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辭而別
邪神背上的倒刺開始大面積地脫落,,落地之后就開始干癟,、破碎,最后華為灰塵,,也如那憤怒嘶吼一樣在夜風中飄散,。
我能非常清晰地感覺到,當那些倒刺碎裂成渣的時候,,一股股能量不斷涌入我的心脈,。
只吞噬一枚病原體的時候,我只能感覺到病原體上有微弱的能量融入了血玲瓏,,但無法感知到那些能量的形態(tài),。
但是現(xiàn)在,我感知到了,。
那是一種散發(fā)著煙霧的黑色能量,,煥發(fā)著令人壓抑的黑暗氣息,而此刻的血玲瓏就像是一口黑洞,,將這些黑暗氣息不斷吸入我的體內(nèi),。
這個過程持續(xù)的時間很短,大約一分鐘后,,所有黑暗能量全部被血玲瓏消化吸收,。
而邪神的體積也開始慢慢縮小。
我一躍跳回地面,,看著那座小山一樣的身軀不斷塌縮,、塌縮,,最后,,巨大的邪神竟然變成了一條小黑狗,它已經(jīng)沒了氣息,,山筋劍就刺在它的背脊上,。
邪神竟然是這么小的一只狗?
我拔出山筋,,將其一圈一圈纏在腰上,,地上的黑狗突然顫了一下。
我以為它又活過來了,,可很快,它就開始以極快的速度腐爛,。
本來邪神身上就有很強的腐臭味,空氣中的味道沒有任何變化,,地上的狗就那么無聲無息地變成了一灘水,順著土壤間的縫隙慢慢滲入地面,。
如此強大的生靈,,死后竟然連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我正發(fā)呆,今夕突然沖過來抱住我的腰,。
“你干掉了邪神誒,你一個人干掉了邪神,!”
我鎮(zhèn)殺了邪神,可今夕好像比我還要高興,。
我轉(zhuǎn)過頭去,對她說:“你帶紙了嗎,?”
今夕抬頭看我一眼,,很不屑地將我推開:“你真惡心,竟然流鼻血了,!”
“你可別誤會啊,我是因為超負荷使用念力,,才流鼻血的,?!?p> “我沒誤會你什么啊,,你以為我誤會你什么了?”
就在今夕說話檔兒,,地面微微震顫了一下。
我心下一驚,,朝著黑狗最后消失的位置望去,就見那片土壤被什么東西一鼓一鼓地拱動著,。
沒多久,土壤被拱破,,一顆金紅色的球體冒出了地面。
那東西的體積大約有兩個乒乓球大小,,上面的光澤十分銳利,像是一件人為打造出來的工藝品,。
我將球撿起來,在手里掂了掂頭,,有點份量,但算不上特別重,。
“這是什么?”今夕湊過來問,。
我說:“你真沒帶紙啊,?”
她白我一眼,從我袖子上撕一塊布,團吧團吧,,塞在了我鼻子上。
我也不知道這顆金紅色的東西究竟是什么,,于是和今夕一起回去找老姚,。
回到福洞,草坪又變成了花海,,果樹又變成了十幾棵,遠處的水塘里,,魚兒成群結(jié)隊地游動,在水面下形成一大片浮動的陰影,。
老姚站在花海中央,望著福洞的出口,,一語不發(fā)。
我走到他面前,,托起金紅色的球:“這是邪神留下的?!?p> 老姚點點頭:“這是邪神的內(nèi)丹,下沉世界的人將這玩意兒叫做原質(zhì)——這是一顆純度非常高的原質(zhì),。”
我總覺得老姚的狀態(tài)有點不對:“你還好吧,。”
他沒有回應(yīng)這個問題,,只是說:“龍沼中不止一只邪神,你出去以后,,找機會把另一只也鎮(zhèn)了吧?!?p> “還有一只?”
“龍沼里的邪神是雌雄雙生,,”老姚點點頭,“被你鎮(zhèn)的這只是雌的,,雄的那只比較弱,以你現(xiàn)在的能耐,,要鎮(zhèn)殺它應(yīng)該很輕松。福洞里現(xiàn)在有不少吃的,,你們可以休息幾天再走?!?p> 說罷,老姚便轉(zhuǎn)身回了山洞,,看著他的背影,我總覺得不太對,。
以前他走路的時候總是昂首挺胸,風風火火,,可是這次,他的背脊卻微微有些佝僂,,說不出的滄桑。
與邪神的最后一戰(zhàn)幾乎將我的精神力掏空,,這會兒我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于是扶著一塊石頭坐下,。
今夕望著老姚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什么時候走,?”
“明天吧,?!?p> 說話間,我抬頭看今夕,,發(fā)現(xiàn)她也是眉頭微蹙,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憂愁,。
我將邪神的內(nèi)丹托到她眼前:“這個分你一半,我能鎮(zhèn)殺邪神,,有你一半功勞?!?p> 今夕搖搖頭。
我沖她笑:“別這么謙虛,,要不是你把后勤工作做的這么好,才七天時間……”
“我不是那個意思,,”今夕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全都是我的,!”
說著,她就沖上來,,搶了內(nèi)丹就跑。
“大姐,,你這就過分了吧,怎么著給老周留點??!”我隔著老遠沖她喊,。
她根本不搭理我,,像一條白色云彩跑進了果林,。
我現(xiàn)在是真的沒力氣追她了,,嘆一口氣,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晨,,今夕用圣文做了兩個包,分別裝了不少果子和烤好的魚干進去,,我則到山洞向老姚辭別。
“走了就別回來了,。”老姚望著洞口外,,面無表情地說。
我朝他抱了抱拳:“您現(xiàn)在算我半個師傅,,這七天,,要是沒有您的調(diào)教,,我不可能成長這么快,。”
“快滾吧,,別廢話了,看得就礙眼,。”他依然面無表情地說,。
我再次朝他抱了抱拳,轉(zhuǎn)身朝洞外走,,走到洞口,,我又停了下來,旋身問老姚:“和我們一起出去吧,?福洞雖好,可畢竟地方太小了,,待久了也挺無聊的吧?”
老姚淡淡地笑了:“不了,,我要留在這里,等著有道他們回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帶著我從沒見過的慈祥,那一刻,,我真的覺得,這個脾氣古怪的強悍老頭,,就是個真正的神仙。
當我和今夕背著一包食物走出福地,,來到藏著龍骨的溶洞里時,身后的風聲突然消失了,,我們轉(zhuǎn)身望去,卻發(fā)現(xiàn)連接福洞的隧道已經(jīng)無影無蹤,,原本兩米多高的隧道口,變成了一面粗糙的石壁,。
“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苯裣Φ目谖菬o限惆悵。
我說:“你怎么突然開始裝深沉了,?”
她一個飛踹將我踹翻在地,,氣呼呼地朝山谷走了。
我們回到懸崖附近,,發(fā)現(xiàn)崖壁上依然掛著很多泥,想爬上去根本不現(xiàn)實,,無奈之下,只能繞路回東海平,。
一聽說要繞路,今夕表現(xiàn)出一副很愉悅的樣子,,一路上嘰嘰喳喳跟我說個不停,,也沒說什么正事兒,主要就是說,,她那位“母上大人”的生平事跡。
我也是這才得知,,今夕的父母都曾在黑山里做過獵人,如今都和一個很神秘的組織有點牽扯,,但也僅此而已,今夕說話的時候措辭十分小心,,一點沒有透露那個組織的具體信息,也沒有透露父母的姓名,。
而我也沒有刻意去打聽,因為我大致能聽出來,,今夕在那個組織里基本上屬于編外人員,內(nèi)部的事情她應(yīng)該所知不多,。
在林子里走了一天一夜,,我們終于找到了上坡路,。
上坡路一共有兩條,一條是盤山而建的舊公路,,另一條是順著山坡蜿蜒上爬的山路,我仔細觀察過,,這兩條路一個向西,,一個向東,,后半段完全沒有什么交集,。
如果要回東海平的話,應(yīng)該走向西的那條路,。
“休息休息吧,我累了,。”今夕突然說道,。
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我也有點乏了,,于是從附近找了干柴禾,,點起了篝火,。
今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坐在篝火前一句話也不說,我叫她大姐她也沒心情打我,。
火焰將周圍的地面熥得很溫暖,我吃了點東西,,靠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我是被一陣冷風睡醒的,,看了眼手表,時間是中午十一點,,我們已經(jīng)休息了八九個小時。
“該上路了,。”我轉(zhuǎn)過頭,,對著今夕昨天晚上坐著的地方說。
可是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今夕的身影,,只留下一個白色的背包,那是我的背包,。
我立即爬起來,在周圍找了好幾圈,,可都沒找到今夕的身影,。
半個小時以后,,我才確定她已經(jīng)走了,。
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在確認今夕已經(jīng)不辭而別的時候,,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那感覺,,空空蕩蕩,像是有陣風在心口上吹,,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我形容不上來,。
我站在篝火的殘骸旁邊發(fā)了很久的愣,才拎起背包,,朝著舊公路走去,,沒走兩步,,就隱約感覺背包有點不對勁,重量還是和昨天差不多,,可是體積好像變大了不少。
于是我停下來,,打開背包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里面多了一套新的白西裝,,和一雙白色的新鞋,在鞋子旁邊,,還有半顆邪神的內(nèi)丹。
盤山路很長,,一個人走在上面,,只有沙塵與風相伴,,看著路上那被風卷著打旋的飛沙,我總覺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凍住了,,說不出的難受。
“海子,!”
前方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猛地回過神來,,抬頭望去,就見老周正帶著李奧朝這邊奔來,。
“我們找了你很久,哪里都找不到你的人影,,”老周沖過來,抓著我的肩膀,在我身上反復打量,,“你從哪回來的,,這身衣服哪來的,,還有這個包?!?p> 我長吐一口濁氣,沖老周笑笑:“說來話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