第二章:夢里不知身是客
熊橫的前世是一個坐辦公司的小文員,簡歷中無任何能引起人注意的亮點,。如果非要加塞,,簡歷的經(jīng)歷處倒是有一句“小學一年級扶老奶奶過馬路被評為三好學生”倒是讓人開懷一笑,。
經(jīng)歷過千軍萬馬擠獨木橋的高考,,熊橫選擇了歷史專業(yè),。父母也曾因此強力反對過,,然而終究抵不過一句“我喜歡”,。
老人說的話,或多或少都帶著經(jīng)驗的味道,,飽含著酸甜苦辣,。
熊橫在畢業(yè)后,,終于體會到了“歷史”的厚重感,。找工作,專業(yè)不對口,。找女朋友,,跟著沒錢途,更不用談有房有車,。最后憑著稍微過硬的文案能力,,找到一份辦公室的文員工作,倒也能養(yǎng)活自己,。
這就是熊橫的前半生,!
此刻,熊橫看著遠處燃起的大火,,不得不思考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如果記憶沒有出現(xiàn)偏差,現(xiàn)如今應該是公元前302年,,而在公元前301年,,也就是明年,秦國以楚太子熊橫殺秦大夫為借口,,聯(lián)合齊,、魏、韓進攻楚國,。楚與齊魏韓三國于泚水對峙六個月之久,,最后齊魏韓三國于垂沙大敗楚國。
垂沙之戰(zhàn)對于齊魏韓三國而言,,只是一場并不顯眼的勝利,,但對于楚國卻是一場國運之戰(zhàn)。至少在垂沙之戰(zhàn)后,,楚國再也難以硬氣一回,。
活著,,對于此刻的熊橫來說,并不是一個很難的問題,。至少臭名赫赫的楚頃襄王就是他的前任——熊橫,。怎樣活著才是他不得不慎重思考的問題。
大火已經(jīng)熄滅,,收集好侍從的骨灰,,隊伍再次向武關出發(fā)。熊橫沒有注意到的是,,僅剩的十七名侍從看待他的眼神與之前顯得有些區(qū)別,。
感激,尊敬,?
此時,,在離事發(fā)地不遠的商縣,一家酒肆的后院,。
“太子,,失敗了!”一名皮甲侍從低著頭向錦衣男子道,。
“廢物,!都是廢物!一屯擊剎居然連熊橫那蠻子只有兩什多的私卒都殺不了,!要你們何用,?”韓國太子韓嬰勃然大怒道。
“在伏擊楚人之前,,我們發(fā)現(xiàn)周圍有秦人的鐵鷹銳士,。”侍從解釋道,。
“嗯,?接著說!”韓嬰頓時一驚,,難道……
“臣下原本以為秦人也準備襲殺楚太子報仇,,哪知我們剛開始行動,就被秦人從背后攻擊,。所以……”
“無知,!愚蠢!秦人就是一群貪婪兇橫的餓狼,,只要被逮著機會,,就會撲上去咬你一口。嘶……”
憤怒的韓嬰突然驚起身,不安的在屋內(nèi)來回走動,。半晌,,連忙頓住腳步,忙問道:“你回來時,,身后可有尾巴,?”
“不行!留一伍人守在此處,,其他人隨我從暗道離開,,立刻趕往武關!”
韓嬰深知自己已經(jīng)暴露,,但他并不甘心就此離去,。
武關是他最后的機會。
在韓嬰離去不久,,酒肆突然響起短暫的廝殺聲,,隨后又被寂靜的深夜所掩埋。
“百夫長,,這群韓國的老鼠倒溜得快,,這才幾只老鼠,殺的不過癮,!”一名秦軍鐵鷹銳士將帶血的劍,在腳下的尸體上擦了擦,,嬉笑道,。
“千夫長的話你小子又忘了?”秦軍百夫長瞥了鐵鷹銳士一眼,,接著道:
“不要小瞧你的任何對手,,蒼鷹搏兔尚需用盡全力。戰(zhàn)場上的任何輕視都會讓你丟掉性命,?!?p> “我這不是隨口說說嘛?!辫F鷹銳士訕訕笑道,。
一路逃亡的困頓,深夜遇襲帶來的精神沖擊,,讓熊橫深感疲憊,,坐上安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此地離武關還有多遠?”熊橫對沈輝問道。
“十五里地,。不出意外,,申時可以出關?!鄙蜉x一臉倦容的答道,。
“先休息一個小時!”熊橫看了看滿身疲憊的侍從們,,說道,。
“一個小時?”沈輝迷惑道,。
“呃……休息半個時辰再出發(fā),。”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哪怕重活一世都無法抹去,。同樣,作為習慣的根源——思維,,也烙印在我們靈魂深處,,不可磨滅。
在熊橫看來,,他只是覺得侍從們都很疲憊,,養(yǎng)足了精神再出發(fā),會走的更快,。但侍從們卻并不覺得如此理所當然,,至少在他們看來,太子以前從不會照顧他們的感受,。
就在熊橫一群人休息的時候,,離他們不遠處,同樣藏著一群人,。
“太子,,楚人的車隊離此有四里地,停在前面休整,?!币幻n國擊剎向韓嬰?yún)R報道。
“出發(fā),,出發(fā),!一定要將熊橫這蠻子留在此地!”韓嬰扔掉剛吃兩口的肉干,,連忙上馬,,急沖沖道。
擊剎是韓國申不害變法之后的產(chǎn)物,從韓國軍隊中挑選精壯之士嚴格訓練而成,。盡管如此,,但連夜趕路奔波,也讓這群人顯的有些疲憊,。
“記住,,決不能讓熊橫逃出武關,哪怕犧牲你們整屯的人,!知道嗎,!”在最后下達攻擊之前,韓嬰命令道,。
“諾,!”
熊橫并未覺察到危險即將到來。此刻,,他還在為如何出關而發(fā)愁,。
“沈輝,附近可有小路可以繞開武關,?”熊橫問道,。
“武關南邊靠近丹水險要,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秋,,江水下落,,但沒有船只恐怕依舊難以渡過。往北邊是少習山,,翻過少習山就可避開武關,,只是山路難行,臣下?lián)摹?p> “敵襲,,敵襲……”坐在最外圍的侍從大聲喊道,打斷了沈輝的話,。
“結(jié)陣,,保護太子!”沈輝在第一時間命令道,。
熊橫看向百米外蜂擁而來的敵人,,拿起一把青銅劍,護在身前,??瓷先ワ@得倒也頗為鎮(zhèn)定,只是衣袍下不停抖動的雙腿和輕微顫動的長劍出賣了他,。
箭射兩輪后,,雙方便開始血腥的搏殺。
熊橫并沒有沖上去。談不上膽小,,只是冒然的沖上前,,可能一個回合,他就會被對方KO,。
楚人原本在人數(shù)就占劣勢,,雖然經(jīng)過短暫的休息,體力得到一定的恢復,,但是在二打一,,甚至三打一的情況下,站著的楚人漸漸變少,。
“難道我熊橫這次真的栽在這里了,?還是說楚國還有個叫熊橫的太子?”
熊橫有點絕望,。
“厭狗,,你帶著太子趕快走!”沈輝見形勢越發(fā)不妙,,連忙喊道,。
就在熊橫還在猶豫要不要臨陣脫逃時,那名叫厭狗的侍從連忙砍斷系在馬匹上的鞍轡,,護著他,,將他推上馬匹。
“太子,,小心,!”
熊橫趴在馬上,剛坐穩(wěn),,便見狗蛋撲了上來,,兩人又滾落在地。
一陣天暈目眩,,除了后背的陣陣疼痛,,壓在他身上的狗蛋也讓他踹不過氣來。
推開趴在身上的狗蛋,,熊橫看到的是一張生機全無的臉,,和釘在狗蛋背后的幾簇箭支。
“啊……”
此刻,,他顯得有些癲狂,。
“殺……殺死這群狗娘養(yǎng)的!”
熊橫從衣袍上割下布條,,纏了幾圈,,將劍緊緊的綁在手中,。
技擊搏斗他不會,打架陰人他還是會的,。
“殺一個,,回本了!”
在侍從短暫驚愕的神色中,,他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韓嬰看著遠處漸漸倒下的楚人,一直緊繃的臉上漸漸的浮現(xiàn)出笑容,。
“熊橫,,你死了可不要怪我!只有你死在秦國,,秦楚兩國開會結(jié)為死仇,,攻伐不斷?!?p> “我韓國真的太難了,!”
以前魏國稱雄的時候,同出一源的韓國還略微好受點,。馬陵之戰(zhàn),,龐涓一把將魏國的前途給斷送。韓國還未來得及高興幾天,,西邊的秦人又開始橫起來了,。這幾年,韓國的土地都是逐年縮水,。
“現(xiàn)在好了,,等這兩個野蠻國家打起來,韓國就能松一口氣了,?!?p> “韓太子真是好算計!不過你在我大秦的地界放肆,,是不是要先跟主人家打個招呼,?”
韓嬰的身后突然響起一陣雷鳴般馬群奔跑的聲音。
五息之后,,一名身著秦軍戰(zhàn)袍的中年男子,騎著駿馬,,停在韓嬰身邊,。隨在其后的秦軍并未停歇,直接向打斗處奔去,。
韓嬰頓時如墜地獄,。他并不是沒想過秦人會出現(xiàn),,只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難道秦人在附近,,他就放過這次最后的機會嗎,?
連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戰(zhàn)場便平息了下來,。
還能勉強站立的楚人,,將熊橫圍成一圈,保護在中間,。
熊橫杵著長劍,,緩了兩口氣,透過人墻看著不遠處列隊的秦軍,。
他推開墻面的人墻,,走上前去,大聲喊道:“來個能說的上話的,!”
秦軍并無一人回應他,。
“怎么?你們秦人送了本太子這么大一份禮,,難道還會覺得不好意思,,羞愧見人嗎?”熊橫大聲道,。
“有點意思,!韓太子,要不我們一起過去見見這位楚太子,?”秦軍將領用犀利的眼神看著韓嬰,,問道。
人在屋檐下,,韓嬰哪敢拒絕,。
“楚太子這話可說錯了。這份大禮可是韓太子為你準備的,,與我大秦可沒關系,。再者,楚太子殺我大秦貴族的事,,我大秦可還沒與你算呢,。”
秦軍將領與韓嬰并騎而來,,在秦軍陣列前停下,。
“這位就是韓太子嬰,我想楚太子應該也認識吧,?!?p> “韓嬰,,膽子很肥啊,連本太子都敢算計,。你就不怕本太子回國后,,打得你韓國滿地找牙!”熊橫看了看滿臉煞白的韓嬰,,撇了撇嘴,,接著道:“秦國大夫的死,也是你動的手腳吧,!”
“熊橫,,你……血口噴人!”韓嬰氣急,,指著熊橫,,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