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要不你在這等著,，媽先回去再燒幾瓶熱水再過來……”

　　看著一會兒就過去一輛貨車，那些貨車上的司機還時不時停下來詢問，葉元秋神色越發(fā)后悔,，眼睜睜地看著可以掙到的錢就那么飛走了,，別提多難受,。

　　一邊收拾起竹籃和暖水瓶,，還不自覺地低聲念叨：“昨天米漿磨少了,，回去再炸是來不及了，唉,，好可惜……”

　　“媽,，媽，可以了……”

　　陸葉看著葉元秋的懊惱的神情,，小聲勸了兩句，又小跑著到田埂邊,，將那塊“熱開水”的牌子推倒,，“我們明天再來?！?p>　　“上午還這么長呢,。”葉元秋自然不愿意這個時候就收手,，“等會再賣幾壺熱水也好,。”

　　陸葉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拉了拉葉元秋的袖子,，“媽，我們回去多準備材料,，明天多炸一點燈盞糕,，那個比熱水好賣?！?p>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勸得動,，但這兩天過來，葉元秋手里拿到了錢,，顯然對于陸葉的話能聽得進去不少,。

　　現(xiàn)在回家再燒幾瓶熱水過來，自然是可以再賣,，如昨天一樣,，只是在陸葉看來，再繼續(xù)賣熱開水還是有些劃不來,。

　　這個時候已經(jīng)差不多是早上八點多,，陽光出山，氣溫也回暖了不少。

　　兜售熱開水,，時間周期太長了,，昨天一個上午的時間，來回跑了兩趟,，也就十來塊,。而賣燈盞糕加熱水，今天早上的收益已經(jīng)二十幾塊,。

　　早上6點到8點這個時間,，明顯是效益最高的，其他時間段的產(chǎn)出比太低,，不值得去耗費時間,。

　　反而是抽出時間，為明早再多做些準備,，這樣才比較劃算,。

　　陸葉方才從方才很多過路的貨車司機的言談，以及車流量大概也分析了出來,，早上這個時間點不論是對熱水還是早餐需求最旺盛的時候,，投入產(chǎn)出比最高。

　　“那……那先回家再說,?！?p>　　葉元秋稍稍猶豫了一下，沒有立馬答應(yīng)陸葉,，也沒繼續(xù)堅持,。

　　主要是陸葉說得不錯，她也發(fā)現(xiàn)了,，熱開水的需求有,，但相比起燈盞糕，明顯后者更好賣,。而且,，買兩個燈盞糕，再添點熱水喝,，這效果明顯要更好一些,。

　　“媽，要不我們回頭弄一個風爐在這里,，邊炸邊賣,，就像我們在鎮(zhèn)子看到的那樣?！被厝サ穆飞?，陸葉一邊跟在葉元秋身后,，一邊給她出主意。

　　在漢興縣,，炸燈盞糕或者盒子糕的小攤,，都是現(xiàn)炸現(xiàn)賣，一個是能夠保持溫度,，一個是能夠控制生產(chǎn)數(shù)量,，很是常見。

　　“那是也可以,，就是要弄個風爐還有碳,，比較麻煩，得騎自行車過來,?！比~元秋輕輕點頭，思忖了一下又道,，“我看到有些人不吃油炸的,，還可以做點清明粿?！?p>　　“嗯？”陸葉眼睛微微亮起,，連連點頭,，“清明粿好?！?p>　　清明粿在南方很多地方都有,，做法類似于包子，只不過用的不是面粉,，而是大米和糯米混合的米粉,，然后在米粉之中加鼠曲草（有些地方用艾草、清明菜,、馬蘭頭或者漿麥草）,。鼠曲草焯水后切碎了，揉進米粉里,，米粉被草色染綠,。

　　這個時候自然是沒有鼠曲草的，不過不加鼠曲草,，只是米團的顏色看上去白而已,，倒也不太影響。

　　清明粿的餡料一般主要是鮮筍或者筍干炒肉絲,，咸辣適中,，冬春季節(jié)也有用蘿卜的,，還有甜的，用的是豆沙餡或者芝麻餡,。

　　到了家,，葉元秋幾乎扔下了幾個空的暖水瓶，就再次動了起來,。

　　路上母子倆商量了一陣,，已經(jīng)準備在國道邊那個叫做“上云頭”的田間地頭，正式開始擺攤,。

　　三天時間,，第一天陸葉一個下午一塊九，第二天母子倆一個上午,，十一塊零六毛,，今天早上兩個鐘頭，收入二十二塊三毛,。哪怕刨除成本,，收入已經(jīng)很可觀。

　　錢看著不多,，但此時是1994年,，不要說廣大農(nóng)村，就是首都這時的職工平均月工資也不過五百多元,。

　　按照如今兩元多一斤的豬肉價格來算,，一個上午兩個鐘頭，已經(jīng)能買到十幾斤豬肉,，換算到后世也是好幾百塊錢了,。

　　在這樣的收益面前，陸葉能夠看得出葉元秋走路有風,，整個人的精氣神的一下提了起來,。

　　其實做燈盞糕，前面還要磨米漿,，又要弄餡料,，葉元秋又是四五點就起來開始油炸，投入的精力和時間不能算少,，可對于這個時候的很多人來說,，力氣和時間是不值錢的，算成本都可以忽略,。而自家準備的米還有一些蔬菜,，成本不好統(tǒng)計，但也是絕對低廉,。

　　人有了奔頭之后的狀態(tài)是完全不一樣,，陸葉好幾次都看到葉元秋捂著口袋里的幾十塊錢,，臉上洋溢起了燦爛的笑容。

　　這也是陸葉以熱開水做切入點,，然后把葉元秋引導上小商小販的原因,。

　　一個是成本低，一個是能夠直接看到錢,。

　　低成本可以使他如今窘迫的家庭,，做嘗試和選擇的時候不會有太多的猶豫，而立刻就能夠看到回報,，則往往能激發(fā)起更多的動力,。

　　……

　　回到家，家里的大門開著,，只是房門虛掩著,。看得出來,，陸火興已經(jīng)起床吃過飯,，出去了。

　　葉元秋放下東西,，還沒有歇口氣,，就往家里后廳的倉庫跑去。

　　“媽,，你干嘛呢,？”陸葉好奇地跟在后面。

　　葉元秋走到倉庫前,，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始揭下倉庫的門板，一邊回答道：“家里的糯米不多了,，吃的早米也要碾一些,，不然做糕的話不夠?！?p>　　“哦,。”陸葉輕輕點頭,，端詳起了這個后來在他印象里都完全消失的倉庫,。

　　倉庫是用實木打造的，長寬都在兩米左右,，寬度大約是一米五,，中間又用木板隔開，分作左右兩個,。

　　在倉庫下面還設(shè)計有十分高的木腳,，用來防潮,。一些邊角的地方都有用薄鐵皮釘著，那是家中有老鼠長期啃咬破壞,，后來做的修補,。

　　打開倉庫之后，陸葉大概瞥了一眼,，左邊的倉庫里堆了兩個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并沒有解開。右邊則是大半倉晾曬干燥黃燦燦的稻谷,。

　　“那兩袋是糯稻的谷子,，這邊的是早稻的谷子?！比~元秋看陸葉站在一邊左右端詳,，出聲解釋道，“要是經(jīng)常做糕點賣的話,，可能糯稻的谷子就不夠了,。”

　　早稻有大半個倉庫,，糯稻只有兩袋,。糯稻一般種的人都不會太多，一般是賣一些給糧站,，還有留些在家里,，逢年過節(jié)做些糕點，或者釀米酒用,。

　　“媽,，你不用想這個?！?p>　　陸葉看著已經(jīng)開始憂心的老媽,，故作可愛，一幅搖頭晃腦道,，“我們燈盞糕賣出去以后就有錢了,，可以去其他人家里買?！?p>　　“唉,，都怪你爸，才種這么一點,?！比~元秋不滿地嘟噥了一句。

　　正在兩母子說話間,，忽然就聽到外面一陣呼喊聲,。

　　“元秋,，元秋，你在家沒,？”

　　“唉,！”

　　葉元秋高聲應(yīng)了一句，從倉庫的后廳轉(zhuǎn)了出來,，快步來到門前,。

　　“這誰啊,？”

　　陸葉聽著聲音也有些好奇,，腳步也不慢，一起跟了出來,。

　　一到門口,，就看到了一個四十多歲，因為常年勞作,，頭發(fā)花白,，皮膚皺紋很深的中年婦人，著急忙慌地跑來,。

　　“招娣嫂,，怎么了？你是叫我有事嗎,？”葉元秋看著婦人著急的模樣,，滿是疑問。

　　陸葉已經(jīng)認出了這個被叫做“招娣”的婦人,，對方姓陳,，是彭家小隊隊長彭孔友的媳婦，偶爾會邀他媽一起去采茶葉和野菜,，算是比較熟悉,。

　　“元秋，你快點去看看,。”陳招娣長長喘了口氣,，一手扶著門前的墻壁,，朝著身后虛指了一下，“老……老六,，好像是要和人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