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遷就安陵予的馬車,他們后面的速度慢了下來。
“幸好走得早,,現(xiàn)在城防都嚴了很多,,叛黨打著光復前朝的旗號開戰(zhàn)了?!卑擦暧钃鷳n地說,“現(xiàn)在離京城近的地方還好,只是一些小股叛黨,,越遠的地方,他們勢力越大,?!?p> “朝廷壓力應該很大吧,內(nèi)亂之后邊防就很敏感了,,如果外賊趁機攪混水,,或者直接借此攻打我們......”
樸鞅不語,他不在乎誰當家,,只是不希望有什么外族入侵,,不然就算是江湖人都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誰知道外族會怎么對待他們,。
狄買笑也不語,,他聽了只是在發(fā)呆,他全家都被鏟除了,,他想不到自己該有什么立場,,以前他就是個散漫的人,現(xiàn)在他也只能想到和樸鞅流浪江湖,這才算自由,。
“樸鞅,,你的眼睛真的沒事吧?”她問道,。
在聆春樓發(fā)現(xiàn)樸鞅看不見了之后,,他只說是自己弄的,不說原因,,不想被多問,,她只好不問。但她還是忍不住,,萬一他以后再也看不見了,,她都愿意照顧他一輩子。只是會有這個機會嗎,?
安陵予自從知道鶴家被滅門之后,,一直在擔心樸鞅會不會難過,他會怎么樣,,現(xiàn)在看到他和以前一樣很好的樣子,,禁不住想他是不是把那些痛苦都藏在心里了。
他會不會需要一個陪伴呢,?如果鶴小姐不在了,,她還會不會有機會?
雖然這么想很趁人之危,,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卑劣了,,鶴小姐死了,她想到的卻是自己會不會有機會了,。
可斯人已逝,,還能怎么樣呢?
“沒事,?!?p> “樸鞅,你知道......鶴家......嗎,?”
樸鞅沖著她的方向道,,“滅門嗎?我知道,?!?p> “你還好嗎?如果......如果你有什么,,可以說給我聽......”
她說這些話,,臉都要紅透了,她恨自己要提起這些傷心事,,恨自己明知道又要惹樸鞅傷心,,卻還是非要說。
“沒什么,,我很好,。”
安陵予抬頭看他,,他真的波瀾不驚,,她越發(fā)擔心他憋著會不會憋出病來。
狄買笑嘆了口氣,,“鶴小姐逃出來了,,已經(jīng)在百花谷住下了?!?p> 安陵予僵住,,半天才說,“原來是......是這樣,,那就好,,那就好啊......”
這是種什么感覺?
她感覺自己剛剛好像小丑一樣,,連帶著那些為樸鞅擔憂的日夜都在一廂情愿,。
她好像總是在一廂情愿。
鶴小姐還活著,,就好像在嘲笑她剛剛那些負罪感,,那些為了獲得愛而誕生的卑劣。
安陵予笑著說那就好,,心里卻難過得不行,。
就算有過那么沒有同理心的想法,也都是白想,。
她也不再說話,。
——
百花谷。
“什么,?,!”
樸鞅一聽說這里的情況,顧不上安排狄買笑,,趕緊跑到地牢,。
狄買笑和安陵予一見他又急又怒的樣子,也趕緊跟著他一起過去,。
因為地牢需要重鋪藥管道,,這里的試藥者都被轉(zhuǎn)移出去統(tǒng)一關押,,唯一被關在這里的只有沒攔住叛徒的周瑩瑩和吳韻。
整個百花谷都在傳這件事,,樸鞅帶回來的張小山張姑娘自己誤入地牢,,在地牢中和叛徒狼狽為奸,為了叛徒和試藥者一起搗毀藥管道,,周瑩瑩和吳韻發(fā)現(xiàn)之后來了一個蒙面高手把二人劫走了,。為了這個謊言,二人還做了很多傷痕出來,。
吳韻曾問她,,萬一問到這些試藥者當時的情況,豈不是露餡,?
周瑩瑩滿不在乎地回答,,谷主是不會問這些餓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的廢人的,就算問了,,除了蒙面高手,,哪一條會說不清?蒙面高手可以說出了地牢才來的,,就算他們說是我非要放他們逃走,,谷主會信他們?我還要說他們被關得心理扭曲仇恨百花谷每個人呢,。
周瑩瑩比其他百花谷弟子總是更有一份不在乎的底氣,,說到底她和周栗林都是百花谷主的親生兒女,若不是周瑩瑩武功醫(yī)術(shù)都不及周栗林,,下任谷主都有可能是她,。
這個時間,地牢無人重建,,只有吳韻和周瑩瑩,,一人一間,灰頭土臉的,。
一進來,,安陵予和狄買笑就受不了地咳了半天,這里都是灰塵的味道,。
樸鞅咳了兩下,,腳步不停,到了周瑩瑩面前,。
隔著鐵門,,周瑩瑩早聽見有人來,一見是樸鞅,,直接撲到了鐵門上,。
“師兄,,都是我不好,我沒能攔著他們,!”
樸鞅的面容陰沉得可怕,,“真的是她誤入地牢勾結(jié)叛徒?兩個人萍水相逢,,她怎么就和他變得那么緊密了?高手把叛徒劫走,,她也跟著走,?”
周瑩瑩又自責又害怕的樣子,“我也不信,,我也不信小山會勾結(jié)這個叛徒,!定是那叛徒對小山花言巧語。我見地牢被毀的時候,,真的很震驚,,小山會和他合謀做這種事,肯定是被他騙了,,我勸了小山,,我說不要信他,可......可她不肯聽,,反而覺得我們百花谷的人都是壞人,。”
她這時才看到跟在樸鞅后面而來的狄買笑和安陵予,,瞳孔放大了一瞬,。
安陵予一見她,攥緊了拳頭,,抿著嘴,,不過沒有打斷樸鞅說話。
“被花言巧語欺騙......”樸鞅重復著這句話,。
“那高手男的女的,,高個矮個,胖還是瘦,,說話什么口音,,使得什么功夫,大概向什么方向去了,?”
周瑩瑩早想好了說辭,,像在回憶一樣,“是個男的,,身材很普通,,說不上高矮胖瘦,,他全程都沒說話,使的功夫也不是什么名門功夫,,大概不是什么說得上名頭的門派來的,,大概往百花谷的西南去了?!?p> 吳韻在對面的鐵門后面插嘴道:“也說不定是故意掩蓋自己的身份,,誰知道叛徒之前在外認識了什么邪門歪道?!?p> 這些話里沒什么漏洞,,樸鞅皺著眉頭,周瑩瑩的眼神真誠又擔憂,,“是我沒用,,不知道小山和那叛徒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若不是我被關在這里,,一定去打聽了,。”
吳韻又涼涼插話,,“有什么危險,?我看小山姑娘和那叛徒短短時間已經(jīng)親密到要同生共死了,說一定要救叛徒出去呢,?!?p> 樸鞅沒對她發(fā)火,都沒有轉(zhuǎn)頭過去,,還對著周瑩瑩,,雖然他看不見,周瑩瑩卻知道他一定在盯著自己,。
“如此說來,,在她心里,我是比不過叛徒了是嗎,?她和叛徒一起逃離了百花谷,,卻不等我回來?!?p> 周瑩瑩不知怎么回答,,蹙眉問道:“師兄,你不要傷心,,也說不定她只是一時的誤入歧途,。”
樸鞅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周瑩瑩看著他的背影,只有安陵予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聽到了石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吳韻看熱鬧一樣說道:“來了一個安陵予,走了一個張小山,,等張小山走了,,安陵予又回來了,師姐,,你得斗到什么時候,?要我說,把她們都殺了,,才能絕后患,?!?p> 周瑩瑩皺起眉頭,,眼神越發(fā)深沉,瞧不出心思,。
離開了地牢,,狄買笑拍了拍樸鞅,“鶴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見樸鞅不言語,,面沉似水,,又道:“你是擔心她安危,還是擔心她愛上別人,?她從沒喜歡過你,,說不定你們之間確實沒有緣分,強求也強求不來,?!?p> 到底擔心什么,其實都有,。
樸鞅不知道鶴枝蔓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只認識樸鞅一個人,只能依靠樸鞅一個人的情況下,,為什么不等他回來,,卻要和一個地牢里的叛徒一起走。
離開百花谷,,不就等于離開他嗎,?
周瑩瑩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想離開,會不會是她把所有事都想起來了,?
如果是這樣,,在樸鞅看來,比她和叛徒走更可怕,,她現(xiàn)在會有多痛苦呢,?
樸鞅想獨占鶴枝蔓,想要鶴枝蔓和他在一起,,想要鶴枝蔓喜歡他,,想要和鶴枝蔓余生就在百花谷悠閑懶散地度過。
比起這些,,他更想鶴枝蔓快樂,,對于犯過一次錯的他來說,鶴枝蔓快樂就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總是不敢叫她想起從前的事,,不想她想起從華晉城逃走的那一晚。
安陵予這時開了口,,“我有件事,,本是覺得說出來也沒什么用,還丟人,,可我現(xiàn)在覺得我一定要說,。”
“什么,?”狄買笑問道,。
她拉了一下樸鞅,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咬牙道:“樸鞅,,你還記得在南合城的時候,我給你下藥的事嗎,?”
“我知道這是很過分很卑鄙的事,,我不否認是我的錯,我現(xiàn)在說這個也不是為了給自己開脫,,只是覺得該和你說真相,。”
“那件事不是我想出來的,,是周瑩瑩給我出的主意,,她叫我給你下藥,說這樣一定有用。那天被你發(fā)現(xiàn)之后,,我回去想找她算賬,,她已經(jīng)走了,當時我才反應過來這可能是個圈套,,是她明知道這會讓你討厭我,,還要我去做的?!?p> 樸鞅和狄買笑都一愣,。
安陵予趕緊續(xù)道:“我不是在給自己開脫,真的不是,!”
狄買笑看向樸鞅:“你這個師妹,,之前跟著你去南合城了?”
“我不知道,?!?p> 安陵予怕他們不信,“她去了的,,不知怎么知道的我住處,,我本是以為她為我好,像姐妹一般,,卻不想她故意......”
狄買笑搖頭,,“你這師妹心術(shù)不正,,你在百花谷惹了這情債,?”
“什么情債?我只當她是同門師妹的情分,?!?p> “看來鶴小姐的事也未必和她說的一樣?!?p> 安陵予附和,,“我也是這么想的?!?p> 樸鞅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想繼續(xù)走,突然間轉(zhuǎn)身又回了地牢,。
他匆匆走到周瑩瑩的鐵門前,,周瑩瑩見他回來,剛想綻開一個可憐的微笑,。
樸鞅冷冰冰對她道:“我說了我對你無意,,別在我背后做手腳,你再聽不懂話,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p> 不等她反應,他留下這句話便匆匆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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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罐子
下一章鶴枝蔓一定尋回記憶,,之后就可以和謝少尋匯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