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看
寒來暑往,梅開三度,,孟青寧的求學(xué)路轉(zhuǎn)眼已過去三年。
因著書院規(guī)定,,她這些年極少在家,,所以除了家中父母再無牽掛之人,。她是這樣,可不代表旁人也一樣,,比如有一個人就是盼星盼月亮,,做夢都想見她一面,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孫家三小姐——孫秋瑾,。
孫秋瑾想見孟青寧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確實思念,,這個聰明的小表妹曾在她的人生里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聰慧機敏,鬼點子多,,最重要的是靠譜,,比她母親還要靠譜!還有一個不得不來的原因就是她要議親了,。
家中有女兒的人家,,必然會在女兒及笄之后議親,比如比她年長兩歲的孫秋嬋已經(jīng)定了親,,只等挑好日子嫁過去,。
孫秋瑾今年也十三歲了,家中長輩在去年夏末就開始張羅她的親事,,經(jīng)常帶她出席一些世家公卿舉辦的游園會,。起初她也興致勃勃,去的次數(shù)多了,,人就倦了,,以致后來一提起去游園會,她就萬般抵觸,。
她母親好話說盡,,見她還是如蚌殼緊閉毫不松口,也不再過問她的意思,,直接給她定了魏尚書家的二公子,。
孫秋瑾見過魏尚書家的大公子,細說起來還是在一場游園會上見過他,。游園會是京城世家最受歡迎的社交活動,,美其名曰賞花賞月,其實都心照不宣,,誰家辦游園會不是為了家中子弟的親事,?魏尚書家也辦過一場,為的就是給孟家大公子挑正室,。
魏大公子這個人看著風(fēng)度翩翩,,知書達理,但好死不死,,孫秋瑾前腳見他撩撥陳家小姐,,后腳又碰上他與錢家小姐眉來眼去?;ㄐ?!浪蕩!這是孫秋瑾給魏大公子扣的兩頂帽子,,試想兄長是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浪蕩子,,與他在同一屋檐下的兄弟又會是怎樣的人?
孫秋瑾不敢賭,,也不想賭,,這樣的姻緣非她所愿,她是如何也不能隨了父母意愿,。所以她一直打聽孟青寧幾時回來,,終于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孟青寧一回來,,孫秋瑾立刻找了理由來了孟家,。
孫秋瑾一來便拉著孟青寧在臥房說了半天的話,孟青寧總算明白她這一年過的有多煎熬,。十三歲,,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紀(jì),可她即將被家人生生推進婚姻的樊籠,。
孟青寧費解道:“你既不愿嫁人,,便該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大姑,為何要如此周折,?”
孫秋瑾擦干眼淚,,無奈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母親與尚書夫人已然換了信物,,若我無端毀約,壞的可是孫家的臉面,。如果最終逃不過,,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p>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你見過那個二公子嗎,?”
“未曾,他兄長都是那樣的人品,,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孟青寧豎起食指輕搖,道:“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你沒見過,,怎知人家跟魏大一樣不堪?”
“這……”孫秋瑾語塞,,細想之下,,她也沒見過魏二公子,對他人品的質(zhì)疑完全是主觀臆斷,。
“咱們可以以我兄長的名義約他出來,,我兄長在泗陽書院素有賢名,想他不會不答應(yīng),。到時咱們就躲在隔間偷偷打探,,不用露面,既不會引來麻煩,,也可驗證其人品,,豈非兩全其美?”
這主意好,!孫秋瑾喜上眉梢,,激動的抱著孟青寧不撒手,恨不得親上兩口才罷休,。
安撫好孫家表姐,,孟青寧去找了孟鶴鳴,道明事情原委,,孟鶴鳴知道她是真心想幫忙便答應(yīng)了,。
午后,孟鶴鳴手書請?zhí)腿怂偷缴袝?,?dāng)天夜里就收到了魏二公子的回帖,,稱他一定赴約,只是到時還要帶個朋友同往,。
得到消息的姐妹倆都很高興,,魏二公子帶朋友赴約的做法,被她們無視了,。帶朋友嘛,,無所謂,帶誰都行,她們的重點只有魏二公子,。
次日晨光熙清,,微風(fēng)不燥,初秋時節(jié)已經(jīng)帶去了部分炎熱,,這個時候外出最適宜不過,。
地方定在了浮云樓,,這是京城最風(fēng)雅的酒樓,,無數(shù)名人賢士為它提過詞、賦過詩,,至今還流傳著一句千古絕句:“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p> 為避免被人撞見,,孟青寧她們來的早,按計劃,,她和孫秋瑾躲進隔間,,只留孟鶴鳴在房內(nèi)。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和車輪聲由遠及近,,最終來到門口。
房內(nèi)孟鶴鳴要了一壺茶,,自斟自飲,,眼睛一直看著窗外,甫一聽到車輪滾動聲,,眉頭微微一皺,,立刻轉(zhuǎn)移視線看向門口。
腳步聲和車輪聲對比非常強烈,,孟青寧也十分好奇這個魏二公子究竟帶了什么朋友來,,便透過隔間的小孔,往門口看去,。
“怎么是他,?”孟青寧心頭微驚,這人不正是將軍府嫡子寒山寒公子么,?原以為孟鶴鳴見了老友一定會高興,,不知何緣故,這兩人見面冷淡之極,,甚至有“零交流”的趨勢,。
魏遠知也不嫌尷尬,竟然幫著兩人做自我介紹,寒山?jīng)]說話只點點頭,,孟鶴鳴態(tài)度更是傲踞,,連點頭致意都懶得敷衍。
這是什么情況,?原本要好的兩人怎么成這樣了,?孟青寧滿腦子問號,她還記得當(dāng)初她無理取鬧,,兄長還向著寒山說話,。
所幸孟鶴鳴還沒忘了此行的目的,他并不搭理寒山,,直接問魏二道:“二公子,,我知你在望龍臺伴讀,也知你才學(xué)兼優(yōu),,今日我也是受人之托來與你面談,,希望二公子不要有所隱瞞?!?p> “孟兄請問”魏遠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究竟要問他什么?
“二公子有無侍妾,?”
“?。窟@……沒,,沒有,。”
“可喜好花眠柳宿,,夜夜笙歌,?”
魏遠知驚呼道:“怎么可能!不瞞孟兄,,我家家規(guī)甚嚴(yán),,若夜不歸宿,怕是要掉一層皮,?!?p> “是否生性殘暴,殘忍嗜殺,?”
孟鶴鳴越問越離譜,,魏遠知驚得從椅子上站起,“孟兄,,你究竟什么意思,?”
孟鶴鳴面無表情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公子如實作答即可,?!?p> “自然不會!我性子素來隨和,,從不與人爭吵,,豈會殘忍嗜殺?”
“可喜好奢靡,,不知勤儉,?”
“我家境雖不錯,但居所之中只仆從三人,,也無金銀外物,。”
這時寒山突然插嘴道:“你前些日子送我的碧海升明月價值千金,,還不奢靡?”
魏遠知惱道:“寒山你閉嘴,!若不是你厚顏無恥,、死乞白咧,我能送你,?”
寒山頑劣一笑,,“你也沒說自己偷喝酒,喝醉了在房頂上背了一夜的詩詞,?!?p> “閉嘴!”魏遠知對著孟鶴鳴訕笑道:“這些都是年少輕狂的糗事,,該說的我都說了,,孟兄還有什么要問的?”
孟鶴鳴冷淡道:“沒了,,今日多有叨擾,,改日定登門拜訪,我先走一步,?!闭f完便離開了。
魏遠知看著孟鶴鳴離開的背影,,輕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孟鶴鳴是泗陽書院的楷模,有他相助,,不正是如虎添翼,?”
寒山喝著茶,,兩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隨口道:“你不懂,。”
“隨便你,,二殿下要我?guī)退N?,快回去吧?!?p> 腳步聲和車輪聲漸行漸遠,,孟青寧和孫秋瑾才得以脫身。相較于孫秋瑾的輕松愉悅,,孟青寧的心情卻十分沉重,,這兩人交惡必有緣故,以兄長的心性,,若非失望透頂,,他絕不會對人有這么深的成見,甚至不屑偽裝,。
“還是要找機會問問兄長”孟青寧在心里暗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