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起直到婚儀結(jié)束,，他們藏入凡世躲清靜后的好長一段時(shí)日,，云兮都常常心生恍惚,，有時(shí)坐在山林中那座小屋中,，對鏡梳頭也會(huì)走神，這個(gè)時(shí)候,，重寰便會(huì)接過她手中的梳篦,，替她輕輕梳理一頭青絲，卻什么也不問,。

　　某日云兮整理衣襟時(shí),，無意間又從鏡中瞥見胸口那道疤痕，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其實(shí)那道疤痕早在婚儀前幾日,，就被重寰順勢畫作了一枝疏梅，墨色清淺,，若隱若現(xiàn),，只堪堪能夠蓋住她那道已經(jīng)十分淺淡的傷痕，因此不僅并不招搖,，還更顯雅致,，最難得的是，這墨是用茜草汁和雩琈石粉調(diào)成的,，就算歷經(jīng)萬年,，怎樣清洗也不會(huì)褪色。云兮后來聽令玥說起這個(gè)時(shí),，竟對著鏡子悄悄感慨：“萬幸重寰丹青妙手,，這要是畫毀了，一萬年都洗不掉,，可就麻煩了,。”聽得令玥直翻白眼,，依依也掩著口笑個(gè)不停,。

　　重寰此時(shí)見她忽然嘆氣，又想起玉衡聽說此事后對自己的揶揄,，還當(dāng)她真的嫌那花枝畫得不夠好,，走過來擁住她的肩問：“怎么了？”

　　云兮搖搖頭道：“沒什么,?！闭f完便開始顧左右而言它。重寰知道,，她若不愿說,，多問也是無用的，便順著她的話頭,，陪她漫無邊際地閑扯了半日,，說到最后，云兮忽然笑了,，道：“真是難為上神了,。”

　　重寰假意擦了擦額上的汗,，嘆道：“不難為不難為,，夫人高興就好?！?p>　　云兮掩口笑了,，起身拉著他往外走，重寰笑問：“去哪兒,？”

　　云兮只道：“跟我走就是,，還能把你賣了不成,。”二人便攜手一路說笑著,，走到山腳的小鎮(zhèn)上來,，又七拐八繞，進(jìn)了一條小巷,。

　　重寰這才看見,，小巷的盡頭是一間不大不小的酒肆。他有些無奈地笑笑,，伸手輕輕捏了捏云兮的粉腮：“怎么就那么愛喝酒,。”

　　云兮咧嘴笑了,，抓著他的手道：“否則何以解憂,。”

　　重寰見她面上笑著,，眸中卻真像是藏著些許哀傷,，心便沒來由地疼了起來，攬著她的肩問：“爾有何憂,？”

　　云兮也不回答,，只拉過他的手一面往里走一面道：“這世上誰還沒點(diǎn)煩憂啊，我的那一點(diǎn),，不足道,。”

　　待他們坐定,，店小二上好酒菜,，重寰飲了一口，點(diǎn)點(diǎn)頭道：“酒不錯(cuò),，你是怎么找到這兒的,？”

　　云兮舉著酒杯得意道：“自然是...聞著味兒來的?！?p>　　重寰失笑：“唉,，真是屈才了，要不日后尋著機(jī)會(huì),，我去跟昊翾說說,，讓你去璃觥殿當(dāng)差吧?！?p>　　云兮心道,，我倒是想，就別說酒神帳下有多逍遙了，這但凡有得選,，也不當(dāng)這個(gè)什么星君啊,。不過此刻她實(shí)在懶得搭他的茬，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重寰見她一手支著頭,，一手閑閑晃著杯中酒,，也不說話，便知她必是心里不痛快,，也很快想到她為何不痛快,，正想著怎么哄她開心，忽聞驚木一響,，往堂中看時(shí),，才見那里坐著個(gè)說書先生，正準(zhǔn)備開說呢,。

　　“列位客官,，今日在下接著跟各位說說這前朝駙馬探花郎的故事。上回書說到,，曾文彥進(jìn)京趕考來了,，想必列位都還記得，這曾文彥其實(shí)出自淮南一個(gè)商賈之家,，家境雖殷實(shí),，地位卻不高，曾父見他自小聰穎,，便花了大力氣培養(yǎng)他,，希望他讀書明理，日后能振興家門,。而他呢,，也不負(fù)父親所望，未及弱冠,，在當(dāng)?shù)乇泐H有才名,。這一年，恰逢憲宗收復(fù)北境一統(tǒng)江山,，恩科重開,，曾文彥準(zhǔn)備準(zhǔn)備，也入京趕考來了,。他比身邊的那些紈绔子弟雖已算上進(jìn)許多,，但畢竟少年得意，多少還是有些風(fēng)流習(xí)氣的,，一入京,，只去為考生提供的驛館簽了個(gè)到,，轉(zhuǎn)臉便奔?xì)w雁閣來。

　　列位,，這歸雁閣,，看名字也知道是什么地方，對他這樣錢馕鼓鼓,，模樣還很俊俏的公子哥,，自然是歡迎之至，立馬把最出色的小娘子都拉到他面前,，任君挑選,。

　　這曾文彥一邊喝酒，一邊瞅著眼前的這群鶯鶯燕燕,，心想京都就是不一樣呵,，環(huán)肥燕瘦，應(yīng)有盡有,，一時(shí)也有些難以取舍,，就只讓都陪著喝酒，那薛嫫嫫原本顯得有些為難,，可一接到他隨手丟出的金葉子,，便也沒了顧慮，歡歡喜喜讓小娘子們都好好伺候著,。列位客官肯定在想,，照他這么鬧騰，最后多半只有個(gè)名落孫山的下場,，那您的擔(dān)心可真就多余了,。這位小郎君，當(dāng)真是文曲星下凡,，這科考四門,，史策、政論,、數(shù)理,、兵法，門門第一,，然則他年紀(jì)輕輕便這般得意,，難免有些忘形，以為頭名狀元已是他囊中之物了,，誰知殿試過后,，憲宗卻只點(diǎn)了他第三甲，是為探花郎也?！?p>　　那說書的言及此處忽然停下,，端起手邊的盅子慢吞吞喝起茶來，有幾個(gè)聽書的心急,，忍不住小聲催促他快講,，他卻不加理會(huì)，還故意甩開手中的折扇,，一面飲茶,，一面閑閑地?fù)u著。

　　隔壁桌的一個(gè)小姑娘忍不住嘟囔道：“每次都這么吊人家胃口,?！彼耐閰s哂道：“后面的事情也不難猜，他開頭就說得明了,，駙馬探花郎，這曾文彥無非是被皇帝相中,，讓他聘了哪位公主,，從此平步青云了唄?！?p>　　那小姑娘白了他一眼：“要不怎么人家能說書你不能呢,，都像你這樣講故事，世間哪里還有傳奇可聽,？”

　　他們的聲音有些大,，又正巧被那說書的聽見了，只見他面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放下茶盅,，收起折扇，一拍驚堂木,，待竊竊私語的眾人安靜了,，便又滔滔不絕起來。

　　“話說這曾文彥被點(diǎn)了探花之后,，面上不敢露出一點(diǎn)怨懟之色,，心中卻并不太服氣，等回到住處,，也不與那些小娘子笑鬧了,，只獨(dú)自躲在僻靜處喝悶酒，正惆悵時(shí),，忽有一人分花拂柳而來,，他定睛一看，竟是個(gè)玉面小郎君。而那人正巧也看見了他,，立時(shí)頓住腳步,，似乎是想回避。這曾文彥躲到這兒,，原本是為了避著人,，此刻卻鬼使神差地開口道：‘兄臺(tái)何故獨(dú)自一人，不若坐下同飲,?！切±删q疑了片刻，還是走到他對面拱手道：‘恕在下叨擾了,?！援叿饕伦拢藢︼嬕槐?，曾文彥這才看清,，面前的小郎君長得那叫一個(gè)眉清目秀，不禁有些呆了,，那小郎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紅著臉低下頭，他本就生得俊俏,，此時(shí)更顯得粉面含春,，像個(gè)嬌滴滴的女子，曾文彥心中不禁生出些異樣之感,，腦子里也有個(gè)什么念頭一閃而過,，不過還沒等他抓住，那小郎君已然清了清嗓子,，搶先問道：‘兄臺(tái)在這京都城最熱鬧的所在躲清靜,，又是何故呢？’一句話戳中了曾文彥的傷心事,，他也就無意去追那個(gè)念頭了,，只重重嘆了口氣道：‘一個(gè)失意的人，又有什么資格去湊熱鬧呢,?！切±删⑽⒁汇叮S即想到,，此人身上穿的是尋常仕子衣衫,，想來是這屆的考生，恰巧今日又放了榜,，只怕是知道自己名落孫山了,，才會(huì)如此惆悵,，便隨口安慰了他幾句，那曾文彥聽得心中好笑,，卻又不愿意說破,，只隨意拿話岔開了，那小郎君也只當(dāng)他不愿總提起這檔子傷心事,，不再糾纏,，于是順著他的話頭，與他天南地北地胡侃起來,。后來這曾文彥醉得糊里糊涂,，再醒來已是第二天的黃昏，憶起頭一夜之事,，仿佛夢境一般,，反復(fù)問身邊的人，竟都堅(jiān)稱沒見過那小郎君,，到最后他自己也恍惚了,，心里想著，莫不是自己做的一個(gè)夢,？不對呀,，什么夢能如此真實(shí)。又或者,，自己是遇上傳說中的狐貍大仙了吧，嗯,，一定是的,，否則這世間哪會(huì)有這么好看的小郎君?！?p>　　那說書的講到此處,，又賣起了關(guān)子，開始東拉西扯,，講些閑話段子之類,，逗得那些糙漢子哈哈大笑，之前那個(gè)專為聽傳奇故事而來的小姑娘卻不樂意了,，嘟囔道：“扯這些沒用的干嘛,，快說這后來到底如何了呀?！彼耐槁勓孕Φ溃骸澳惴讲畔游抑v得干癟,，這下人家先生講得倒是豐富，你怎么也不樂意,？”那小姑娘聽了只是白他一眼,，悶悶飲著酒,。

　　那說書的扯夠了，又開始說回正題：“話說這曾文彥自遇上那小郎君之后,，便如中了邪一般,，怎么也忘不掉，一時(shí)在想,，自己怎么沒說問問人家姓甚名誰,，否則也不至于如今想要尋訪尋訪，都不知從何問起,，一時(shí)又想,，不對，他這樣的品貌,，必是狐仙無疑,，就算問得了姓名，只怕世間也無處可尋,，何必庸人自擾呢,。然而想歸想，念歸念,，如今也無處尋他蹤跡了,。

　　再說回這憲宗，其實(shí)一早就看上了曾文彥,，而且經(jīng)過一段時(shí)日的刻意栽培,，見他身上原本的些許驕橫之氣也沒了，便更覺得他合心合意,，這日忽然將他招致御前,，待行過了君臣之禮，憲宗和顏悅色地道：“朕聽聞,，愛卿尚未成婚,，也不曾與哪家閨秀訂過親，只是不知現(xiàn)在可有意中人,？”曾文彥不料皇帝有此一問,，立時(shí)愣住了，腦子里閃過的竟然是那“狐貍大仙”的身影,，心中也是一驚,，不禁搖了搖頭。憲宗一看,，笑容更盛：“既如此,，朕欲將晉安公主許給愛卿，不知愛卿意下如何,？”曾文彥卻還是呆立在那里,，內(nèi)侍總管當(dāng)時(shí)就立在他身邊,，見了他的樣子，一面掩口笑著,，一面扯著他的衣袖道：“瞧瞧曾大人,，這都高興傻了。還不快謝恩哪,?！痹膹┻@才如夢初醒般下跪磕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臣...臣惶恐...謝陛下隆恩,?！?p>　　列位客官若是以為曾文彥和晉安公主的親事就這么定了下來，那可就大錯(cuò)特錯(cuò)了,。誰能想到憲宗后來將此事與公主一說,，公主竟斷然拒絕，惹得皇帝大怒,，撂下一句：“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你身為公主，更應(yīng)以身作則,，怎可如此任性,。此番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蹦鞘欠餍涠ァ９髦竿踬F妃聽得心如刀絞,，一邊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天,，一邊是親生的女兒自己的骨肉，她看著誰痛苦都不忍吶,，于是苦勸晉安：“你父皇向來疼你，為你選的必是萬里挑一,，普通人家尋也尋不到的好夫婿,，你何苦逆他的意呢？”

　　那晉安抽抽搭搭道：“兒臣知道,，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屬,，實(shí)在不愿下嫁他人?！辟F妃一愣,，思忖片刻問：“你說的是誰？”晉安道：“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誰,，大約是個(gè)落第的仕子,?！辟F妃哭笑不得，“我的兒啊,，你父皇為你選的可是這屆科考的探花郎,，你怎么還抱著個(gè)落第書生當(dāng)寶呢。況且,，連人家的姓名尚不知曉,，就打算托付終身了，不是傻是什么,？”晉安正要反駁,，貴妃又道：“我原本想著，你要是真的相中了哪位王孫公子,，實(shí)在不愿嫁那個(gè)探花郎,，為娘還能腆著這張老臉到你父皇面前求一求，可若是個(gè)落第書生,，那還是罷了吧,。”晉安原本已經(jīng)止住了淚,，聽她這么一說,，眼淚又涌了出來，哭喊道：“母親這是什么話,。孩兒說的這落第書生,，可不比那些王孫公子差?！辟F妃嘆了口氣道：“兒啊,，等你到了為娘這般年紀(jì)就會(huì)知道，門當(dāng)戶對有多么緊要,?！睍x安聽了，口中不禁喃喃重復(fù)道：“門當(dāng)...戶對...”貴妃一面撫著她的頭發(fā),，一面柔聲勸慰：“傻孩子,，你年紀(jì)尚輕，自然無法領(lǐng)悟這些道理,，但你要知道,，你父皇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你好，你也該相信他的識(shí)人之明,?！?p>　　誰料晉安竟把雙眼緊緊閉著，一頭倒在榻上,，不再多言,。任貴妃又苦勸了好久,，她也不理睬，最后貴妃娘娘也惱了,，冷冷說到：“你以為做出這副樣子,，你父皇就會(huì)妥協(xié)了嗎？他是什么樣的人,？你順?biāo)獾臅r(shí)候,，便是千好萬好，一旦有所忤逆,，哼,，想想你那個(gè)廢太子大哥吧?！?p>　　晉安聽到此處,，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猛然清醒過來,，“嚯”地一下從榻上坐起,，抱著母親的脖子放聲痛哭，哭得貴妃也是肝腸寸斷,，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哽咽道：“我苦命的兒啊...”

　　那先生說到此處，又端起茶盅啜了一口,，底下又有心急的,，催問道：“后來如何了呢？”

　　那先生嘿嘿一笑,，“欲知后事,，且聽下回分解?！闭f完又將驚堂木一拍,，站起身對眾人一揖，竟施施然走了,。

　　隔壁桌的小姑娘目瞪口呆,，“他...他這銀子也太好賺了些，我得花多少錢才能把這書聽完啊,。”她的同伴聽了,，勾起唇角笑笑,，沒回答。

　　與此同時(shí),，重寰見云兮端著酒杯兀自出神,，便拿自己的杯子與她碰了一下,，問：“在想什么？”

　　云兮這才回過神,，盯著杯中的殘酒,，嘆道：“我想到盧彥君了?！?p>　　重寰將酒飲盡,，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都是平步青云的少年郎?！?p>　　云兮也飲了杯中酒,，又將二人的酒都斟滿，這才緩緩道：“盧彥君年紀(jì)輕輕,，能夠官至鴻臚寺卿,，大概也是托了他內(nèi)人左丞相家千金的福?！闭f完飲盡杯中酒,，嘆了口氣又道，“真是天道無情,?！?p>　　重寰失笑：“這沒頭沒腦的，什么話,?！?p>　　云兮道：“原本身份平等的兩個(gè)人，分離之后走向各自的宿命,，再見時(shí),，卻已是云泥之別，蕓娘之所以傷懷,，不只因?yàn)榛夭蝗サ纳倌陼r(shí),，實(shí)在是這樣的重逢，讓她情何以堪呢,?！彼f著，又嘆了口氣,，“總這么折磨有情人,，還不叫天道無情嗎？”

　　重寰聽得搖頭嘆氣：“早讓你多做功課,，功夫都花哪兒去了,，天道無情是你這么解釋的嗎？”

　　云兮一愣，“不然呢,？”

　　重寰淡淡笑道：“天道無情這句話沒有錯(cuò),，但卻不是你說的那個(gè)意思，說它無情,，是因?yàn)樗鼘λ猩`都一視同仁,，不會(huì)因情偏私，你所謂的云泥之別,，又不是上天定的,，是人自己臆想出來的，人間也因此生出許多貪嗔癡怨,，還總讓上天背黑鍋,。”

　　云兮恍然大悟,，心道上神的境界果然不同,，正欲拍幾句馬屁，隔壁桌的小姑娘已湊了過來,，對他們拱手賠笑道：“見過大官人,、大娘子，叨擾二位了,?！?p>　　見重寰只是喝他的酒，仿若未聞,，云兮不過意,，拱手還禮道：“不知這位娘子有何見教？”

　　那小姑娘忙閃身坐下,，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有些好奇，剛才二位提到的蕓娘和盧彥君,，可是什么傳說故事里的人物嗎,？”

　　云兮一笑：“只是在下的友人罷了?！?p>　　那小姑娘點(diǎn)點(diǎn)頭,，“哦哦，原來如此,，在下方才聽二位所言,，這兩人之間的故事，倒像是很有意思呢,。不知大娘子可否告知一二,？”

　　云兮見她目光清澈，并無惡意，因此對她這樣不太近情理的要求也沒覺得反感,，可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在下那位友人之事,，雖無不可對人言處,，但終究涉及隱私，未經(jīng)她應(yīng)允,，實(shí)在不好為外人道,，請娘子見諒?！?p>　　那小姑娘有些失望,，卻還是彬彬有禮地道：“大娘子言重了，原是在下唐突,?！闭f完就要起身告辭。

　　云兮見她那樣子,，心生不忍,，便笑著道：“不過，娘子如果喜歡聽故事的話,，在下倒是能說一些,，娘子若有興致，不妨聽一聽,?！?p>　　那小姑娘聞得此言，眼中一亮,，忙又坐下道：“愿聞其詳,。”

　　此時(shí),，她的同伴也非常識(shí)趣地將桌上的酒菜都搬了過來,，還打開隨身帶著的一個(gè)包袱，從中拿出一套紙筆,，遞給那小姑娘,。

　　云兮不解道：“娘子這是…”

　　那小姑娘面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娘子有所不知,，在下一生沒有什么大的抱負(fù),，只愿把所見所聞的那些傳說故事都著錄下來，以供后人娛樂罷了,?！?p>　　云兮聽到此處，看了重寰一眼，重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默默將那小姑娘打量一番后,，對云兮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