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認,,可我還想再問一句,,輕鴻,,你究竟在為誰辦事,?給憐花設(shè)的這個局里,,有沒有你的參與,?”阿七嚴肅認真的問道,。
“這些都不是你現(xiàn)下該操心的事,,管長生,,我可以承諾你,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她,,即便我所為與她所行有悖,,也定不會傷她半分,如此,你能安心了嗎,?”孫三娘冷眼看著阿七問道,,殺他的心仍絲毫不減。
“不過一個普通的分身,,你為何就這般揪著不放,?”阿七無奈至極。
“這里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前塵盡忘,,便是鐵了心要與你一刀兩斷,要潛心向道的,,不然誰會去受那剔骨之痛歷劫重生,?管長生,你也莫要再作掙扎了,,我估摸著時辰,,他們差不多快到第八層了,我也要趕過去幫他們,,而你,,以后也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出現(xiàn)在她身邊了,老老實實的待在你的上天庭,,別給任何人添麻煩就最好,。”
“輕鴻,,是,,我承認我不該下來,可是,,你聽我一言好嗎,?這事從千年前就是個局,從她祭血陣起,,這一切就是一場陰謀,,你帶著弦兒走了,端容受我命令前去圍追你們,,輕鴻,,端容他有多在乎你,你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會要殺你,,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誤會。至于弦兒,,那也是我的親生骨肉,,更是憐花的命根子,,我怎會……?我,,我真沒想過要取那孩子的性命,,可他是妖王轉(zhuǎn)世,這是我的劫,,是我?guī)Ыo憐花的劫,,我的使命就擺在那里,換作是你,,你又當(dāng)如何做,?”阿七不甘的繼續(xù)勸說道。
“少在我面前打感情牌,,你究竟想要說明什么,?”孫三娘并不領(lǐng)他的情,也不愿順著阿七的話往下探討,。
“輕鴻,,在管府,我看著憐花倒在血陣中央心如刀絞,,我對她的情義,旁人不知便罷,,可你也不知嗎,?悲憤交加之際,我沖破了封住我仙力的封印,,將一身的修為都渡給了她,,我所做的只是想要保住她的命,奈何管家三百多條人命,,受我法力波及而亡,,并非是她所屠,可我還來不及跟她說這些,,我的元神就被上天庭囚禁了,,當(dāng)酆都的鬼差趕到時,憐花剛好蘇醒,,他們都誤以為是憐花屠了管家滿門,,而端容,他本是可以與我一道回上天庭的,,可他對你動了情,,違抗天令不愿重返,被除了仙籍,,這才一直留守在泠心觀,。輕鴻,,那一劍他是怎么刺的你,我想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你呢,?甘愿下嫁給孫菖蒲做妾,也不愿去泠心觀求助于他嗎,?”阿七問道,。
“找他?他能幫得了我什么,?管長生,,再好的情深意重,也敵不過道不同,,你們誓為正道,,這惡人便由我來做好了,至于我與孫菖蒲之間,,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評說,?我以魂靈羅的身份出世,卻強壓住所有的邪念,,一心要與人為善,,可世人又是如何欺我的?孫菖蒲救我也不過是見色起意,,我若如女帝阮音那般,,占山為王殺戮四方,你以為他能有救我的機會嗎,?待我再好,,卻也還是戳著我的痛處,逼我下嫁于他,,哼,!什么是情?你們配嗎,?管長生,,我倒是想問你一句,你待少夫人確實情深,,為了她可以廢修為棄仙籍,,可若有朝一日,她不為正道了,,堅持與小公子站在一起,,便如生前那般誓死也要護著他,你又當(dāng)如何,?是與她們母子一道反了這上天庭,,還是堅守你的道,,與他們?yōu)閿常俊睂O三娘怒聲質(zhì)問道,。
阿七囁嚅著看向輕鴻,,卻是說不出話來。
那個眉眼一如當(dāng)年的小姑娘,,可在她的臉上,,他只看到了仇恨和戾氣。
“看吧,,你也猶豫了,,竟然做不到,那就老實的閉上嘴,,不論這局是誰設(shè)的,,少夫人她已經(jīng)身在其中了,除了肅清,,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輕鴻睨了阿七一眼道。
輕鴻說完也不再看阿七,,她左手倏的抬起,,用力收緊成拳,半空中被黑氣纏繞的阿七,,連掙扎的間隙都沒有,,瞬間被黑氣吞沒,最后連一片衣角也沒留下,,變成了黑氣,被孫三娘那只左手悉數(shù)吸盡,。
而她也如失去了支撐一般,,跌跪在了地上。
“對不起,,少公子,,我也不想這樣的,一直以來我最害怕的就是遇見故人,,這么多年來,,我?guī)е⑾覗|躲XZ,也不敢與夫人相認,,因為我不確定,,她是不是也會跟你一樣,會為了正道而要處置阿弦,,我如何敢賭,?如何賭,?”孫三娘漠然的垂首喃喃低語道。
那年七月初二,,初秋時節(jié),,憐花在泠心觀后院誕下麟兒。
陣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孩子的沈憐花就累得昏睡了過去,,輕鴻忙前忙后的照顧,心里免不了要抱怨自家公子幾句,。
放著家丁仆人成群的府邸不待,,卻非是要陪著少夫人住到山上的道觀里來,還說什么這道觀人杰地靈,,生出來的孩子定然福澤綿長,。
可穩(wěn)婆向少公子報喜是個小公子時,他卻只盯著人問,,孩子是否是個正常嬰兒,,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穩(wěn)婆被問得莫名其妙,,一再揀了好聽的說,,但其實那孩子,也確如穩(wěn)婆所講,,眉眼周正哭聲洪亮,,像極了少夫人,將來定是個英俊帥氣的兒郎,。
誰知半月不到,,一日夜里,管長生帶著管榮去了別莊處理事務(wù),,沒能趕回泠心觀,,那夜輕鴻歇在憐花主臥的外間,以便夜里照顧孩子和少夫人,。
半夜小公子哭得撕心裂肺,,不像是餓了,憐花抱著哄也是無用,,她眼睛看不見,,終究也是不方便。
輕鴻便叫來了奶娘陪護著,,自己去前院找家仆,,才踏出院門,就聽見身后的主臥里傳出了尖叫聲,。
她不放心,,又連忙跑了回去,,只見奶娘驚嚇過度般跌坐在地,少夫人抱著孩子不知所措,,孩子哭得嗓子都要啞了,。
“你怎么回事?都是老人了,,這般驚慌失措成何體統(tǒng),,也不怕沖撞了少夫人和小公子?!陛p鴻責(zé)問奶娘道,。
“小,小,,小公子,,他,他的眼睛……”奶娘顯然驚嚇過度,,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就暈死過去了。
“輕鴻,,你快過來看看,,弦兒他,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憐花的眼里噙著淚,,聲音顫抖。
她生下這孩子強撐著疲憊的身體,,還要一再確認孩子的眼睛,,她自己雙目失明,便是也怕這孩子如她一般不見光明,,經(jīng)穩(wěn)婆和輕鴻再三確認,,她才放下心來。
輕鴻連忙上前去看,,只見襁褓里的嬰兒,印堂黑氣繚繞,,一雙眼睛艷紅似血,,像是能把人的精氣神全都攝走一般,恐怖又詭異,。
輕鴻不自覺的軟了腿,,跪坐在床榻邊,顫聲道:“夫,,夫人,,小公子,,他,他的眼睛,,他那雙瞳仁是血紅色的,。”
憐花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唇,,強撐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另一只手將懷里的孩子,又抱緊了幾分,。
許久后,,她捂住嘴唇的那只手探向了孩子的臉,“我的弦兒,,你不會是妖的,,不會的?!?p> 憐花一邊呢喃細語著,,一邊揉著孩子的腹部,許是孩子哭累了,,也許是腹部的脹氣轉(zhuǎn)勻了,,孩子漸漸停了哭聲,偎在憐花懷里睡著了,。
“輕鴻,,找個可靠的人,把,,把奶娘處理掉,,再給她家人一筆高額的安置費?!睉z花思量再三,,狠心道。
“少夫人,,這……”輕鴻有些猶豫,。
沉默了許久后,憐花才再次開口道:“還記得長生知道我有身孕時,,非逼著我將孩子打掉,,他說有道士推算過,說這孩子是禍星,,是妖王轉(zhuǎn)世,,我沈憐花何德何能召上天此等眷顧,自己一生不得光明也就罷了,嫁入管府近五載,,我行善積德不求福報,,卻是連安寧都求不得了嗎?呵,,禍星也好,,妖王也罷,我就算是與天斗,,也要護住自己的骨肉,。”
她的聲音哽咽,,言辭凄婉,。
輕鴻起身將主臥的門插上,回過頭來跪在憐花腳邊,,淚流滿面道:“夫人,,不論您要做什么,輕鴻都站在您身邊支持您,,便是拼上性命也定要護著你們,。”
主仆二人亦是抱頭痛哭,。
最后輕鴻用布巾捂住了奶娘的口鼻,,將人活活悶死,并拖去了觀門邊,,制造成夜里奶娘出觀去請大夫,,不小心跌下陡坡的假象。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心驚膽寒了很久,。
自那后,兩人是時刻不離的照顧著孩子,,也不肯讓旁人插手,,更是聽不得孩子一句啼哭,生怕有人會發(fā)現(xiàn)小公子的這個秘密,。
孫三娘并沒有在舊事里沉溺多久,,她呼出一口濁氣,起身理了理衣衫,。
殺死管長生她也不想,,可是,若讓他們找到阿弦,,那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她至今都不愿意相信管思弦是妖一說,這么多年來的陪伴,,那孩子正直善良一腔正義,,怎么可能會是妖。
孫三娘不禁有些想念管思弦了,,那個從前在她身前身后撒嬌賣萌,,討好賣乖求抱抱的孩子,她那狠心的一巴掌,,是不是已經(jīng)打掉了他們所有的情分,?
她又想起了自己算的那一卦,并不是什么大吉之卦,,而是她自己大限將至,,她如今竟有些后悔了,若是還能重來,,她是不是該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那孩子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