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賈致公.荒唐驛丞
收了錢,王捕塊頓時喜笑顏開:“謝大人這話聽得舒服,自家兄弟,,自然不說兩家話,。謝大人盡管吩咐,,小的們一定將大人們安全帶到驛站?!?p> 謝正清抱拳笑道:“多謝兄弟,!此行安全,可全靠兄弟了,?!?p> 捕頭一拍胸脯,笑道:“放心,,放心,,包在兄弟身上!保證讓你們安全到達(dá)驛站,!”回頭看了看隊(duì)伍,,笑道:“在我們孟秋,拖這么長隊(duì)伍走夜路,,那是自尋死路。不管你有多尊貴的出身,,在狼的眼里都一樣,,再這么走下去,沒一個人能活著到達(dá)驛站,?!痹秸f模樣越是囂張,高聲喊道:“都聽我的,,集中起來,,并排前行,每排不少于五個人,。有武器的在兩邊,,老弱病殘待在中間?!?p> 居然被一個縣的小小捕快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賈致公心中的那份怒火顯而易見。但連綿不絕的狼嚎,,川西官場的殘酷現(xiàn)實(shí),,讓賈致公不得不低頭,只能按照捕頭的話,,將隊(duì)伍集中,。但如此一來,,道路立馬顯得擁擠,前行速度就慢了許多了,。
趙懷英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異樣,,但自始至終并無一言半語。他是此行最為重要之人,,雖然修為高絕,,自然不怕那些虎狼,但為了萬無一失,,賈致公依然極力堅(jiān)持,,將趙懷英安排在了整個隊(duì)伍的中間隨行。而他自己則是與謝正清,、捕頭并排走在隊(duì)伍最前面,。
前行了大概一里地,賈致公心中的那團(tuán)火氣終于算是散的差不多了,,問那王捕頭道:“你對荒野驛站很熟悉,?”
王捕頭雖然不喜歡賈致公,但收了錢,,心情不錯,,笑道:“那是當(dāng)然,一年怎么著至少也要去個幾次,?!?p> 賈致公心中一喜:“那驛站的驛丞,可還是辛致水,?”
王捕頭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屁的辛致水,一直都叫辛濟(jì),,當(dāng)了快十年驛丞了吧,。”
賈致公先是一愣,,隨即想到師父當(dāng)年已經(jīng)將老八名字剝奪,,‘致水’這兩個字,他是不能再用了,。但名字當(dāng)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活著。
老八啊,,老八,,天可憐見,你果然還活著??!
賈致公心中僅存的那團(tuán)怒氣頓時煙消云散,,心情不由得大好,笑道:“這么說來,,你跟驛丞很熟,?”
王鋪頭一聽,冷笑一聲道:“你說跟那混蛋,?不要太熟,!前前后后欠了我多少銀子了?連本帶利快有五十兩了,,你說我能跟他不熟,?今年再不還我,我去把他那驛站一把火燒了,,看他怎么跟知縣大人交代,。”說完,,又是一聲冷笑,,道:“這次去了驛站,那個混蛋就算是說的天花亂墜,,不給我個準(zhǔn)信,,我覺饒不了他?!?p> 賈致公心情依然不錯,,只是有些好奇,道:“他怎么會欠你這么多錢,?”
王鋪頭一聽,頓時樂了:“能怎么欠,?娶媳婦唄,。”
賈致公一怔,,奇道:“他才十九,,這么快娶親了?”
王捕頭嘻嘻笑道:“不是你們圣州那種娶親,。在我們川西,,找女人也叫娶親?!?p> 賈致公又什么不明白的,,心中有了怒氣:“他經(jīng)常去那種地方?”
王捕頭一怔:“那種地方,?”哈哈大笑,,道:“你說的難道是妓院青樓,?如果你是說那里的話,妓院他倒是不算經(jīng)常,,但青樓賣唱的地方他可沒少去,。那混蛋喜歡裝高雅,眼界高,,一般女人看不上,。就算去了妓院或者是青樓,只喜歡那些能書能畫的,。稍微有些文采的女人,,就能將他迷得五魂三道的。但那種女人,,即便是官妓,,哪個又便宜?你說你就是個狗屁驛丞罷了,,裝什么讀書人,,只想著玩高雅的,花錢能少嗎,?”
賈致公心知他說的并不是假話,,怒氣更勝,但依然不愿別人在自己面前說他壞話,,聞言替他辯解道:“他本就是個讀書人,,還中過秀才?!?p> 王捕頭一聽,,罵道:“狗屁,他算個啥秀才,?去年給我寫三幅字,,一共不到二十個字,居然要抵欠我的三兩銀子,。你說說,,天下有這么黑心的秀才嗎?”
賈致公一時語塞,,不想再談?wù)撨@種事情了,,許久,又忍不住問道:“他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王捕頭心情不錯,,又笑道:“孟秋欠的賬太多了,到處被人追著要錢,,今年開春之后,,進(jìn)城可比以前少了很多,。上個月城里青樓剛來位花魁,據(jù)說乃是犯官之女,,醉紅樓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只有十六歲,不僅長得那叫一個水靈,,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種女人,,他最喜歡,,要是擱以前,他早跑去排隊(duì)等著了,。前年一個二十三歲的老女人,,各方面比這個還要差些,他還霸著兩天不放手呢,。這次倒好,,我讓順路的兄弟給他送信,邀請他來縣城,,他倒好,,跟我裝起了清高。說他這幾年睡了周邊十里八鄉(xiāng)超過兩百個大姑娘小媳婦,,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早看不上那些賣的了?!?p> 賈致公再也忍不住了,,怒道:“荒唐!”
王捕頭不以為意,,笑道:“他在吹牛,,絕不會有那么多!他當(dāng)驛丞的那個地方,,周圍十里能有幾個村落?他還睡了兩百多大姑娘,、小媳婦,,除了蓮落鎮(zhèn)以外,全部大姑娘,、小媳婦加起來有那么多就不錯了,!都讓他睡了?吹吧,!”說到這,,不由得嘻嘻一笑,,道:“只不過吹牛歸吹牛,這種事他絕對沒有少干,。要是他少說個一半,,我沒準(zhǔn)就信了。去年我去那附近查案,,在他那驛站連著住了五天,。那個混蛋每晚都會扛回來不同的姑娘。那整晚整晚被他折騰的,,簡直要了人的命,!真是便宜了那個混蛋了!更無恥的是,,有天晚上他居然扛回來了兩個,。你還別說,那兩個長的那叫個漂亮,!”
老八啊,,老八,沒人約束,,你怎么變得如此荒唐,!
這要是讓師父知道了,如何能饒得了你,!
賈致公冷笑一聲,,道:“他搶了女人回來,難道就沒人告官嗎,?”
王捕頭笑道:“我可沒說搶,,他是扛回來的,睡一晚上又給送回去,,只能算偷,。神不知鬼不覺,兩廂情愿,,為啥要告官,?”
賈致公當(dāng)然不信:“那么多女人都愿意被他偷?”
王捕頭笑道:“愿意,,怎么不愿意,?那混蛋別看窮的叮當(dāng)響,但大方,,舍得撒錢啊,。那個破驛站,吃住都找縣衙,這兩年看不上那些賣的,,逛青樓又少,,借那么多錢干啥去了?還不是都花在那些女人肚皮上了,?!?p> 見賈致公臉色愈發(fā)不善,謝正清插話笑道:“這在圣州當(dāng)然不妥,,但在川西,,并不算什么事。川西女人并不全靠男人生存,,或者,,換個說法更準(zhǔn)確,那就是川西的女人不需要一個丈夫,。她們只要是看上,,晚上留宿就是了。川西所謂成親,,對一般普通人家來說,,其實(shí)就是男人入贅,極少有男人娶親,。而在我們川西這種地方的入贅,,與其他地方的入贅也大不相同。沒有女人的允許,,男人是不能住到女人家里的,。就算是讓住在了女人家中,能不能上女人的床,,也要看女人臉色,。大多數(shù)這樣的男人,白天在女人家干活,,晚上回自己家住,。越是窮的地方,這種情況越是多,。在我們這里,,只有大戶人家才會靠男人傳宗接代,小戶人家,,則是靠女人,。表現(xiàn)的好了,女人家發(fā)了善心,,讓其中一個孩子隨了自家姓氏,傳了宗接了代也就是了,。但大多數(shù)入贅的男人,,是沒有這種好運(yùn)氣的,,生了孩子都是隨了女人姓氏的居多。反正都是自家女人生的,,至于說女人生的孩子是誰的,,在這些小戶人家看來并沒有那么重要。所以,,傳宗接代在川西是女人的責(zé)任,,而不是男人?!?p> 謝正清又是輕嘆一聲,,接著道:“風(fēng)俗與圣州如此大的不同,也讓我們川西人被圣州人看不起,。圣州不是有句罵川西人的話是怎么說來著,,‘川西的娃沒有爹’,說的就是這個,!我雖然不認(rèn)識這個辛濟(jì),,但聽王捕頭話里話外,他既年輕,,又不吝嗇錢財(cái),。雖然不是本地人,但至少有個驛丞的職業(yè),,這樣的人,,怎么能不在這里受歡迎?”
聞言,,賈致公這才恍然大悟,。
川西的這種走婚制度他是早有耳聞的。走婚在川西,、沼澤部落聯(lián)盟比較常見的婚姻方式,,除了少數(shù)因?yàn)橐黾蛹彝趧尤丝诙⑵藁蛘行鐾猓旧蠜]有婚姻制度,。家族大多是由女性當(dāng)家,,因此所生下的小孩歸母家生養(yǎng),生父會在滿月時公開舉辦宴席,,承認(rèn)彼此的血緣關(guān)系,。男人前去幽會不能于正門進(jìn)入閨房,而要爬窗,,再把帽子等具有代表性的物品掛在門外,,表示兩人正在約會,叫他人不要干擾。然后在天未亮的時候就必須離開,,這時可以由正門離開,。若于天亮之后或女方家長輩起床之后再離開,則會被視為無禮,。只是川西的走婚一般只在鄉(xiāng)下多些,,稍微有些家業(yè)的人家,已經(jīng)不再走婚,,而是與圣州其他地方無異,。正因此,賈致公才會沒有想到,。
辛濟(jì)生長在這里,,自然是鄉(xiāng)下,已是入鄉(xiāng)隨俗了,。
但那也不行,!
老八你并非川西人!
你曾經(jīng)是圣州弟子,,更是個科舉出身的秀才,,決不能自甘墮落到如此地步!
是到了要好好管教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