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濟的怒火也抑制不住，冷笑一聲,，反唇相譏道：“驛丞雖小,，但卻也算是個小官吏,，想要混口飯吃、不至于餓死,，也還是不難,。川西是亂，但野獸嫌我肉臭,、骨頭硬,，不肯來吃我。土匪,、強盜是多,，但我這個地方實在沒有東西讓他們搶，他們還不惜的殺我,。沒能遂了大人的心愿在十年前就死掉,，讓大人失望了，辛濟在這向大人請罪,?！闭f完，躬身給趙懷英施了個更大的禮,。

　　辛濟的話并未讓趙懷英意外,，甚至未激起他更大的怒火。他畢竟執(zhí)掌大司寇府已經(jīng)十年,，意識到了剛剛的失態(tài),，并不理會辛濟，反倒逐漸平復(fù)了心情,，冷冷地說道：“你想過沒有,，你今天仍在這里流放，除了是我不愿讓你離開之外,，有沒有你自身的責(zé)任,？這十年來，你在這里都做過了些什么,，真的以為就沒有人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又是誰給你的自信,？”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可沒有了剛才的氣勢,。他可是不可能服軟的,，更不可能跟我這樣的人說軟話。

　　小心為上,。

　　“大人的話,，辛濟聽得不是很明白。除了迎來送往，伺候各位官差,，不知道大人指的還有什么,？難道是因為我將他們伺候的不好，惹得大人如此生氣,？”辛濟譏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將他們伺候好，是我的本分,；沒有伺候好,，那也不能怪我。這種鬼地方,，我就算給他們預(yù)備山珍海味,，他們也要有膽子吃?！?p>　　趙懷英譏笑一聲,，道：“哦？這么說,，你居然還是個安分守己,、恪盡職守的好人了？既然你想不起來,，不妨我就來提醒你一下,。你來的那一年七月初三，你與兩個驛卒在三十里外的清河鎮(zhèn),，伏擊了高陽縣捕頭段正虹,。將他制伏之后，你親自動手閹割了他,，我有沒有冤枉你,？”

　　辛濟大吃一驚，身軀不由得一震,。

　　有些心虛,，抬頭看了看此臉色平靜的趙懷英，眼中的震驚再也掩飾不住,。

　　那是辛濟第一次冒充強盜,，他當(dāng)然不會忘記。

　　那時辛濟來到這里剛?cè)齻€月,，雖說修行九天神功讓他行動已經(jīng)自如了許多,，可以丟掉了拐杖，但依然比不得一個正常人,。段正虹雖然酩酊大醉,，但畢竟也是有些修為的人,，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他制服。而與段正虹搏斗過程中,，三人當(dāng)時也都受了不小的傷,。

　　當(dāng)時下手閹割段正虹的人，確實也是辛濟,。小郭,、大牙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敢下手,。

　　那是辛濟第一次出手傷人,，因此他直到今天都記得段正虹當(dāng)時的叫聲是多么凄慘。

　　事后辛濟假裝路過,，救了奄奄一息的段正虹,，還將他送到鎮(zhèn)上醫(yī)治。段正虹遇襲時大醉,，根本就沒有什么判斷力,。再加上辛濟那時候不過十歲，在段正虹眼中不過是個孩童,，因此自始至終沒有對辛濟產(chǎn)生一絲的懷疑,。但即便如此，辛濟還是擔(dān)驚受怕的好久,，直到段正虹養(yǎng)好傷,，親自上門拜謝，他才放下心來,。

　　那是他們第一次犯案,，辛濟自是記得甚是清楚。

　　這是他們?nèi)说拿孛堋?p>　　這件事除了辛濟與小郭,、大牙,，再沒有外人得知。

　　至少在這一刻之前,，他這么認(rèn)為,。

　　趙懷英怎么會知道？

　　居然連辛濟都已經(jīng)不能確認(rèn)的具體日期,，都記得那么清楚,？

　　辛濟越想越是害怕。

　　趙懷英見辛濟面露懼色,，冷冷一笑，道：“段正虹身為捕頭,，卻魚肉鄉(xiāng)里,。路過此地時,，趁夜奸**頭村民女葛氏，還打傷了葛氏家人,，此人當(dāng)然死不足惜!”

　　辛濟越聽越是心驚,，趕緊跪下請罪。

　　川西雖然男女之防,，相比圣州要寬松太多,。但都是你情我愿，強奸絕對不被容忍,。被段正虹奸淫的婦人又是出身外省流放過來的官宦之家,，與川西女人不同，甚是剛烈,，當(dāng)晚就要投河自盡,，幸虧發(fā)現(xiàn)的及時，被救了下來,。辛濟那時候還小,，又是剛從圣州過來，聽聞后氣憤不過,，這才力主做下了這個案子,。由于他們準(zhǔn)備周密，案子做得算是干凈漂亮,。后來每每回想起來,，辛濟還對自己覺得能在那么短時間就想出那么周密的計劃，感到得意,。

　　但如此機密的事情,，趙懷英怎么會知道？對其中細(xì)節(jié)居然還了解得如此清楚,？大司寇府耳目遍及天下,，難道連川西的窮鄉(xiāng)僻壤都有密探？難道天下真的沒有能避過大司寇府耳目的事,？這不能不讓辛濟震驚,。

　　他不是蠢人，心知再跟趙懷英狡辯,，只能是更加激怒他,，最終倒霉的還是自己。

　　只有服軟,，才有一線生機,。

　　趙懷英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段正虹犯下的罪孽,，自是應(yīng)由國法來處置他,，而不應(yīng)由你在此濫用私刑！自命俠義的江湖做法,，也是觸犯律法,！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在大司寇府那么多年,，難道不懂,？”

　　趙懷英是什么樣人，辛濟是清楚的,。他深知趙懷英最討厭不守規(guī)矩,，心知自己已經(jīng)犯了趙懷英的忌諱。激怒了趙懷英,，就憑濫用私刑,，他就可以將自己就地正法。

　　剛才逞一時口舌之快,，給自己引來了禍?zhǔn)?，真是太不?yīng)該了。這么多年了,，怎么會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犯了糊涂,。

　　辛濟暗暗自責(zé)一番，再不敢出言頂撞了,。但趙懷英提起他在大司寇府的經(jīng)歷,，顯然是有心不將辛濟罪行公開了。心知這是個機會,，辛濟急忙叩頭請罪：“辛濟出自大司寇府,，如何能不知？只是那時候辛濟年幼無知,，不知天高地厚,，還望大人恕罪?！?p>　　趙懷英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一聲，道：“還是在這一年的九月二十一,，泗陽縣的一個侯姓師爺離任回鄉(xiāng),。路過此地時，留宿在這里,。你見此人出手闊綽,，錢財豐厚，起了貪念。侯姓師爺離開后,，你在離此四十里外亂石嶺冒充強盜打劫了他,。這一次，你不僅搶了他全部錢財,，還打落了他一嘴的牙齒！小小年紀(jì),，居然下手如此狠毒,！”

　　辛濟越聽越驚，額頭的冷汗止不住冒了出來,。除了叩頭請罪,，心知再不能多說什么了。但他打劫姓侯的師爺并不全是因為他有錢,，而是侯師爺自己酒后失言,，說了不少在泗陽時做下的骯臟之事，辛濟這才起心想要教訓(xùn)他,。那時他修行九天神功已經(jīng)入了門,，行動自如，力氣已如常人,，而侯師爺又是一介文人,，因此案子做得甚是輕松。

　　辛濟本來只打算打劫了他的錢財也就罷了,，狠狠打了他一頓,、洗劫了錢財，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開了,。哪知道侯師爺竟然嘴賤,，氣急敗壞地說要通知地方官府前來捉拿他們。只因他罵得太難聽,，辛濟又是少年心性,，哪里忍受得了？這才不住扇他耳光,，直至打落他十幾顆牙齒,，算是給了他一個教訓(xùn)。

　　這件事辛濟自認(rèn)為做得干凈利落,，時間,、地點選擇恰到好處。又與小郭精細(xì)分工,，自認(rèn)為計劃近乎完美,，實在沒有想過能有什么破綻。事發(fā)之后,，本地的縣,、府兩級官差都曾到這里排查過,，卻均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疑點能落到辛濟的頭上，甚至沒有一個人懷疑過他,。

　　但趙懷英的話,，無異于給了辛濟當(dāng)頭一棒。

　　辛濟不得不承認(rèn),，他小瞧了大司寇府,，小瞧了大司寇。

　　小瞧了別人,，就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