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沿著業(yè)拉山的盤山公路緩緩向下行駛,,這段路就是驢友們口中的怒江七十二拐,,也被稱為“九十九道回頭彎,。”彎道多到讓人懷疑人生,,遠遠的超過了那首歌“這里的山路十八彎,。”林大智抓著安全帶,,盯著前面的山路,,她算是透徹的領悟到了很多人說過的那句話:你看見的這條路,你以為它已是盡頭,,但其實只要拐個彎,,就能繼續(xù)前行。
騎行大哥回到了后座上,,打起了瞌睡,。嗷嗚趴在地上,身體隨著車身的擺動扭來扭去。它看起來很不舒服,。鄭曦閔靠在椅背上,,頭歪在一邊,,雙手抱在胸前,,閉著眼睛。身體隨著車移動的方向擺動,,像一個搖來晃去的不倒翁娃娃,。
不管多難的路,不管怎樣讓人揪心,,只要往前走,,總是會過去的。車下了山,,眼前的景致發(fā)生了變化,。“大哥,,哪里有廁所,?”鄭曦閔臉色發(fā)白,大眼睛茫然而無神,。
“前面就有,。”車又行駛了幾百米,,司機師傅在路邊將車停下了,。鄭曦閔飛快的下了車,手捂著胃部,,跑去了路邊的簡易茅廁,。嗷嗚也下了車,沖到路邊去解決它的生理問題,。
此地,,站在懸崖邊往下俯視,就能看到壯麗的怒江大峽谷,,它就是被開鑿的巨匠一斧頭劈成了兩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深淵的底部,,是奔騰流淌的江水,。
林大智看的膽顫驚心,頭暈目眩,,這一刻,,她很確定自己是恐高的。但她仍拿著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以作紀念,。鄭曦閔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腳步打飄,就像是個醉鬼,。他從她的身邊擦過時,,她扯住了他的衣袖?!澳銊e過去了,,看著害怕?!北M管他們現(xiàn)在站著的位置離懸崖邊沿還有好幾米的距離,。
鄭曦閔笑了笑,站在原地不再挪動腳步,。林大智放開了他的衣袖,,兩人靜靜的望著峽谷,望著奔涌的江水,。幾分鐘后,,鄭曦閔問道:“你暈車嗎?”
“不暈,,你暈車了,?”林大智忽然反應過來。
“嗯,?!?p> “主要是彎道太多了,我包里有暈車藥,,走,,我給你找一顆?!?p> 兩人回到了車邊,,林大智找到了暈車藥,遞給了鄭曦閔,。鄭曦閔拿著藥,,卻看著藥發(fā)呆。
“怎么了,?”林大智問,。
“沒水了,我的杯子走的時候忘記在旅館了,?!编嶊亻h撓了撓脖子。
“你怎么跟我一樣,丟三落四的,,我上次還把睡衣忘在稻城了呢,。”林大智笑著說,。
“原來健忘也會傳染啊,。”鄭曦閔瞇著眼睛笑了,。
林大智瞪了他一眼,。在副駕駛座位上找到了她的保溫杯,擰開后,,把杯蓋旋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杯蓋變成了杯子,。她把溫水倒進了杯蓋里,,“我喝過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將就著喝點,。”林大智知道鄭曦閔有潔癖,,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鄭曦閔并沒有猶豫,他拿著杯蓋,,就著水就把藥喝了,。
林大智的臉莫名其妙的開始發(fā)燒。
“我們換座位吧,,坐前面沒那么暈,。”她說,。
“那你要照顧?quán)粏枧?。”鄭曦閔將杯蓋還給了林大智,。
嗷嗚正趴在車邊,,聽見了它的名字,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林大智比了個OK。
車子繼續(xù)往前行駛,,這段路的地形地貌看起來異常險峻,,但好在司機師傅技術(shù)很穩(wěn),把他們安全的送到了目的地。
騎行大哥要付車費,,但被司機師傅拒絕了,。他說車是他們包的,只是順帶了他一路,。騎行大哥很感激,,跟他們揮手告別了。他會在這里等他的兒子,,跟他會合,。
走到這里,司機師傅也要跟他們分開了,,他有別的事情,,不能再送他們往前了。林大智和鄭曦閔想要對司機師傅這一路來的照顧表示感謝,,于是他們商量了一下,,要請司機師傅吃飯。司機師傅沒有客氣,,很高興的接受了,。這讓他們也感到高興。愉快的吃完了這頓飯,,他們就此別過了,。
路過超市的時候,林大智神神秘秘的說要去買個東西,,讓鄭曦閔和嗷嗚在門口等著,。林大智走進超市,直奔生活用品區(qū),,走到了擺放著杯子的那一排,。她挑選了一個天藍色的保溫杯,她希望那孩子,,能感受到一些溫暖,。
超市門口,鄭曦閔正在和嗷嗚玩耍,,他把嗷嗚的骨頭玩具丟出去,,再讓它撿回來。他們看起來很開心,。
“給你,,喝熱水可不是女生的專利,小伙子也要多喝熱水才行啊,?!绷执笾菦]有看鄭曦閔,,但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一種溫暖的,,像春天般的溫度裹挾著他們,。
鄭曦閔將裝著保溫杯的袋子抓在了手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班粏瑁乙灿卸Y物哦,?!?p> 嗷嗚啃著骨頭玩具,并不想理他,。
鄭曦閔有些興奮,,雙頰就像是被落日的余暉染上了一絲紅暈。他背著雙手,,像個孩子一樣,,雙腳走著直線。他一會撓撓頭,,一會看著林大智,張開嘴,,想說什么,,卻又沒有發(fā)出聲音來。
嗷嗚咬著骨頭玩具,,跟在林大智的后面,。
“林林,林林,,”
林大智顯然對于這個稱呼不太習慣,,直到看見鄭曦閔的眼睛,她才確定“林林”是在叫她,。很多人叫她“小林”,,也有人叫她“大智智”,但是,,叫她“林林”的人,,鄭曦閔是第一個。但她喜歡這個稱呼,。
“怎么了,?”
“我,我想說,,”鄭曦閔害羞的樣子特別像個小姑娘,,他摘下了帽子,,拿在手上當扇子扇著。
“說什么,?”林大智奇怪的看著他,,心里卻莫名有些緊張。
“我們,,要不,?”鄭曦閔低著頭,右腳球鞋踢著水泥路面,。
林大智越來越緊張了,。
鄭曦閔抬起了頭,就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戴好了帽子,,喉嚨動了動,“我們明天要不嘗試下徒步吧,?”他很期待的看著她,。“你覺得呢,?”
林大智松了口氣,。“你確定,?你的可是行李箱哦,。”行李箱再次被鄙視了,。
“嗯嗯,。”鄭曦閔點著頭,?!皼]問題?!?p> “那我也沒問題,。”林大智墊著腳尖走路,,就像個調(diào)皮的少女,。“嘗試一下就嘗試一下吧,,反正人家老年人都能走呢,。我們肯定沒問題。萬一走不動了還可以搭車嘛,?!彼颜麄€事情想得很簡單,。
“好,而且我查過了,,這段路比較平緩,,風景也不錯?!?p> “好的,,那我們就回去早點休息吧?!?p> 這件事情就這么草率的決定了,,對于即將而來的升級版川藏線之旅,他們充滿了期待,。他們知道會很辛苦,,但他們能踩在這片土地上;能夠摸到路邊的一草一木,;能和牛羊一起在路邊行走,、追逐;能和藏民對話,;能夠感受到山谷里清甜的風,。這就是他們所期待的路上最美好的事情。
但還是需要做一些準備,,林大智在收拾背包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她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剛來的時候,,她什么東西都想帶,什么東西都覺的不可或缺,??善鋵嵞兀亢芏鄸|西都靜靜的躺在她的背包里,,很少拿出來用過,。于是她決定扔掉一些東西,那些無用的負擔——她扔掉了一些衣服,、一雙鞋子,,扔掉了洗發(fā)水、護發(fā)素,,還扔掉了卷發(fā)棒和部分化妝品,。那些東西,只是壓在她肩上的重量而已,,是可有可無的,。
清晨,,兩人一狗帶著對美好的渴望,走上了這條他們期待的道路,。
剛開始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們期待的事情正在悄悄的發(fā)生。他們行走在馬路上,,他們跟路過的行人打招呼,,跟路過的牛羊說“你好”,他們跟天空合影,,跟草原拍照,,他們哼著歌,隨著風擺動著身體,,他們走走停停,,享受著行走帶給他們自由感覺。行李箱摩擦路面的聲音也變成了悅耳的旋律,。他們再次見到了朝圣者,。
朝圣者雙手合十,口里念著經(jīng)文,,他手戴護具,,穿著護膝,三步一磕,,五體投地匍匐在大地上,,他的臉上染滿了塵土,額頭紅腫,。幾乎看不清容貌,,只能從身形辨認出是男是女。
林大智和鄭曦閔站在路邊,,默默的看著朝圣者,。林大智的眼睛涌出了熱淚,她知道這有多么的艱難,,她知道這不容易,!需要多么堅定的力量才能夠中途不放棄,走到終點??!
他們的心中有一道光,那道光就是他們的信仰,。
林大智憋不住了,,心里面明明不疼,可為什么眼淚就控制不住了呢,?她哭了,,在鄭曦閔和嗷嗚的面前,。成年以后,她就學會了一種能力,,那就是在有人的地方,,即使心里再難過,她也能控制住,,因為她不想讓人們看到她的眼淚,。只有在沒有人的地方,她才會允許自己哭泣,。即使曾經(jīng)有人指責她冷血,,她也不愿解釋。但是這一次,,在不知不覺中,,她卸下了保護著她的那層臉譜,將真實的自己暴露了出來,。
她坐在路邊的石墩上,,鄭曦閔和嗷嗚默默的站在她的旁邊,陪著她,。
“給我張紙,。”林大智說,。
鄭曦閔趕緊將紙巾給了她,。林大智用紙巾擦了眼淚,擤了鼻涕,。鄭曦閔貼心的接過她用臟了的紙巾,,又給了她一張干凈的紙巾。林大智看著他,,這個細微的舉動,,卻深深的感動了她。
“他們太難了,。”林大智說,。
“他們有信仰,。”鄭曦閔望著朝圣者的背影,,眼神深邃而又明亮,。
“如果我有他們那樣堅定的力量,我就不會放棄,?!绷执笾情L長的嘆了口氣,,好像要把胸腔里所有的空氣,所有的煩惱都吐的干干凈凈的,。
“我會一直等著的,,等著你給我看你寫的小說?!编嶊亻h溫柔的說,。
林大智笑了,打了鄭曦閔一下,?!拔覀兝^續(xù)走吧?!?p> “好,。”
然而接下來的路就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輕松了,。他們甚至遇到了一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