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這才知道孫雪琪昨天去過孟家,，微微一嘆，輕輕搖了搖頭,，道：“她是無辜的,！”孫雪琪并不認(rèn)同,，冷笑道：“無辜？孟長健做下那些事情,，她會不知道,？騙鬼去吧！裝著一副可憐樣,，不過是為了博取同情罷了,，哪是真的無辜！”

　　林月沉默了,。

　　是的,，孟夫人不可能毫不知情。她即便沒有實質(zhì)性參與,，但卻不能稱之為無辜,。

　　但是，孟師弟將這場權(quán)爭公開化,，卷進(jìn)去的人又有誰是無辜,？

　　只有我能說自己無辜。

　　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么看,，甚至我也不能算是完全無辜。

　　沒有誰是好人,。

　　我如果參與權(quán)爭,，是不是也不再是好人了？

　　心中不由得一沉,。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分得清嗎,？

　　重要嗎？

　　林月對自己突然這么想,，感到有些奇怪,。

　　是奇怪，并不是害怕,。

　　突然,，她明白了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了,。

　　她已經(jīng)接受了現(xiàn)實。

　　我還是終究變成了那個我討厭的人,。

　　有些悲哀,。

　　僅此而已。

　　“田明潤即將去江左任職了,，新任江左司庫已經(jīng)將他們這批要去任職的官員都叫了去訓(xùn)話,。想來很快就要動身了吧。作為旁支弟子,，此去江左,，沒個五年，他是很難再回圣州了,。你要是有時間,，就去送送他吧?！?p>　　孫雪琪見她突然提起這件事,，有些奇怪：“師姐，你不去嗎,？你知道的,，他想見的人是你，并不是我,?！?p>　　林月?lián)u了搖頭，道：“昨晚我與他見過一面了,，算是送行了,，也已經(jīng)告訴他不再特意去送他了?！?p>　　孫雪琪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什么。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后,，又看了看林月,，試探性問道：“師姐，你是不是知道想要栽贓你的人是誰了,？”

　　林月回頭看了看她,，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卻又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不管我愿不愿意,，我想,，很快都會有答案,。”

　　孫雪琪有些糊涂了,，但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容不得懷疑，有些茫然：“你怎么就這么肯定,？”

　　林月又笑了,，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因為有人想害我，也有人想要害想要害我的人,?！?p>　　話很拗口，孫雪琪聽得更糊涂：“我猜得到有人要害你,，甚至不止一幫人要害你,。但你為什么就那么肯定他們不是相互勾結(jié)？畢竟,，你如今才是那個站在明處的箭靶,，是那些有野心的人眼中最大的障礙！他們相互之間或許也有這樣那樣的矛盾,，甚至有些矛盾大到不可調(diào)和,，但在把你扳倒這件事上，他們的目標(biāo),、利益是一致的,。”

　　林月點了點頭,，越發(fā)顯得云淡風(fēng)輕,，道：“對，你說的都對,。但并非所有人的野心都是想要大殿正中那把椅子,，不是嗎？不是所有人都想讓我萬劫不復(fù),，不是所有人都想讓我滾蛋,。甚至有的人，還是愿意看到最后是由我坐到那張椅子上去的,，不是嗎,？”微微一笑，心中如釋重負(fù)：“這就夠了,?！?p>　　孫雪琪雖然還是不懂，見她樣子也是松了口氣,，笑道：“你知道要先對付誰了,？你說吧，我與你一起把他們消滅掉,！”

　　她有些興奮,。

　　這也就意味著，師妹根本就沒意識到這場斗爭的殘酷性,。

　　林月?lián)u了搖頭,，有些悲哀，更有些難過：“我不會對付誰,，更不會消滅誰,。我只想成為一個有眼睛的箭靶。有了眼睛,，就能看清射向我的箭,，躲開也就是了?！?p>　　孫雪琪可不這樣認(rèn)為：“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如這次孟長健射出的這支暗箭,，你怎么躲開,？看不到那支箭，你又怎么睜開眼睛看,？”

　　林月又一次笑了：“我不知道,。但我想，很快,，我就會知道了,。”

　　孫雪琪再一次糊涂了：“到底怎么了,？師姐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不過一天時間，師姐你怎么像是變了一個人,?！?p>　　林月見她樣子，知道她想不通,，輕輕拉過她的手,，笑道：“不是我不想跟你說實話，而是我也確實不知道,。這種感覺很奇妙,，很讓人難受，但你又阻止不了,、改變不了,。孟師弟想害我,，我是無論如何也預(yù)想不到的。還有多少人想要害我,，還有多少人正在準(zhǔn)備著害我,，我都不知道。但是呢,，有人早就想到了,，早就在準(zhǔn)備了，甚至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善后了,。這些都不是以我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我左右不了?！?p>　　孫雪琪這才知道,，原來林月根本就是毫無防備，所謂的睜開眼睛,，也是別人讓她睜開,，完全是被動。有些害怕,，更為她擔(dān)心：“師姐,，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一直處在這種被動位置,，你看到的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你聽到的只是別人想讓你聽到的。長此以往,，你不過是那些人的提線木偶,，不過是別人放在前臺的傀儡！這要真是發(fā)生了,，就實在是太可怕了,。”越說越是擔(dān)心,，甚至開始有些生氣了,。

　　林月?lián)u了搖頭道：“是不是提線木偶、是不是傀儡,，不是他們說了算,。決定權(quán)在我手上，我不愿意,，誰也勉強(qiáng)不了我,！”

　　孫雪琪猛地站起來，氣憤異常：“我以為你真的看清了局勢，真的看清了你周圍的危險,。沒想到你居然還是這么天真,！哪個傀儡愿意一直做傀儡，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師姐,，自己睜開眼睛看看吧，別人的箭已經(jīng)快要射進(jìn)你的喉嚨了,，你居然還在幻想射箭的人會最后一刻大發(fā)慈悲、良心發(fā)現(xiàn),！”

　　林月突然又笑了：“難道你認(rèn)為你師姐是個愿意將命運交到別人手中人,？我從未寄希望害我的人能發(fā)慈悲，我沒那么蠢,?！闭f著說著，有些笑不出來了,。

　　我又能怎么辦,？我沒有幾個完全能信任的人，師妹雖然算是一個,，但她的身份,，注定她進(jìn)入不了府內(nèi)那些幫派的核心圈子。

　　誰愿意將見不得光的事情擺在別府的眼皮底下呢,？

　　唉,，我該信任誰？又有誰值得我信任,？

　　見林月再次秀眉緊鎖,，孫雪琪明白了她處境的艱難。誰都知道,，林月是最可能繼承大司庫之位的人,；誰都知道，林月是最討厭以公徇私的人,；誰都知道,，林月是最看不上拉幫結(jié)派、跑官要官的人,。

　　這讓標(biāo)榜道德的人吹捧她,，但也僅此而已。

　　又有幾人真正能做到公正無私呢,？

　　哪里都有潛規(guī)則,，哪里都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有這些潛規(guī)則、規(guī)矩,，就有一幫利益的受益者,。很可悲，這些受益者同時既是規(guī)則制定者,，更是是掌權(quán)者,。

　　林月將自己擺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了。

　　她贏不了的,。

　　“川西的那個小驛丞在那種環(huán)境下都能活下來,。他能贏，師姐你一定也能贏,！”

　　孫雪琪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很違心,，但至少覺得能用這句話說服自己。

　　贏,？

　　輸,？

　　跟一群不知道對手的人在打仗，怎么才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