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山,傍晚,,萬傀宗客房,。
秦未名如平常一樣,依著掛名弟子的本分,,完成了一天的傀儡術修習后,,獨自回到了住處。
進得屋內,,往床上一倒,隨即現(xiàn)出了本相,竟然是聞暚變化,。
此時的聞暚眉頭緊皺,,心里不住地盤算著日子,。
今天已經(jīng)是他冒充秦未名的第六天,,而明天就是丘慕云和畢家公子比試的正日。
按著之前的約定,,秦未名和丘慕云應該已經(jīng)回來了,,但現(xiàn)在屋外天色已黑,卻仍不見二人的蹤影,,也不知是修行中出了差錯,,還是路途上有了耽擱,。
聞暚跟在秦未名身邊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對他的修為自是信心十足,,可明天下場比試的畢竟是丘慕云,,七天時間她到底能夠提升多少,聞暚心里還真是沒底,,萬一比試輸了可怎么辦,?
與聞暚一樣憂心忡忡的還有丘新河,。
丘慕云走的時候非常匆忙,,根本沒來得及去通知家里人,,現(xiàn)在的丘家上下,因為她的突然失蹤,,已經(jīng)徹底慌了手腳。
這么大的一個活人,,說沒影就沒影了,,擱誰能不著急呢?
再加上之前出了畢家逼親那么一檔子事,,丘家是真的害怕丘慕云會想不開,,做了傻事。
丘新河的心情也是如此,,寶貝女兒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他是既擔心又自責,,可又無計可施,。
無奈之下,,只好派人四下尋找,,就差把昌山給翻過來了,,可依舊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如此大張聲勢的找人,,丘慕云失蹤的消息自然是隱瞞不住了,可說來也怪,,畢家在這件事上,,表現(xiàn)得竟然是出奇地冷靜,,既不派人詢問,,也不私下打聽,,就好像壓根不知道一樣,。
丘新河心里明白,他們要的是宗主的權力,,至于成不成親,,比不比試,,其實并不重要。
在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丘慕云真的無法參加比試,,反而是稱畢家的心愿,又給了他們繼續(xù)“逼宮”的借口,。
至于他們?yōu)槭裁捶且疫@么個借口,,其實也好理解,那就是他們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要不然還需要什么借口,,直接動手就可以了。
現(xiàn)在咬著婚事不放,,無非就是用這么個堂而皇之的借口,,來堵一堵萬傀宗眾人的嘴巴,遮一遮他們犯上作亂的面目,。
一旦婚事不成,,那就是丘家不給畢家臉面,既然丘家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那也就怪不得他們動手了。
可萬一要是成了,,畢家就會罷手嗎,?
想來也是未必,估計最多就是晚幾年的事情,,又或者直接脅迫丘新河“平穩(wěn)交接”,。
這種權力的爭奪,借口是什么并不重要,,關鍵的還是實力,,而現(xiàn)在實力的天平是傾向畢家一方的。
因此上,即使沒有丘慕云的婚事一說,,畢家也還是會找到其他借口,。
丘新河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外門弟子,能一步步爬到萬傀宗權力的巔峰,,所經(jīng)歷的過程自然不會一帆風順,,少不了腥風血雨的斗爭。
別看萬傀宗傳承了幾千年,,所謂的遺風猶存,,可在權力爭奪上,和其他宗門家族本質上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萬傀宗顧及臉面更多一點,不似別家那么赤裸與直接罷了,。
此時,,夜已深沉。
丘新河獨坐在房中,,眉頭緊鎖,,面前的飯菜已經(jīng)熱了兩遍,卻依然未動一筷,。
這會兒的他,,完全可以說是一籌莫展,明天就要與畢家比試,,可女兒到現(xiàn)在也沒個蹤影,到時候無人出場,,畢懷肯定會借題發(fā)揮,,再行逼近之舉。
雖說這幾天他也聯(lián)系了其他幾個家族,,可他們要么是態(tài)度曖昧,,不愿選邊,要么是實力偏弱,,勉強出頭,。
這種局面之下,如果正面發(fā)生沖突,,自己一方的勝算,,最多只有三成。
是抗爭到底,,引發(fā)宗門內斗,?還是顧全大局,隱忍退位,放手讓權,?
一時間,,丘新河也是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舉棋不定之際,,突然門外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音色極其古怪,。
丘新河一驚,,立馬知道是誰來了,連忙說道:“門沒頭,?!?p> 話音未落,房門“吱扭”一響,,一個身影走了進來,,正是那晚傳授秦未名秘籍的老者。
“你怎么來了,?”丘新河問道,。
“來看看你?!崩险叩卮鸬?,聲音既遠又近,詭異非常,。
“你知道了,?”丘新河又問。
“嗯,!”老者一邊點著頭,,一邊答應著,隨后問道,,“有辦法了嗎,?”
丘新河沒有說話,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老者見丘新河不吱聲,,也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就這樣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久,,老者長嘆了一聲,說道:“你把我交給那小子吧,,現(xiàn)在也只有他能扭轉眼下的局面了,。”
“不行!我寧可不做這個宗主,,也不能讓你再有危險,。”丘新河“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嚴辭拒絕道,。
老者一笑,反問道:“難道你真的認為我能躲一輩子嗎,?”
丘新河被問得啞口無言,,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者走上前,,將丘新河扶回了椅子上,,語重心長地勸道:“我這把老骨頭,就算能一直躲著,,又還能躲幾年,?再者當年的事情,我要是一直貪生,,不站出來說清楚,,又怎么對得起為我舍命的他們呢?”
丘新河呆坐在椅子上,,兩眼緊盯著地面,,沉默了好久,才緩緩抬起頭,,看向老者,,問道:“真的沒別的辦法了嗎?”
老者坐在了他的身旁,,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其實也沒什么,趁著我條命還有用的時候,,能再為萬傀宗做的事情,,也是很好的,?!?p> 丘新河看著老者,沒有說話,,表情卻極其糾結痛苦,。
“別難過,人活百年,,終有一死,,看開點吧,”老者淡淡地說了句,隨后起身走向了房門,,就在跨過門檻的一剎那,,老者回過頭,對著丘新河招呼道,,“走了,,老伙計!”
丘新河長嘆一聲,,隨即起身,,也跟著出了房門。
深夜,,秦未名房間,。
聞暚這會兒正在床上輾轉反側,突然聽見有人敲門,,立馬一驚,,連忙取出“幻形珠”,變化成了秦未名的模樣,。
“誰呀,?”聞暚一邊問著,一邊下了床,。
屋外的人沉默了一下,,隨后開口答道:“秦門主睡了沒有?”
聞暚聽罷更驚,,不知道屋外之人是如何知道秦未名的真實身份,。
出于謹慎,聞暚并沒有馬上應承,。
那人見他沒說話,,便又繼續(xù)叫道:“秦門主要是還沒有休息,老夫有件事想要和你面談一下,?!?p> 這下聞暚聽出了來人的聲音,非是旁人,,正是萬傀宗宗主丘新河,。
他這大半夜不睡覺,來找我?guī)煾父墒裁矗?p> 聞暚心中狐疑,,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到底開不開門。
丘新河似是有些著急,,又輕輕叫一聲:“秦門主,,可是有什么不方便嗎,?”
聞暚知道不能再拖,當下應了一聲,,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的果然就是丘新河。
看著門里的聞暚,,丘新河一愣,,隨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深夜貿然來訪,,打擾了,。”
聞暚學著秦未名的腔調,,回應道:“丘宗主客氣了,,既然有事,那就請到屋內一敘吧,?!闭f完身子往旁邊一讓。
丘新河搖了搖頭,,并沒有進屋,,淡淡說道:“老夫確實有事要與秦門主商量,不過……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小兄弟早點休息吧,。”話完打了個拱手,,也不等聞暚答話,,竟然直接轉身離開。
聞暚瞬間就被丘新河這奇怪的舉動給整蒙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看著他一點點地走遠,最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丘新河走出了好遠,,突然從一旁的樹林里閃出了之前的老者。
“你怎么回來了,?”老者不解地問道,。
丘新河笑了笑,答道:“屋里的已經(jīng)不是他了,?!?p> 老者一愣,,隨后慘然一笑,,長嘆道:“唉,!人算不如天算!看來一切都是命啊,,罷了,,罷了!”
丘新河也是一聲嘆息,,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老者拍了拍丘新河的肩頭,而后說道:“我新釀了數(shù)壇‘琵琶醉’,,今夜喝它正是時候,,你來不來?”
“可有方肉,?”丘新河無奈地點了點頭,,隨后問道。
“正在火上煨著,?!崩险咝χ鸬馈?p> 丘新河沒有說話,,徑自朝遠處去,。
“你倒是心急?!崩险哒{侃了一句,,隨后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