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炎正在與徐子衣激斗,她并不把對方放在眼里,,但有汀蘭這個強敵在場,她心里竟有些沒來由的發(fā)怵,。
忽然看見汀蘭不知什么時候到了淺烈身后,,她本想提醒淺烈,又見她面目扭曲,,身體的姿勢極不自然,而汀蘭的手正按在她頭頂,。
淺炎心中大驚,急忙抽身去救淺烈,,然而眼前的恐怖畫面令她止住了腳步。
她看到淺烈的身體一分為二,,一團虛幻的魅影從她身體里飛出,,在下一刻,,她的軀體迅速萎縮成一顆葡萄大小的肉丸,。
她于瞬息之間明白了眼前所發(fā)生的事,,淺烈被那白衣女人打得二元分離,,第二位元被生生打了出來,。
要想把人的二元打散,,所需要的力量完全超出她所知的范疇,,她不知道那個白衣女人是誰,不明白為什么她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她也不想再知道了,,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逃跑,。
完全不需要猶豫和抉擇,在那種力量面前,,她所有的抵抗意志都蕩然無存,。
徐子衣原本被淺炎逼得毫無還手的余力,,正在勉強招架之際,忽見對方突然回撤,,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想一定是汀蘭師父來救他了,,但不知為何淺炎會被嚇得落荒而逃,。
當他奇怪地回望之際,淺烈的魅影恰好撲面而來,,那一團光影雖然模糊,但如此近距離之下,,她的一張俏臉卻無比清晰地呈現(xiàn)在徐子衣眼前,。
她只剩下簡單又明亮的線條勾勒出的輪廓,,飄在空中虛虛幻幻,,徐子衣卻從那雙眼睛里感受到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徐子衣望著那團魅影呆呆地出神,,及至那魅影觸及他的皮膚,,他才如夢初醒,想要躲避卻已經(jīng)來不及,。
淺烈的魅影很快完全融入他的身體,,如同一陣和煦的微風,、又仿似溫潤的水流,像是什么也沒有,,他的身體又好像一瞬間被不知名的物事塞滿,。
汀蘭疾步上前,對著徐子衣說道:“張嘴,!”
徐子衣有些茫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更弄不懂師父的用意,。
汀蘭不再多說,右手捏住他的臉頰,,左手向他嘴上一送,,將手心里的肉丸送入他嘴中,,跟著反手在他下顎上輕輕一抬。
徐子衣“咕嘟”一聲將那肉丸咽下,,跟著伸長脖頸吞了好多口水。
汀蘭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隨后閃身向前,,幾個邁步追上了淺炎。
淺炎毫無反抗的意志,,被她隨手便掐住咽喉,。
“子衣,接著,!”汀蘭抓住淺炎將她面朝向徐子衣,,如同提著一只待宰的羔羊。
徐子衣下意識地伸出了雙手,,他以為師父要將淺炎隔空投擲過來。
然而下一刻他吃驚地看到一團魅影從淺炎身體里撲飛過來,。
原來師父讓接的是靈魂,徐子衣管那團魅影叫做靈魂,。
從一個人身體里平白飛出的東西不正是靈魂嗎,,除此之外,,他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那東西,。
望著淺炎的靈魂,,在與那雙眼睛四目相對的瞬間,他明白了剛剛淺烈也是被師父打出了靈魂,。
但徒手接魂這種事委實有些驚悚,徐子衣不由得縮回雙手,。
淺炎的靈魂繼續(xù)向徐子衣?lián)鋪?,他忍不住后退,腳下一個踉蹌一屁股跌坐下去,。
那靈魂也跟著俯身向下,,始終保持與徐子衣四目相接。
終于,,他避無可避,,他緊縮著脖頸,,懷著極大的戰(zhàn)栗承受了那團靈魂進入自己的身體。
同時他也眼睜睜看著淺炎的軀體在汀蘭手中化為一顆小丸子,。
徐子衣忍不住作嘔,,與吞食別人的肉體相比,被她們魂魄附身也就不算什么了,。
汀蘭握著那顆肉丸,,緩步走來。
“師父不要……”不等徐子衣說完,,他的臉頰再次被師父捏住,,嘴巴被擠得張開,那顆肉丸又進了他的嘴里,。
依然是熟悉的流程,,汀蘭手腕下反,將他的下顎往上一抬,,由不得他不咽下去,。
他劇烈的吞咽口水,隨后是聲嘶力竭地干咳嘔吐,,滿臉漲得通紅,,伏地嘔了許久才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這叫真的吃人不吐骨頭!
徐子衣望著地上那兩團猩紅的袍裙,,它們剛剛還披掛在神府執(zhí)事的身上,,在她們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襯托下,這兩件袍裙顯得無比優(yōu)美動人,。
而此刻,,隨著主人的消逝,這兩件袍裙也像是失去生命一樣,,被丟棄在地上一團散亂,,那醒目的紅色也變得可怖起來。
徐子衣別過臉不再去看那些衣物,。
渾身的鼓脹感令他憋悶得說不出話來,,仿佛這一具皮囊里被同時塞進無數(shù)人的重量,他雙手支撐伏在地上,,一時竟站不起來,。
緊接著,,胸中開始有熾烈的火焰燃燒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皮膚變得滾燙,身上的水分迅速消失,。
“師父我……我好難受,!”一說話仿佛就能噴出火來,他的身上不斷冒出屢屢白霧,。
汀蘭靜靜地望著他,,過了許久許久,見他痛苦的表情終于稍有緩和,,才走上近前,,說道:“我們?nèi)タ纯寸婌`毓?!?p> “靈毓沒死,?”徐子衣驚喜交加,立時忘記身上的痛苦,,一骨碌身跳了起來,,拉住汀蘭的手,叫道:“真的嗎,?”
汀蘭眉頭微蹙,,心里滿是不悅卻又無可奈何,說道:“不用高興地太早,,她離死不遠了,?!?p> 折身便沿著河流向西方行去。
正是午夜十分,,凜冽的冷風掠過林梢,,不斷傳來“呼呼”聲響,四野里模糊不清,,幾點星光高懸天際,。
徐子衣跟著汀蘭向前走不多遠,繞過一處巨大山巖,,隱約見到倚著山巖有一處草屋,。
中陸獵人常年外出捕獵,夜宿荒郊時便會簡單地搭起草屋以供遮風避雨,,后來人遇到時,,會進一步將草屋加固擴充。
如此年復(fù)一年,,這些草屋被不同的獵人修葺完善過,,又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獵人。
徐子衣遠遠地便看到草屋里透出光亮,,急不可耐地幾個大步奔了進去,。
靜海正俯身向篝火里添進柴禾,讓火勢燒得更旺一些,,對于突然沖進的徐子衣毫不意外,,只看了一眼,便起身向隨后進來的汀蘭頷首施禮,。
徐子衣一眼望見躺在草席上的鐘靈毓,,見她渾身濕漉漉的,衣物緊緊地貼在身上,,凸顯出玲瓏有致的曼妙曲線,。
不由得臉上一紅,又見她臉上仍掛著點點水珠,,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膚這時被寒水浸泡顯得有些發(fā)青,,而嘴唇上更顯出深青色。
徐子衣心里著急,,回頭向靜海問道:“她怎么樣了,?”
“她被封了命脈,又落入水中遭寒氣入侵,,暫時暈了過去,。”靜海淡淡地說道。
徐子衣急忙跟著彎腰撿柴,,將火勢燒得更旺一些,,希望能助她去除寒氣。
靜海道:“光是燒火可不行,,她的衣服全濕了,,得盡快換一身干衣服來?!?p> 徐子衣微一踟躕,,心想這荒山野嶺,上哪里找女孩的衣服,。
又俯身看了一眼自己,,他的衣服也是被完全浸濕了的,可他自從被狼奶淬化,,即使脫光衣服下水洗澡也不覺寒冷,。
況且自從吞了神府執(zhí)事的魂魄,心中的熾烈之感更加盛了起來,,這時只有熱得難受,,一點也不覺得冷。
汀蘭道:“去找神府執(zhí)事的衣服來,?!?p> 徐子衣這才恍然,兩個執(zhí)事的身體被汀蘭師父搓成小藥丸,,她們的衣服還丟棄在原地,,于是答應(yīng)一聲,,便有飛跑了回去,。
他剛剛一路擔憂鐘靈毓安危,對于心中的一團灼烈之感還不在意,,這時得知靈毓無恙,,提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下,才發(fā)覺胸中的那團烈火委實讓人難以忍受,。
他將胸前的衣服扒開來,,仍不能緩解身上的灼熱,于是長大嘴巴發(fā)出重重的喘氣聲,,隨著每一口氣的呼出,,好似嘴里要噴出火來。
心想上次在未亡山喝過狼奶后也是這樣的情況,,我不會又要進階了吧,?
可我一直都是最低階的聚氣態(tài),而且上次已經(jīng)把體內(nèi)的濁氣都煉化完了,,這次又是在煉化什么,?
他一路蹦跳,,奔到那一片飛船殘骸出,抓起地上淺烈的衣物便又奔了回去,。
靜海接過大紅袍服,,微微一撇嘴,嘆道:“這衣服雖然不是誰都能穿的,,可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
便將大紅袍服鋪開,,準備去解鐘靈毓衣衫,。
又回頭狐疑地望著呆愣愣的徐子衣,嗔道:“你要來幫忙嗎,?”
徐子衣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女孩家換衣服,自己該要避開的,,于是低著頭沖了出去,。
他這時只覺渾身燥熱得更加難受,這種灼痛感,,比之當初在未亡山喝狼奶時來得更加兇猛,,情急難耐之下,便跑到濁九河便一頭撲進了水中,。
借著冰寒的河水,,才稍稍緩解了一些灼痛感。
這樣在水邊躺了許久,,感覺胸腔里的灼燒感不再那么激烈,,他才緩緩從水中爬起。
想著靈毓應(yīng)該已經(jīng)換好衣服,,于是便向草屋走去,。
汀蘭只是坐在一邊閉目養(yǎng)神,始終不去看鐘靈毓,,靜海則忙忙碌碌,,在火堆旁搭起支架,將換下的衣服搭上去烘烤,。
徐子衣望著靜海忙碌的身影,,心道靜海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她若是生在平凡人家,,一定能嫁一個好丈夫,,成為一個賢妻良母。
待諸事打理妥當,靜海才拍了拍手,,說道:“走吧,!”
徐子衣大感意外,原以為靈毓還未蘇醒,,她們會留在這里照顧她,,然而靜海卻如此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汀蘭隨即起身向外走去,,臨到門口,,特地對徐子衣說道:“大明城里救援的人明天一早就會趕到,留她一人在這里,,你也隨我們一起走吧,。”
“不要,!”徐子衣當即揮手,,說道:“我留下來照顧靈毓,這僻地荒郊,,她一個人不安全,。”
汀蘭道:“若真死了,,那是她命當如此,,你能護她一時,卻不能護她一世,?!?p> 徐子衣仍舊搖頭,向著汀蘭跪下,,一拜到底,,說道:“多謝師父出手相救,師父和靜海姐姐請先回去吧,,等她明日轉(zhuǎn)醒,,我送她回了大明城,,再去找?guī)煾?。?p> 汀蘭閃身避在一旁,,說道:“你為了鐘靈毓來向我磕頭,,我不受你著一拜,你起來,!”
徐子衣看她臉色陰沉,,不敢違拗,于是站起身來。
汀蘭又問道:“你真的要在這里陪她,?”
徐子衣重重地點頭,,說道:“是,我要……”
后面的話還未出口,,汀蘭閃手揮出,,食指和中指擊打在他眉心之間。
他只覺得大腦里一聲嗡響,,身體搖搖晃晃再也站立不穩(wěn),,眼前一黑便即倒地。
在昏迷之前,,他聽到汀蘭說的最后一句話:“那你就留在這里吧,!”
跟著整個身心便墮入深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