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師兄公認的聰明人，至少比我聰明,，他一定是聽出了四師兄話中的意思,？

　　趙飛雪越想越是糊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李致明微微一笑,，依然死死盯著王克進的眼睛,，道：“大象就算是躺下，可也比小綿羊高太多了,。想藏起來,，要難得太多了?！?p>　　王克進又是苦笑,，長嘆一聲，道：“我這幾年也一直想勸我爹低調(diào)行事,，但我爹為人剛正,，眼里揉不沙子。他認為只有心中有鬼,，才會去刻意低調(diào),，他做事問心無愧，上對得起大司寇府列祖列宗,，下對得起西北百姓,，何必在乎別人口舌？我每次提起,，他老人家都要臭罵我一頓,。他始終認為，只要他始終與大司寇府一心,，何必在乎流言蜚語?！庇质强嘈?，搖了搖頭,，道：“子不語父過，但我這個不孝子忤逆他次數(shù)多了,，不在乎再多說一點,，他啊，就是個直腸子的武夫,，雖然主政一方多年,，骨子里看不起文人那種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權(quán)爭,。他始終認為身為圣州弟子,，不能做到公忠體國，就是愧對自己那身皮,?！?p>　　李致明笑意更濃，道：“王師叔執(zhí)掌西北十萬兵馬,，位高權(quán)重,，被人嫉恨很是正常，大可不必放在心上,?！?p>　　王克進哈哈大笑，道：“要是將卑鄙之徒捕風捉影的誣陷之言都要回應,，我爹早就死在西北疆場上了,。但李師兄好意，我定將轉(zhuǎn)告我爹,?！?p>　　李致明也是大笑，又扔了一串葡萄給他,，嘆了口氣,，道：“王師叔這些年浴血疆場，今天的地位可不是誰賜予的,，更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一刀一槍、尸山血海之中拼出來的,。他的為人,，誰不佩服？居然有人擔心師叔會因為追求權(quán)力而蒙蔽了心智,，對于這種人來說,，其心可誅！”

　　王克進嘆道：“身為封疆大吏,，幾人能沒有政敵,？在西北那個位子做得久了,，難免招人嫉恨。我們王家在平原也是名門望族,，賢良輩出,，回老家頤養(yǎng)天年豈不是更好？爹不止一次跟我提過,，想要解甲歸田,，帶我回平原老家，不再過問政事,。只是這些年西北并不太平,，不敢放手罷了?！?p>　　李致明點了點頭,，笑道：“西北還離不開王師叔，這誰都知道,。王師叔在,，西北就太平；王師叔要是離開了,，西北就不得安寧,。師父始終未將左司寇之位授予王師叔，不能不說是有這方面的考慮,?！?p>　　趙飛雪吃了一驚。左司寇一職至關重要,，大司寇府已經(jīng)多年未曾設置,。四師兄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王克進顯然也是一怔,，沒料到李致明突然會這樣說,，但不過眨眼功夫，已經(jīng)面色如常,，笑道：“大司寇身為大司寇府之主,，所慮必然周全?！?p>　　他在打馬虎眼,，不想談論這個話題。為什么呢,？僅僅是不想抱怨,？不想發(fā)牢騷？

　　還是不想留下口舌,？

　　趙飛雪不懂,，看了看王克進,，道：“不管王師叔是不是左司寇，爹最能托付,、最為信賴的人，王師叔終歸是排在首位的,?！?p>　　李致明有些意外趙飛雪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有些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嘆道：“我作為親傳弟子,，與師父親如父子，如今師父處在川西險境,，每日真是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飛到師父身邊。王師叔距離孟秋最近,，他老人家要是能前往川西相助,，就太好了?！?p>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王克進不能再裝作聽不懂了，嘆道：“我知道李師兄擔心掌門師伯,，我到了圣州之后,，聽到那么多關于西北的流言蜚語，難道就不擔心我爹嗎,？”又是一聲長嘆,，道：“實話跟你們說，爹確實不在駐地了,，但去了哪里,，時機未到，我不能說,。你們只要知道,，爹最忠于大司寇府就好了?！?p>　　李致明并不意外,，早就料到這些，看了看一臉錯愕的趙飛雪,，微笑著沖她點了點頭,，這才對王克進道：“師弟有難處，我自然是不會逼你,。王師叔對大司寇府的忠心,，日月可鑒,，更沒有人會懷疑?！?p>　　王克進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話言不由衷，我也不反駁你,。但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要是還藏著掖著，就顯得見外了,。但有些話我不能說,，并不是我爹不許我說，而是大司寇趙師伯不許我說,。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你那個八師弟對大司寇的威脅，遠遠超過西北,?！?p>　　趙飛雪頓時震驚了，看了看也吃了一驚的李致明,，急忙問道：“此話當真,？”

　　王克進又是一嘆，放下蘋果,，摘了顆葡萄放在嘴里,，邊吃邊道：“無憑無據(jù)話我豈敢亂說？我雖說并不認識那位辛師弟,，但聽說過他,，也知道他當年的遭遇。實在無法相信這么樣一個人,，在孟秋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能威脅到當今大司寇的安全。我知道你們聽了覺得不可思議,，實不相瞞,，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是一百個不相信,?！庇质强嘈χ鴵u了搖頭，雙手一攤,，看了看李致明,，又看了看趙飛雪，無奈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爹就只有我這么一個兒子,，關于西北流言蜚語滿天飛的時候,，派我到圣州，為了什么,？明面上的那些公務,？我雖然被人稱為少帥，但身上只有一個正六品的大司寇府蔭封名譽上的虛職,，事實上是無官無職,，甚至不能算是官府的人。我除了是王艷軍的兒子,，憑什么能來圣州匯報什么狗屁公務？你們都不是蠢貨,，自然應該都明白我話的意思了吧,？”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趙飛雪并沒有因為明白而心喜,，反倒是有些難過,。

　　我為什么要明白？

　　我為什么就不能不明白,？

　　像小娘那樣什么都不懂,，難道不好嗎？

　　越想越是難過,，看著王克進愁眉苦臉的樣子,，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擁有身不由己的人生,，哪個人不是可憐人,？

　　王克進是，我何嘗不是,？

　　我們都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決定不了自己想走的路。

　　但他還能為了喜歡的女人與父親抗爭,，我呢,？我甚至沒有這個權(quán)力，也沒有這個本事,。

　　我比王克進更可憐,！趙飛雪不由得悲哀地想。

　　李致明道：“我信你的話,。但你說老八對師父威脅最大,，這話怎么講？”

　　王克進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們覺得奇怪,，實話跟你們說,，我自己到現(xiàn)在也是一頭霧水。但這話是爹親口對我說的,，我不能不信,。”

　　李致明與趙飛雪面面相覷,，均有些驚訝,。

　　王克進可能會信口雌黃，但眾所周知,，王艷軍素來是一言九鼎,。

　　也沒人敢質(zhì)疑王艷軍的話。

　　即便如此,，趙飛雪仍是覺得不可思議,，輕輕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他是個廢人,，百無一用的書生罷了,。”不知道為何,，她說出這話時,，連自己都有些懷疑了。

　　王克進雖然并不認識辛濟,，但顯然也是絕不懷疑父親對他的評價,，見時候也已經(jīng)差不多了，緩緩起身,，微微一笑,，道：“我的大公主，你是要出去走走看看了,。一直待在圣州,，待在大司寇府，你的眼睛已經(jīng)被蒙蔽,，看不清外面真實的樣子了,。”哈哈一笑,，又道：“小人多智,，這話就送給你吧?！?p>　　伸了個懶腰,，回頭又看了看兩人,，笑道：“圣州弟子間有句話你們一定聽過，怎么說來著,？哦,，對了，說的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論多高明的計謀,，都顯得蒼白無力，沒有一絲用處’,。但什么才算絕對的實力,？一個理智的人，絕不會認為自己相對一個陌生人具有這種壓倒性的實力,。那不是自信,，那是蠢。所以,，圣州弟子普遍堅信的那句話,，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句有點道理的廢話。我不認識辛濟,，對他更加談不上了解，但我爹曾經(jīng)親口對我說過一句話,，讓我至今記憶猶新,。本來不想說，看你們顯然也是不明就里,，就講給你們聽聽吧,。爹當時接到一封川西密信，看望之后極為感慨,，當場拍桌說,，親傳弟子八人，老八果然最為優(yōu)秀,。至于為何要說這個‘果然’,，你們別問我，我跟你們一樣,，啥也不知道,。那封密信爹看望就燒了，連我都沒能看上一眼上面到底寫了什么,?！笨戳丝赐饷嫫岷诘囊箍眨Φ溃骸澳銈冎?，我就是個懶人,，這段時間連日奔波，真是快要了我的命了。難得今日該見得都見了,，算是松了口氣,。太晚了，我可要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