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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蘭圖

第十二章:舊時墓

落蘭圖 雪時明月 10190 2024-11-03 00:42:53

  經(jīng)過一夜的驚心動魄,眾人只半睡半醒挨到天亮,,便起身收拾行囊下樓去,。待白襄搶在前面要結(jié)賬,卻四處不見那老者蹤影,,便朝里面大聲叫道:“掌柜的,,我們要走了,!”曲杏雅在一旁“哼”了一聲,說道:“等他來了看我不罵他,,鬧鬼的地方還敢開客棧,!”白襄說道:“他客棧里邊兒倒沒見著鬼,但為什么那個地煞不跟我們進房間來,?”曲綠雅忽然想明白了這事,,說道:“昨夜我們都被鬼壓床了,想來是他跟那鬼串通一氣,,只吸我們的陽氣,,卻不能進這客棧害人?!鼻友艈柕溃骸盀槭裁床贿M來害人,?”白襄想了想,猜測道:“是不是怕將事情鬧大了,,引得道士們前來收拾它,?”曲綠雅思索著其中原由,曲杏雅說道:“還沒聽說過和鬼做約定的,?!闭f著,那老者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曲杏雅上前罵道:“好你個糟老頭子,,居然拿我們獻祭給你那鬼親戚!”那老者眉毛微微蹙起,,并不回她話,,只對白襄說道:“兩間房四十錢?!鼻友庞纸辛R道:“還好意思收錢,,我問你話呢,明知道這里鬧鬼,,還開什么客棧,,安的什么心?”眾人也心存疑慮,,當下并不攔著曲杏雅問他,,那老者見白襄拿出來的錢又放回去了,知道不說不行,,才說道:“這煞鬼不害過往的路人,,已是老夫我莫大的功勞了,要不是我,,你們還能站在這里說風涼話不成,?”對眾人見他和那煞鬼確有隱情,,曲杏雅又待罵道:“你……”曲綠雅將她拉回來,問那老者道:“那為何不請道士上門來將這煞鬼除去,?”

  那老者鼻子里冷哼一聲,,說道:“道士?這年間的道士只會煉丹討好圣上,,哪還會做法事,,這煞鬼本來只是個黑影,都是我家大兒去長安請了一眾道士,,來這拿了好一頓賞錢,,把全村男人都聚在一起擺個什么破陣,看著以為消停了,,他們一走,,這黑影又折回來報復我們,前幾天將這村里的男人都不知道弄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如今它還有了肉身,我又托人去最近的地方請道士,,人家一聽已成地煞,,將他轟出門去!還說什么窮搬家,,富挪墳,,這些村里的娘子還等著她們家郎回家,又不愿搬走,!可憐我這大兒也跟著不見了蹤影,。”曲綠雅一聽,,只怕他是請到長安的江湖騙子了,,這當下自己一身道服穿著倒不自在起來,白襄不懂這些,,只問曲綠雅說道:“這什么地煞真有這么厲害,,倘若我們拿了能克制它的東西,都還不能治它么,?”

  曲綠雅說道:“它已經(jīng)有智慧了,,一時將它驅(qū)趕了,它可以再回來,,要將它打散就更難了?!币姲紫蹇嗨?,曲綠雅又解釋道:“若它不曾害人,,我就不能用五昌兵馬去抓它,這也許是為何它只吸陽氣,,又不害人的原因,。”那老者說道:“正是,,這還是它從我這里知道的,,兩個月前,它還只是一個黑影,,那天我起夜去小解,,聽見村子那邊有嬰孩啼哭,我正想著是哪家的還不起來哄孩子,,走過去一看,,那道黑影在墳地里刨了個土坑,將那嬰孩放在里面,,正要取他血肉,,我為了救那嬰孩,走過去告訴它這方法成效雖快,,但要遭天誅地滅,,這時一道閃電劈過,將它驚走,,從此它就只吸陽氣,,不再貪圖精血,也許是對我心存感謝,,它也從不進我客棧來,,只是它力量越強,我這客棧就越破舊,,到處都在掉漆,,灰塵也是掃了第二天又堆上?!?p>  曲綠雅說道:“那是因為陰氣太重,,所以東西很快就壞了舊了?!卑紫逵謫柕溃骸八堰@么多男人帶哪里去了,,這還不算害人性命嗎?”曲綠雅見他還問,,只好說道:“白公子,,不要再糾結(jié)了,這事不在我的能力之內(nèi),,我們還是走罷,?!卑紫迓犓搜裕缓媚昧怂氖X放在柜臺上,,曲杏雅一把拿回一半來,,還對那老者做個鬼臉,那老者理虧,,也由得她拿去,。三人出了客棧,泰忠已經(jīng)將馬車趕過來了,,白襄走在兩個姑娘后面,,正要上馬車,只見那只黑貓坐在不遠處盯著自己,,一雙幽綠色眼珠甚是有神,,白襄看它仍目不轉(zhuǎn)睛,伸手指了指自己,,那黑貓竟點點頭,,轉(zhuǎn)身往村子里跑去。

  白襄愣了一會兒,,心想看看再說,,便對他們說道:“我去去就回?!碑斚麓蟛礁诤谪埳砗?,一路跑去,又進了昨天的那個兩旁都是墳山的村子,,那黑貓鉆進一戶人家的窗里不見了,。曲綠雅二人這時也跟了上來,曲杏雅說道:“小哥哥,,不是說好要走了嗎,?”白襄說道:“剛剛那只貓叫我過來,我去敲門問問,?!鼻友艛r不住他,白襄見這黃土修得屋墻甚是破舊,,只輕輕敲門說道:“有人嗎,?”沒等一會兒,那木門打開,,里面站了一個雙眼泛紅臉色發(fā)青的婦人,,聲音沙啞著問道:“你們有什么事?”白襄直說道:“有人托我?guī)瓦@兒的村民找她們家郎,讓我來問問你,,你家郎出門的時候,,可交代了他要往哪兒走,?”

  那婦人想來是被騙過錢的緣故,,伸手拉著門閂,一臉警惕地看了看曲綠雅的衣裳,,問道:“要收錢嗎,?”等曲綠雅說了:“不收錢的?!蹦菋D人才又說道:“我們村都知道這事兒,,幾天前,牛二家的三娃子撿了個好金貴的珠子回來,,說是在哪個地洞里撿的,,聽著就跟,就跟那……”這婦人壓低了聲音,,只對白襄曲綠雅說道,,“他說,就跟前朝的墓穴一樣,,里面金碧輝煌的,,大著呢,要帶他們都去發(fā)財,,每家的男人都去了,。”這婦人見白襄他們幾個面面相俱,,怕是在笑話這村里人竟如此貪財,,連盜墓這等缺德事也做,連忙又解釋道,,“就是因為上個月,,路前頭那個,你們肯定都看到那家客棧了,,那掌柜的肖老兒非說我們這地方陰氣重,,鬧鬼,要去長安京請道士來捉鬼,,把我們每家存的錢全都搜羅去了,,結(jié)果鬼沒抓到,錢也用沒了,,馬上就年底了又要交稅錢,,我們怎么交的出來喲!他們聽說前邊兒能去撿寶貝,十幾個人這才跟著去的,?!卑紫逵謫柕溃骸澳阒浪麄?nèi)ツ睦镎夷寡藛幔俊?p>  那婦人說道:“三娃子說不清楚,,只讓他們跟著走,,帶了好多干糧啊水啊,就往那邊去的,,這去了好幾天了,,我們就懷疑啊,是不是那個鬼把他們都抓去了,?!闭f著,就拿手指了西邊給白襄他們看,。白襄想著只有一個方向,,找著困難,又問道:“你們就在家等,,沒有去找找,?”那婦女說道:“找了啊,走了半天都沒見著人,,就往回走了,。”白襄撓了撓頭,,往屋里一看,,那黑貓就坐在桌上一堆紙張里盯著自己,白襄指著那堆紙問道:“那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嗎,?”那婦女說著:“進來看吧,這放的是我家郎平日里寫的字畫,,以前他還想考功名,,沒有考上啊,都給那些世家的內(nèi)定了,,他說那考卷名字都不密封的,,這不是作弊嗎……”這婦人啞著嗓子還說個不停,白襄連忙去翻看那堆紙張,,底下果然有一張類似地圖的稿紙,,拿起來給曲綠雅杏雅一起看了看,但上面畫得曲曲折折,,只像是聽別人口述畫出來的一樣,,曲綠雅看他研究地起勁,仍說道:“就算知道他們在哪兒,那我們這樣過去豈不是送命,?”

  白襄先前看到曲綠雅帶了頗多道具,,說道:“我們要是走了這十幾個人就是死在那兒了,你說只要它害了人你就可以用五昌兵馬,,我們?nèi)グ丫热顺鰜?,它一定惱怒,這時你做陣法,,我在前面護著你……”曲綠雅見他不明白,,打斷他說道:“你那刀根本傷不到它,,它雖然有肉體但和我們都不在一個世界,,除非有黑狗血或者公雞血涂在你的刀上?!蹦菋D人說道:“我們這兒有公雞,。”曲綠雅臉上微紅,,小聲了些說道:“要沒有生過小雞的公雞,。”那婦人心想這丫頭說的傻話,,公雞哪還能生小雞,,便說道:“這雞沒有生過小雞的?!鼻G雅又對那婦人說道:“那你給我捆了抓來,,我拿去用一用再還你?!卑紫逡娗G雅這是答應(yīng)了,,心里歡喜,又問她道:“那我們帶些什么東西去,?我去收拾,。”曲綠雅說道:“我們一起去馬車拿東西,,然后騎馬過去找吧,。”

  曲杏雅聽了要去找墓穴,,既想跟他們一起,,又心里害怕這些,最后見泰忠也沒佩劍什么的,,還是想跟著白襄安全些,,趁白襄二人收拾雷擊木劍、葫蘆這些道具,進馬車里悄悄把蜘蛛蜈蚣一并打開匣子,,放進衣襟里去,。三人騎了馬又往那婦人家里提上公雞,白襄抬頭一看,,那只黑貓還站在西面山頭上,,往坡下一跑就不見蹤影。曲綠雅看了看太陽,,還掛在東北方向,,回頭對二人說道:“咱們跑快點,正午最陰,,不要等正午了還在這兒晃,。”白襄二人點點頭,,加快了腳程往西邊奔去了,。

  翻過幾座土丘,周圍仍是連綿不絕的黃沙,,只有幾棵枯草立在青石旁邊,,這青石一共五個排成一圈,眾人以為有玄機,,挨個仔細查看了,,卻終究是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環(huán)顧四周都看不出墓穴在何處,。曲杏雅看他們駐足不前,,自己索性走到一塊青石旁坐下,掏出拿出干糧吃著,,說道:“姊姊,,還沒到正午嗎?”曲綠雅騎在馬背上撩起斗笠看了看天,,又將劍插進土里,,劍的影子還有一點傾斜著,下馬說道:“就快正午了,,白公子,,先歇息下罷?!卑紫逡蚕铝笋R,,走到曲杏雅旁倚著那塊大青石吃起干糧。

  曲杏雅問白襄道:“小哥哥,,你為什么要救這些人,?我們又不認得他們,。”白襄聽了這話心里一怔,,耳邊這發(fā)問就像是夕佳一樣,,頓時心里泛起酸楚,不知她現(xiàn)在身在何處,,過得可好,,曲杏雅見白襄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襄才回過神來,,答道:“一開始我也不認識你們呀,如果因為不認識就不幫,,那豈不是太冷漠了,。”曲杏雅點點頭,,白襄想起每次對夕佳說這樣的道理,,她也是如此動作,可轉(zhuǎn)眼又拋之腦后了,。

  這劍的影子逐漸與劍身重疊,此時到了正午,,白襄突然看到這石陣中間的一根小石柱里有東西在閃爍,,這處非得要正午的陽光才能照進里面,眾人都跪在地上仔細往里看去,,竟像一個匙孔,,白襄說道:“可有峨眉刺,用來打開這個,?!鼻友耪f道:“沒有峨眉刺,但我頭上有簪子,?!闭f罷就拔了一根簪子遞給白襄,曲綠雅說道:“這處肯定是墓穴的入口,,如果是前朝的墓,,走入口進去十分危險?!卑紫鍐柕溃骸斑@話是什么原由,?”曲綠雅起身一邊走,一邊說道:“因為入口設(shè)了機關(guān),,所以盜墓者都會找別的路進去,,現(xiàn)在我們只需要沿著龍脈,,坐北朝南,往這邊走,,墓室就在這底下,。”只見曲綠雅已經(jīng)走到石陣邊緣,,三人又在這附近找來找去,,白襄甚至拿刀砍了幾下黃沙,仍是不見任何入口,。曲綠雅才說道:“那我們就從正門進去吧,,大家小心一點?!?p>  說罷,,白襄才拿著曲杏雅的簪子回到小石柱那里,將簪子放進中間的孔洞中撬了幾下,,見沒反應(yīng),,白襄又試了幾種法子,曲綠雅正說道:“這肯定是有專門的鑰匙,?!敝宦牭檬锩嫔成匙黜懀曇魪膬?nèi)往外越來越近,,來不及取出簪子,,白襄連忙將二人撲倒在一旁,那石柱“砰”地一聲發(fā)出轟響,,一大把鐵砂隨著火光竟從柱子里爆了出來,,離得再近一點定是被炸的面目全非。兩人都被這爆破聲嚇了一跳,,白襄卻說道:“杏雅姑娘,,你的簪子我到長安再賠給你?!鼻友判α艘恍?,再去看那石陣中央,只剩一個磚瓦裸露的豁口,,里面一片漆黑,,曲綠雅拿出蠟燭點燃,伸進去才看清下面是一個修砌平整的圓拱形地道,,直直延綿至黑暗,。

  白襄提了公雞過來,曲綠雅也將蠟燭點燃,,白襄說道:“我自己先進去,?!鼻G雅卻從地道里撿起一片衣衫說道:“不用,里面沒機關(guān),,這片衣衫一定是他們故意留下的,,上面的粘的菜葉還是綠色,想來是他們走到這里,,就知道是誰引誘他們來的,,留下這個給別人當做線索?!卑紫逡材眠^來看了看,,說道:“確實如此,那我們進去往右走,?!鼻友艈柕溃骸耙侵浪麄冊谟疫叄瑸槭裁床粡纳厦姘涯乖掖?,這樣就不用下去了,。”曲綠雅說道:“墓室都用的榫卯結(jié)構(gòu)鑲扣而成,,從外面是砸不爛的,。”曲杏雅說了一聲“好罷”,,垂下了頭,,白襄安慰她道:“一會兒你走中間,我們保護你,。”

  曲綠雅瞪著一雙美目,,罵了她一句說道:“非要跟來,。”轉(zhuǎn)頭又對白襄說道,,“那個地煞肯定早就知道我們來了,,但我不確定這會兒它還在不在里面,如果不在,,我們接了人就往外走,,碰上它就抹雞血在劍上和它打,但如果它在,,我們又該怎么辦,?”白襄仔細想了一想,說道:“這個計劃不夠安全,,你一會兒進去就找個空地將道具都擺放好,,我再拿抹了血的刀去接他們出來,,那個地煞要追我們,你才好立刻做法事將它收了,?!鼻G雅點了點頭說道:“好,我會畫一個格山法做防御,?!庇洲D(zhuǎn)頭對曲杏雅說道,“一會兒你就跟我坐那圈里,,不要亂跑,。”曲杏雅害怕起來,,只點點頭不再吱聲,。

  當下三人就拿著蠟燭朝里走去,雖只有一人這么高,,但石壁光滑,,越往里走去竟像宮殿一樣,果然右轉(zhuǎn)就是大門,,門兩側(cè)放了石象生,,石壁上所有字跡都描過金,雖現(xiàn)已脫落,,還是能見得四周都是壁畫,,刻字,白襄欣賞了一番,,兩個姑娘一左一右,,都將白襄手臂抱得死死的,全忘了說好的進來就找個地方擺法陣,。但不料進了大門還連接著庭院,,獻殿,享殿還有守陵人住處,、制作祭品的廚房等多個隔間,,竟叫人不知所往,三人在其間兜來轉(zhuǎn)去,,均是空空如也,,并未發(fā)現(xiàn)一人。眼見蠟燭就要燃盡,,眾人都又急又怕,,幸好白襄記得方位,又帶著二人走回來時的拱門出去了,。

  出了墓穴白襄說道:“明明聞著有人的氣味,,為何看不到人影,?”曲綠雅想了一想,說道:“這也許是它使了障眼法,,你在哪兒聞到的氣味,,咱們重新過去,將公雞血灑在地上讓它現(xiàn)形,?!卑紫鍑烂C道:“我知道在哪兒,但這次你們就在第一個屋子擺陣法,,我去把它引出來,。”說罷,,三人又重新點燃一根蠟燭進入墓穴,,又走到第一個墓室里,曲綠雅盤坐在地上,,拿出一個碗倒上水擺好,,又正反三圈畫上一個大圈將自己和曲杏雅圈住,又放上頗多道具,,遞了一根蠟燭給白襄才說道:“你去罷,,我們就在這里?!?p>  白襄將那公雞夾在腋下往前走去,,尋著氣味又走了兩個墓穴,這時才見前屋熒熒青光,,白襄知道這光是那地煞身上的,,當下摸出袖劍,在那公雞大腿上淺淺劃了一刀,,那公雞又拿長劍抹上雞血,,往那屋里走去。轉(zhuǎn)過拐角,,只見一個發(fā)著微光的孩童端坐在地上,果然是那個地煞,,白襄見它背對自己,,不由分說提起刀就朝它砍去,不料這抹了雞血的刀竟然從它身體里穿了出去,,如同在砍水一樣,,白襄見這一下對它無效,心里一驚,,這時地煞轉(zhuǎn)過頭來,,一雙沒有眼睛的眼眶黑洞洞的,,似乎在盯著自己,再細看它的模樣,,鼻子和嘴卻怎么也看不清楚,,似乎是蒙著一層霧障,白襄這會兒只疑惑為何砍不到它,,又割了公雞的胸脯一刀,,血只夠染紅刀刃,白襄又朝地煞頭顱揮去,,仍是如同抽刀斷水,,對穿而過。

  這時,,那地煞緩緩升起,,懸在空中,猛然朝白襄身上俯沖過來,,白襄見砍不到它,,又拳腳攻去,仍是無用,。地煞竟嗖地沖進白襄身體里,,回頭一看,卻又浮在自己身后,,白襄卻并未感覺有什么異樣,,向它問道:“這是什么招式?”原是換做人的身子被它這么一撞是會被奪舍的,,但白襄并非人族,,竟然毫發(fā)無損,那地煞不解其中緣由,,又朝白襄撞去,,仍是對穿出去。白襄見公雞血不起效果,,想起曲綠雅說的用黑狗血,,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的狼血不也是驅(qū)邪之物,狠起心來拿刀在自己掌心一劃,,將血抹在刃上,,暮地又朝地煞砍去,這一刀果真砍中地煞胸口,,見那傷口冒著青煙,,又要一刀刺向它,地煞這回吃痛想要逃走,白襄眼疾手快不等它跑,,直直刺穿它的后背,,但見它在空中一片一片四處散開,不知這是要遁地還是死了,,白襄連忙叫道:“曲姑娘,,快過來!”

  曲綠雅聽見聲響,,連忙收拾了五昌兵馬往里跑去,,不料跑得太快將蠟燭晃熄滅了,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當下不敢亂走,,叫道:“白公子,我找不到你,?!卑紫逯缓媚昧讼灎T出去尋她,走過一間墓室,,見她二人蹲在角落里,,手里還捏著兵馬,曲杏雅見白襄又抱著雞出來,,衣衫上鮮紅一片,,也不知道是雞血還是白襄的血,忙跑了過去關(guān)心道:“小哥哥,,怎么這么多血,,你受傷了嗎?”白襄將左手藏在雞肚子下,,說道:“沒有,,沒有,曲姑娘快跟我進去看,,那地煞好像被我砍成碎片了,。”曲綠雅二人跟著進去,,屋里卻什么碎片也沒剩,,白襄說道:“剛剛看它還成灰燼一樣的碎片到處飄,這是跑了還是死了,?”曲綠雅說道:“應(yīng)該沒那么容易死,,它肉身碎了也會有靈體,不知道又去哪兒了,。”

  正疑惑著,只聽曲杏雅突然“啊”地尖叫一聲,,摔在地上,,兩人連忙問她怎么了,白襄伸手去扶她,,曲杏雅只握著他手并不起來,,嘴里顫抖著說道:“小哥哥……我被誰叮了,好痛……”只見她眉頭緊皺,,臉色突然就變得慘白,,曲綠雅完全不知究竟,只能問道:“怎么回事,,到底是誰,?”曲杏雅才說道:“我?guī)Я讼x寶一起,我,,我不知道是誰叮我……”一時間唇色竟開始泛烏,,白襄掏出清越丹給她服下,說道:“你快把它們都拿出來,!”曲杏雅自己解開外衫,,脫了放在地上,一眾毒蟲都仍趴在外衫上不離去,,只有那只黃金蝎子爬向白襄和曲綠雅,,白襄拿出袖劍就要刺它,問道:“是不是它叮你,?”曲杏雅說道:“不是,!它們絕不會叮我,一定是有別的問題,?!?p>  曲綠雅知道杏雅說的沒錯,這些毒蟲不可能咬她,,心里有了一個猜想,,只拉著白襄說道:“白公子,我們先出去吧,?!卑紫宀唤猓f道:“那些村民還沒救出來,,怎么要出去,?”曲綠雅并不說明,只說道:“妹妹要醫(yī)治,,我們?nèi)グ训谰吣昧讼茸甙??!卑紫迓犓f話語氣奇怪,顯然是有隱情,,便不再多問,,曲杏雅聽了要走,連忙將衣衫又穿回身上,,剛站起來又腳下一軟,,白襄見了想要背她,又怕那些蟲子,,咬咬牙還是將她背起來,,又往放置道具的墓室走去。

  三人走進畫的圈中,,曲綠雅將快燃盡的蠟燭續(xù)上了,,又盤坐在地上,曲杏雅在白襄背上問道:“姊姊,,坐著干什么,,不是說要走嗎?”曲綠雅答道:“坐著收拾道具,?!钡娝謱⒈R擺放好,畫了幾張朱砂黃符,,等那只蝎子沓沓沓地走了出來,,嘴里喃喃念道:“雷聲動,霹靂震,;雷火發(fā),,鬼神死;邪精亡,,妖怪沒,;六甲六丁,天丁使者,,雷火將軍,,風伯雨師,雷公電母,,上不通風,,下不度水?!敝灰娔菐讖堻S符騰空而起,,繞著三人飛舞,曲杏雅也是第一次見姊姊做法,,嚇得牢牢扣住白襄脖子,。曲綠雅又將葫蘆拿了起來對著蝎子,,振聲念道:“一切兇惡,風刀斬斫,!急急如律令,!”只見那只蝎子并未挪動,身上竟浮出一塊方才那地煞的碎片,,這模樣平常的葫蘆像有吸力一般,那碎片竟被吸了進去,,曲綠雅連忙將它蓋在里面,,拿符紙貼住,紅線繞地死死的,,又拿起蠟燭將葫蘆口封死,,忙完諸多,曲綠雅才靜坐在那里松了一口氣,。

  曲綠雅回頭對二人說道:“這回才是都處理好了,。”又摸了摸白襄手里的公雞,,說道,,“這只公雞血效果居然這么好,能把它打成這樣,,不然我這格山術(shù)不見得能攔住它,。”白襄并不說有作用的自己的血,,那只公雞雖受了傷,,但還有精力咯咯叫了兩聲,曲杏雅也笑著說道:“幸好小哥哥沒把這只大公雞給殺了,?!鼻G雅聽她說話,拿起蠟燭看她面色,,已然不再有中毒跡象了,,又說道:“你都好了,還在白公子背上不下來,?”曲杏雅貼著白襄的背,,嬌聲說道:“誰說我好了,我還疼著呢,?!卑紫逡残α诵Γf道:“你要是身上不裝著蟲我倒樂意背你,?!币徽f到蟲,,曲杏雅自己跳了下來問道:“我的黃金大將軍在哪里?”曲綠雅指了指皮墻縫,,曲杏雅便跑過去將它抱起,,又放回自己衣襟里去。

  曲綠雅說道:“這下地煞已除,,我們再進去找那些村民,。”白襄點頭說好,,三人又往里走到方才與地煞交手的墓室,,白襄一邊聞,一邊說道:“味道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闭f罷又往地上聞去,曲綠雅二人并未聞到氣味,,曲杏雅驚訝道:“小哥哥鼻子好靈啊,。”白襄說道:“他們好像在這底下,,看看有沒有入口,。”找來找去,,果然在墓室角落里發(fā)現(xiàn)一處松動的磚,,白襄將這塊磚搬開,是條一次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道,,又轉(zhuǎn)頭對曲杏雅說道:“杏雅姑娘,,這兒很不好走,你就在上面等我們吧,?!鼻友劈c點頭。白襄怕曲綠雅滑倒,,伸手托著她的手朝底下走去,,此時別無憂患,曲綠雅只覺自己的嫩手被溫熱裹滿,,昨夜那心潮又再度涌起,,叫人浮思翩翩,不禁臉色泛紅,,幸好白襄并為回頭,,兩人便牽著手走了進去。

  過了這暗道,,前面又修有一間墓室,,只是這門修得十分古怪,,厚厚的石門底部外面砌著石塊,如此只能從外面往里打開,,進去之后就再也出不去了,。白襄用力推開這石門,里面陣陣人的臭味忽地涌了出來,,曲綠雅連忙掩著鼻子,。見里面沒聲響,聞著倒也沒尸味兒,,白襄知道他們都還活著,,便說道:“鄉(xiāng)親們,我們是來接你們回家去的,。”原來這群男人在漆黑的墓室里沒日沒夜的關(guān)了幾天,,吃喝拉撒全在這里頭,,自然是臭不可當,但等食物消耗完,,都以為要被餓死在這兒,,這時突然門被打開,不知道來者何人,,不敢發(fā)出聲響,,但聽了是來接自己回家,一個小男娃頓時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惹得別的男人也為自己劫后余生感嘆不已,,暗暗垂淚。

  白襄聽他們哭了一盞茶功夫,,還是沒人出來,,白襄便對曲綠雅說道:“你就站在外面不要進去,我去帶他們出來,?!卑紫迥弥灎T往里走,只見墓穴中間真有一個完好無損的棺槨,,那十六個男人都卷縮在東側(cè)角落里,,白襄知道他們此刻仍是恐懼,輕聲對他們說道:“你們的娘子托我們來解你們回家去,,那鬼怪已經(jīng)被除了,,現(xiàn)在沒有什么好怕的了?!彪m嘴里說著安慰他們的話,,曲綠雅站在門口,,卻看見他們之中有幾人不住地借著白襄手里的燭光看向那個棺槨,眼神呆滯卻又帶著一絲貪婪,,曲綠雅對白襄說道:“白公子,,你過來一下?!卑紫遛D(zhuǎn)身又回到門口,,問道:“怎么了?”曲綠雅低聲貼著他耳邊說道:“那棺材還沒開過,,他們已經(jīng)看見了,。”白襄不解,,又問道:“那又怎么了,?他們想開就讓他們開唄?!鼻G雅拉著白襄往外走,,低聲說道:“如果棺材里面有珠寶黃金,那人人都不會得到一樣的數(shù)額,,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此刻心態(tài)和跟那亡命徒差不多,我怕他們眼紅起來會自相殘殺,?!?p>  白襄不知道她說的對不對,自己又對人性不甚了解,,只好說道:“現(xiàn)在這個皇帝每年收稅非常的重,,要是他們真搶起來了,我們又該怎么辦,?”白襄知道這時一走了之倒是上策,,但這跟從沒救過他們是一樣的,無奈留給自己思考對策的時間又太少,,只說道:“我只怕他們一部分跑出去,,又把我和另一些人關(guān)這下邊兒,所以我讓你站在外面,?!鼻G雅點點頭,說道:“我再站遠一點,,一會兒你讓他們自己打開那棺材,,我怕有機關(guān)。”白襄答應(yīng)了,,轉(zhuǎn)身又進了那屋里,,對眾人說道:“我聽說了你們?nèi)苯衲晟隙惖腻X,這不是你們的過失造成的,,所以我不會向任何人告發(fā)今天的事,,也不會分走你們的收成,我就站在門口,,確保你們每個人都得到該有的東西,,然后一個一個人走出這個墓穴,現(xiàn)在你們要趴在地上當心有暗器,,我來把這個棺槨撬開,。”

  那些男人聽他說得真誠,,紛紛抱著頭趴在地上,,白襄看了看這個棺槨,四周嚴絲合縫,,也不敢直接拿刀去撬,,曲綠雅早在外面聽見他又把苦活攬給自己,連忙幫著想怎么開這棺木,,想起之前墓室頂就用的這一種工藝,便在外面叫道:“榫卯結(jié)構(gòu),,破開后側(cè)方,。”白襄恍然明白,,拿刀接連砍向棺木后側(cè)方,,下刀都是一個位置,很快就將這棺木劈開一個洞,,不去看清楚里面情景,,白襄對其中年紀最長的一人說道:“老先生,你去把里面東西拿出來分吧,,我就站門口去,。”那老者就五十歲年紀,,見白襄已經(jīng)站門口去了,,就對眾人說道:“現(xiàn)在先按照戶頭分,牛二莽和王順來把棺材蓋打開,?!蹦莾扇俗呱锨皝恚焓诌M棺材里一起反推,,棺材蓋“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激起好重一陣黃土,。

  眾人聽得這一聲巨響,終于從剛才那受困之境中驚醒過來,,紛紛起身往棺內(nèi)望去,,只見棺內(nèi)竟然空無一物,眾人不信,,又使勁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去,不僅沒有幻想中的滿箱金珠美玉,,就連挺尸都沒放置,。白襄心想這回倒省了分贓了,對眾人說道:“咱們走吧,?!蹦侨耗腥四笕哪笕錾竦某錾?,就只有個小孩子最先跟著要出去,,白襄見他們無法釋懷,又說道:“咱們先回去再說,,這回去還有好長一截路呢,。”眾人自然是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此處,,當下只垂頭喪氣地跟著白襄出了墓穴,,白襄三人將馬讓給身體不適的人騎著,拿出金創(chuàng)藥給那公雞抹上,,這才浩浩蕩蕩往家走去,。

  路途長遠,白襄又拿水分給眾人喝了,,那個叫王順的主動找白襄說道:“不想自己在這牢獄之中關(guān)了幾天,,娘子只怕還以為能找到寶物回去,唉,!”白襄連忙寬慰道:“不,,你們娘子還以為你們死了,如今撿得一條命回去,,她們一定高興,。”那牛二莽走上前來說道:“就算現(xiàn)在還有狗命,,到了過年的時候也沒命了,,這皇帝小兒征的稅錢我們拿不出來,要把我們發(fā)去做徭役,活活累死才算完,?!蹦峭蹴樣终f道:“要不就把頭發(fā)剃了出家去,那就不用交稅錢了,?!卑紫逡宦纷邅砜偮牭糜邪傩毡г股隙愬X的事,不禁問道:“這稅是有多高,,為何一年都攢不夠,?”如此便捅了這一眾村民的話簍子,紛紛說起當今皇帝的不是來,,什么下旨鹽鐵使,,將稅收的一半拿來運木材造那幾十艘豪華龍舟;什么一天接著一天的在宮內(nèi)興辦酒宴,;還發(fā)明了什么“驢球”,,讓神策軍士卒、宮人,、等人騎著驢打馬球,,折騰到半夜里;還舉辦宮廷大會讓宮里的人比賽馬球,、摔跤,、散打、搏擊,、雜戲,,拿稅收做那豐厚的獎金,自然又少不了說一番打野狐的故事等等,。

  那老者又說道:“他國庫不夠用了,就一次次的加收老百姓的賦稅,,交不上來的就去服苦役不發(fā)工錢,,現(xiàn)如今交不上來稅錢的人,好些都會剃了頭發(fā)出家當和尚,,當和尚就不用交稅啦,!”王順又對這身形魁梧些的牛二莽說道:“他還在宮中養(yǎng)了一幫力士,天天陪他玩背摔,,你倒是不用去當和尚,,你去陪他玩搏擊、摔跤,、拔河之類的,,倒還能當作個營生。”這牛二莽聽了,,吹鼻子瞪眼地說道:“叫我去跟著小子搏擊,,你看我不打他個半死來!”白襄不禁心里感嘆,,原來這皇帝當?shù)靡鞘?,底下老百姓也是這般怨恨到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辱罵他的。

  一眾人走到天黑才到了村里,,那些娘子小娃們見這邊浩浩蕩蕩的,,不知是什么人,待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竟是自家郎回來了,,紛紛哭天搶地的迎上去,,那些男人也是說了墓穴里什么寶貝也沒尋著,大家又抱著哭作一團,,難分難解,。白襄早就想好了將多的金子分給眾人,趁他們還在哭訴,,將公雞遞給曲綠雅拿著,,便自己徑直走到泰忠看守的馬車旁,將那吐蕃國領(lǐng)的賞金拿了兩塊出來,,一下馬車,,泰忠見他手上結(jié)著血痂,道他受傷了,,連忙拿出綁帶給他包扎,。白襄又與泰忠寒暄著去那掌柜肖老兒那里借了一把錐子,將黃金錘成一塊塊的,,盡量分的勻稱些,,又藏在身上,泰忠見他要將金子分給眾人,,問道:“白公子,,這得找了機會悄悄塞進他們手里,不要讓其他人看見,?!?p>  白襄問道:“為什么不讓別人看見?”泰忠解釋道:“要是大家都知道這人人都有金子,,對此一點動了歹念,,給別人偷了去,甚至更壞的,,謀財害命之類的事情,,那豈不是好心辦壞事了,。”白襄不曾想到這點,,說道:“泰忠伯伯做事甚是周全,。”泰忠笑了一笑說道:“謬贊了,,只是亂世之中,,人心難測?!鼻友乓娺@二人嘀咕,,走過去問道:“小哥哥,你們在悄悄說些什么,?”白襄說道:“我們在說再睡一夜再走,。”曲杏雅“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道:“搪塞我呢,?我自然知道要再睡一夜,這次可要叫他們做些菜來給我們吃了,?!?p>  那些村民是對這幾人甚是感激涕零,如今也有了交稅錢的金子,,自是對他們招待的好些,,紛紛拿了酒肉出來,就坐在肖老兒的客棧里吃了,,席間曲綠雅還說道:“這些墳不該放在屋后,,得移到更遠的地方去才好?!蹦峭蹴樇业哪镒诱f道:“看著這么多墳,,葬的也有牲畜這些,不全是家里老人,,如今家郎們回來,,我們便搬個地方住也好?!北娙诉叧赃呎勚挂矏芤庀α?。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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