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是在燭府里里外外找了一大圈,終于在微雨殿的廊檐下找到了燭幽,。
他側(cè)身靠坐在護欄上,,單腿踏著護欄曲在身前,膝蓋上擱著自己的一只手臂,,手里還握著一只酒壺,,另一只手則按揉著自己的額角,姿態(tài)孤寂又落寞,。
感覺到有人靠近,,燭幽甩過來一道冰冷的視線。
丹鳳嚇得一個哆嗦,,誰都知道今夜的燭大人惹不得,,身為燭幽身邊得力屬下之一的丹鳳更是明白。
她緩緩走近了幾步,,跪在地上叩首道,。
“丹鳳失職,沒能照顧好夫人,,還請主子責(zé)罰,。”
“夫人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子,,看著雖柔弱,,實則性情剛烈寧折不彎,是本座失了理智,,才非要跟她硬碰硬,,與你無關(guān)?!?p> 燭幽看向遠(yuǎn)處的夜幕,,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無奈的說道,。
丹鳳極少聽到,,燭幽能一口氣說如此多話語的,內(nèi)心便更加自責(zé),。
燭幽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直到此刻他的心都還隱隱作痛,滿腦子想的都是洛春分的那幾句話,。
“你說,,我與她之間,真就求不得個一心一意嗎,?”燭幽突然蒼涼開口道,。
主子的聲音悲涼中透著濃濃的無力感,丹鳳不知該如何接話,。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燭幽對那個凡人女子的感情,竟是如此之深,,他此刻必定是傷心難過至極,。
“主子,屬下有罪,,是屬下領(lǐng)了夫人去小花園的,,夫人是在看到您與女帝抱在一起后,才怒氣沖沖的回了院子,,收拾好東西說要走的,。”
丹鳳是再也憋不住了,,伏地對著燭幽重重叩首后,,堅定的說道。
“你說什么,?”
燭幽怒瞪著地上的丹鳳,,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屬下的罪,屬下沒能攔住要去小花園尋您的夫人,?!钡P道。
如此說來,,洛春分今夜的一反常態(tài),,倒是能說得通了。
燭幽心里暗忖,,洛春分這個蠢女人,,但凡她能多問一句,他又豈有不說的道理,,他與女帝之間又能有什么,?這怎么及得上洛春分在他心里的分量,可這些卻僅僅只有燭幽自己才知道,。
燭幽蹭的一下站起身,,想要去追回洛春分,卻還不及抬步,,體內(nèi)一小股靈力倏的就被抽走了,。
他身形一晃,跌坐回了護欄上,,被抽走的那股靈力,,是他對卞弩施的精神烙印。
“不好,,卞弩出事了,,洛春分定是遇到危險了?!?p> 燭幽神色凝重的看向外城方向,,手里的酒壺也跟著應(yīng)聲落地。
他實在等不及通過精神烙印去分析出事的詳盡地點,,人已經(jīng)先腦子一步的化作了一團火焰,,朝著外城飛去了。
丹鳳也是心里一緊,,化作了一團黑氣,,跟著燭幽的行徑追了上去。
就在前一刻,,郾歸城外城的樹林里,,女帝阮音將洛春分和卞弩堵了個正著。
他們只需穿過樹林,洛春分離開受限制的郾歸山地域,,就能使用傳送符回到萬芳谷,,女帝卻是這個時候堵了上來。
卞弩見女帝來者不善,,將洛春分護在了身后,。
“哼,你就是魅惑燭幽的那個凡人女子,?”
女帝鄙夷的看了弱如雞仔兒的洛春分一眼,極為不屑的問道,。
她是真沒看出來,,這個凡人有什么特別之處,就連長相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了,,不知道燭幽究竟在寶貝她什么,。
“卞弩見過女帝,不知女帝這是要去往何處,?”
卞弩將洛春分再次往身后擋了擋,,朝女帝揖禮,故意岔開了話題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本宮自是來送你們?nèi)ツ銈冊撊サ牡胤降摹,!?p> 女帝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從前她看在燭幽的面子上,還曾給過卞弩幾分薄面,,可他這個使卒著實是讓人討厭得緊,。
“女帝如此行徑,便是絲毫也不顧及我家主子的感受了嗎,?”
卞弩面上雖依舊客氣,,語氣也已明顯不耐。
他自然不是女帝的對手,,此時即便是燭幽在這里,,想要勝過女帝,只怕也得是要拼盡全力才有一線生機,,他只好將燭幽給搬了出來,。
卞弩哪里知道,不提主子還好,,這一提女帝更是火大,,她萬年來都還沒受過這么大委屈的。
“呵,燭幽若是知道了,,是不是該感謝本宮替他肅清了門戶呀,?不過一個凡人女子而已,你當(dāng)他真的會在乎,?”
“女帝,,這可是我家夫人,主子有多看重她,,想來女帝也聽說了,,還請女帝網(wǎng)開一面,放我們過去,?!北邋蠊Ь凑埱蟮馈?p> “本宮若不放呢,?”
“女帝若執(zhí)意如此,,屆時,卞弩無法向主子交差事小,,主子若因此遷怒女帝就不好了,,女帝難道忘了我家二爺之事嗎?”
卞弩一邊盡力周旋,,試圖說服女帝,,一邊悄悄運轉(zhuǎn)靈力,伺機將洛春分強送去樹林,。
女帝憤怒的看向卞弩,,他的話似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可隨即女帝卻是冷冷一笑,,她這一笑讓卞弩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他不及多想,一個閃身拉開身位,,先一步朝女帝發(fā)起了進攻,,另一面趁女帝不備,釋放出一個防護氣泡將洛春分護住,,同時輸送靈力護著那氣泡,,試圖飛出樹林,。
卞弩的伎倆哪里又逃得過女帝的眼睛,,她只留了一個分身與卞弩纏斗,本體已經(jīng)朝著那氣泡飛去了,。
女帝只輕輕一道劍氣,,護著洛春分的氣泡就被打碎了,,洛春分被那劍氣波及到,,身體撞飛在一棵大樹上,又再跌到地面,,“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洛春分看著提劍,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女帝,,也顧不得疼得幾乎是挪了位的五臟六腑,,她一手護著自己的小腹,一手撐著地面一點點的后退著,。
洛春分心底涌出一絲悲涼,,死亡不是最令她恐懼的,她此時唯一舍不下的是她腹中,,不能看一眼這世間的孩子,。
女帝看著面前怯弱驚慌的女人,心里不禁覺得好笑,。
究竟是誰給了這個凡人膽子,,敢往燭幽面前湊,,即便她自己不要燭幽,,也絕不允許他身邊出現(xiàn)任何女人,這就是女帝此時一定要了結(jié)了落春分的緣由,。
女帝刺向洛春分的那一劍,,涵蓋了滔天的恨意和妒火,她就算是真的殺了這個女人,,燭幽又能拿她如何,?不過就是個被他寵幸過的凡人而已,該是及不上燭幽對自己那份情意的,。
洛春分本也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可那劍卻并未刺到自己身上,而是被飛速趕來的卞弩,,用身體給擋了下來,。
“夫人若是死了,主子必將掀了整個郾歸城,,還請女帝三思,。”
卞弩胸膛正中一劍,,撐著最后一口氣,,艱難的說道,話音一落,,人也跟著往地上倒去,。
女帝有片刻的錯愕,她驚愕的自然不是卞弩以身擋劍,而是他說出的話,,他們這都是反了天不成,?一個小小的使卒而已,膽敢這樣威脅于她,。
“卞弩,,卞弩……”
洛春分哭著朝即將倒地的卞弩撲了過去,可還不及她托住卞弩,,他的身形已經(jīng)變得飄渺虛無,,被洛春分伸出的手臂橫穿而過,化為了灰燼,。
“你為何一定要如此趕盡殺絕,,便是要殺,你殺了我好了,,卞弩他又哪里得罪你了,?”洛春分抹著淚朝女帝嘶吼道。
“看來你還知道自己該死嘛,!膽敢肖想燭幽,,本宮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p> “哈哈……,,我肖想他?此刻我比誰都恨他,,也恨極了你們,!”
洛春分強忍著小腹處傳來的陣痛,笑得苦澀凄慘,,爾后緩緩閉上了淚眼,,等待著女帝送她和她腹中孩子上路的那一劍。
女帝看著面前決心赴死的女人,,絲毫沒有心軟,,僅僅只有她洛春分恨嗎?
她和燭幽同床共枕抵死纏綿的時候,,她堂堂鬼界女帝,,又何嘗不是萬念俱灰恨意難消?
那劍還是毫不留情的朝著洛春分刺了下去,,女帝帶著恨意的一劍,,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只是,,她用足了多大的功力,,也就反彈出了多大的傷害,。
洛春分身上爆出了一道金光,女帝閃避不夠及時,,被擊退數(shù)丈遠(yuǎn),,她一手撐著劍單膝跪地,吐出一口血來,,定定的看著洛春分,。
“薛郾的印記?你身上為何會有表哥的精神印記,?”女帝不敢置信的問道,。
洛春分捂著愈見強烈的腹痛,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解釋的力氣,。
這時,,一股凜冽的冷風(fēng)襲來,薛郾隨著一道青煙幻化出人形,,他面色凝重的看了看洛春分,,只朝著她一揮衣袖,洛春分就被一個氣泡罩住,,瞬間就消失不見,,被傳送出郾歸山了。
“表哥,,我要殺了那個女人,?”女帝阮音見狀,,朝著薛郾急急的吼道,。
“阿音,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薛郾睨著女帝,冷聲問道,。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過一個凡人而已,闖了我郾歸城,,死有余辜,。”女帝單手捂著胸口,,恨恨的說道,。
“你若是早點明白,自己喜歡的人一直都是燭幽,,在他還對你死心塌地的時候,,便作出回應(yīng),,又何至于此要拿一個凡人撒氣!”薛郾依舊冷眼看著女帝道,。
“呵,,我喜歡的人明明是表哥你,什么時候是他燭幽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歡……燭幽?!?p> 女帝說著說著,,聲音不禁小了下去,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僵硬,。
她喜歡的人怎么可能是燭幽,?她不相信,可此時自己滿腦子又都是燭幽的影子,,他溫柔看著自己時的模樣,,他淡淡的淺笑,他為她挑起半壁江山時的英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