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是安南國幾個邊境州里最為貧瘠的州,無津州的便利交通,亦無紅豆州的溫和氣候,。除卻靠近國內(nèi)紅豆州的三兩個縣城外,往北方便是重兵駐守的崇蘭關(guān),,越過關(guān)門是一片方圓數(shù)十里的平原和不知水深幾何的群湖區(qū)。
沒有俊秀的山水和繁華的城池,,但商州的地位卻是安南國最特殊的,倒不是因為邊關(guān)崇蘭護(hù)府設(shè)立在此,,而是平南戰(zhàn)役的最大罪臣岳北山在此地服刑,。
平南戰(zhàn)役成就了上官青云,安南國第一將軍岳北山無異于成了上官青云最大的墊腳石,。
“岳家本是安南國最為強(qiáng)大的軍將世家,,如今成了安南國名聲最臭的家賊?!?p> “與外賊勾結(jié)”這則罪名是他的副將們聯(lián)名上書所立,,失敗的岳北山順理成章地被人扣了高帽,可是他卻沒有喊冤,,甚至對此事供認(rèn)不諱,。
“若不是書世院的十一先生愿意拿清譽(yù)為岳北山做擔(dān)保,恐怕岳家不被頂罪滅族也早就被唾沫淹死啦,?!?p> “既然五大宗之一的書世院里有人出面,那些事顯然就是……”少年還沒與丫鬟說完,,趙家主來到了廚房前,,他黑著臉瞪著閑言碎語的二人。
“老爺,!”少年挺直了身子,,臉上紅光滿面,不再是之前慘白,,卻也緊張得很,,私下討論這些事,有違道倫,。
趙家主卻是簡單吩咐丫鬟道:“幺幺,,端碗飯菜去門外看看,若是沒人,,就作給大黃加餐,。”
丫鬟看著趙家主,心里微微一暖,,在她新入府的少年交談時,,她知道了云浩然是個好人,不過與少年一樣,,覺得太傻了,。
之所以與少年聊天這么久,就是想壓制自己時不時地去想那門外的少年怎么樣了,。
得到允許后,,第一時間里丫鬟捧著大海碗,匆匆忙忙地跑到了門口,。
可是入眼的卻是那條比趙旻宇還大的大黃狗,。
丫鬟一腳踏出門檻,探著身子左右張望,,空無一人,。
大黃狗抬起頭來,汪汪叫了兩聲,。
丫鬟這才注意到那個少年依舊伏在地上,,只不過被大黃狗裹在了身下。
大黃狗爬開舔了舔云浩然的臉蛋兒,,半昏迷的云浩然臉上一熱,,突然驚醒,可是他抬不起頭了,。
雖然身子后背被大黃狗暖著,,可額頭的血肉已經(jīng)凝固在了地上。
丫鬟身后跟著那名兩個包子交情的少年,。
少年一步垮過門檻,,趴在云浩然臉邊,思索道:“你這有些難弄,,要是給我一文錢,,我便幫你,如何,?”
云浩然沒有搭理他,,反而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他在生氣,,心里道:“明明你先吃了我一個包子,,居然還這樣和我談好處?!?p> 少年起身捋了捋耳邊的長發(fā),,笑道:“好吧,,看來你也是起不來了,這碗年飯你就吃不到嘴,,不如我替你吃了吧,?”
云浩然身子一動,可是額頭就像釘在了地上,,紋絲不動,。
大黃狗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跑進(jìn)院內(nèi),,又是汪汪叫又是嗚嗚可憐的搖尾乞憐,。
堂屋內(nèi)趙家夫人問道:“怎么了?”
丫鬟看著云浩然,,喊道:“他凍在地上了,。”
不一會兒趙家夫人手里端著一個大碗走了過來,,一路上熱氣裊裊,,放射溫?zé)帷?p> 丫鬟和少年忙讓開了位置,。
看著地上比趙旻宇大不了幾歲的倔強(qiáng)少年,,趙家夫人眼里是又憐又恨,不過心里卻很詫異,。
這大黃狗今天是怎么了,?
少年伸手道:“夫人,這種粗活交給我來吧,?!?p> 接過熱水,,少年先是用手試了試溫度,,發(fā)現(xiàn)溫度適中,這才放心,。
少年將水緩緩倒在地上,,不時撅著嘴唇往云浩然的額頭呼氣,,似要給熱水吹進(jìn)縫里。
騰騰熱氣在燈籠光中氤氳開,,仿佛仙氣飄飄,,一旁的大黃狗盯著趙家夫人三人,似見了人間仙,。
看到云浩然起身后,,禿毛的尾巴不停地?fù)u著,歡快無比,。
遠(yuǎn)處扶著墻柱的趙旻宇都納悶了,,這惡霸出邪了不成。
“吃吧孩子?!壁w夫人蹲下身道,,然后她仔細(xì)地打量著云浩然臉蛋兒,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府內(nèi)響起了趙家主嚴(yán)厲的聲音,,“吃完飯了,你倆搭伴給我去收拾廚房,,趙家可不收留吃白食的人,!”
云浩然眼睛一亮,奪過少年手里的飯碗和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少年愣了愣,沒好氣道:“我喂你還不吃,,臭毛病,,以后還想我喂你是不可能的了?!?p> 聽著少年略帶嗔怒的語氣,,趙夫人笑了起來,這府以后要熱鬧不少了,。
同時她心里的憋著的氣終于通了,,本打算晚上定好好質(zhì)問一下夫君為何不收留云浩然,可現(xiàn)在也沒那個想法了,。
趙夫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笑道:“我就知道他?!?p> 丫鬟點頭道:“老爺是真真地大好人呢,,光我來府上這些年,老爺就收留了不少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過老爺對夫人可就不是這樣咯?!?p> 趙夫人聽著丫鬟打趣調(diào)笑的話,,更加愉快了,這就是自己相中的男人,,能不對自己好么,?
云浩然很快吃完了一大海碗的飯,看著比雪還干凈碗底,,他肚子咕嚕一聲,。
云浩然尷尬地低下頭來,,將手里的海碗捧得老高,動作有些笨拙,,卻很真誠,。
“餓壞了吧,孩子,?!壁w夫人看著羞怯而憨厚的少年,不知為何鼻子有些發(fā)酸,,心里如冬雪融化,,春水潺潺,無法言說的那種失而復(fù)得的酸楚和開心,。
“來,,小心點?!壁w夫人起身領(lǐng)著云浩然進(jìn)府,,一邊朝著側(cè)房吩咐道:“第一大二大三大四你們仨給兩個弟弟收拾一間房去?!?p> 側(cè)房里慌忙地沖出四名青壯,,其中三人正是之前的幾人。
丫鬟朝著幾名正在抹著嘴巴肥油的青壯笑道:“夫人,,還是我去吧,?!?p> 趙夫人撇了一眼那幾名在燈火下嘿嘿傻笑的青壯,,提醒道:“這以后你們就是自家兄弟,多照顧照顧他們,?!?p> 幾名青壯立即挺直了身子,帶頭大一道:“是,!夫人,,我們肯定把他倆當(dāng)做親弟弟對待!”
趙家主靜靜地站在二樓窗門,,仿佛藏在了夜色中,,他望著自己的夫人領(lǐng)著云浩然進(jìn)了廚房,臉色緩緩凝重,。
趙家主坐回凳子,,冷冷哼了一聲道:“忘恩負(fù)義的東西!”
思索一番后,,趙家主提筆落絹紙,,疾筆如龍行,,氣勢凌人。
不一會兒紙上出現(xiàn)了一個字,,短橫可掃千軍萬馬,,豎提能翻江倒海。
云浩然一邊吃著美味的飯菜,,一邊注意周圍的一切,,可他不知道這蒙蒙夜色中,一只信鴿正從趙府向著東南方的紅豆州飛去,。
……
當(dāng)天夜里,,紅豆州某處高閣上,坐在窗臺前中年男子正閱讀著桌上的文案,,微微一笑,,似回味無窮。
傾兒,,窗外傳來翅膀撲打的聲音,,他緩緩擱筆,伸手接住落下的信鴿,,
取了腳踝的信,,中年男子有些發(fā)呆。
手中的絹紙上龍飛鳳舞著一個如夜色般黑的字——可,。
中年男子撇了眼桌上只讀一半的典籍,,望著遙不可測的夜空,嘆了口氣道:“來的有些快了,?!?p>
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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