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復(fù)夢
沈澤勵一度難以啟齒,。
他只要一回想到夢里的種種,,便頭疼欲裂,,心緒不穩(wěn),。
沈嬌娘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柔聲說道:“澤勵哥哥,,別怕,,若真如你所說的,,那么夢里的也不盡然是真的,?!?p> 沈清芳梗著脖子坐在沈澤勵對面,,沒張嘴,眼中卻是隱約流露出了些微的擔(dān)憂,。
“我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一直做著一個重復(fù)的夢,這個夢在我留在安正寺之后,,便停了,。”沈澤勵閉眼深呼吸了幾口氣,,緩緩說道,。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
“正合十三年,,滇西將軍司馬昱率軍叛出大興,,他聯(lián)合了回鶻人與突厥人,在邊關(guān)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便連下了十州,。”
沈澤勵的聲音有些喑啞,。
“是大伯率領(lǐng)了安西軍將那些餓狼趕了出去,,是大伯一路舉兵打到了回鶻王帳,打得他們丟盔卸甲,,再不敢進犯,。”
“然而,,大伯這一次收編了司馬昱的軍隊之后,,班師回朝受封之時,陛下卻突發(fā)重病,,在隨后的七日之內(nèi),,不治而歿?!?p> “新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將沈家拆散,。”
說到這兒,,沈澤勵一把掙脫開沈嬌娘的手,,掩面痛哭了起來。
伴隨著他的哭聲,,沈嬌娘才在沈澤勵接下來的敘述中,,知道了他在那個可怕的夢里都做了什么。他接受了新帝的招安,,隨后一步步踩著自己家人的尸骨,,坐上了首輔之位,。
權(quán)欲蒙心。
沈澤勵在那條路上走得太遠,,再回頭時,,身后已再無一人。
“所以,,澤勵哥哥夢醒時,,便拒絕了再去學(xué)堂,拒絕了考取功名,,是嗎,?”沈嬌娘抬手搭在沈澤勵身上,不無柔和地繼續(xù)說道:“你做出了改變,,所以一切都不一樣了,不是嗎,?”
“懦夫,。”沈清芳紅著眼睛唾了一口沈澤勵,。
沈澤勵卻有些晃神地?fù)u了搖頭,,說道:“然而……然而……初九那日,我再次做上了一個同樣的夢,,不,,不一樣,這一次夢里的一切都變了,?!?p> “變得如何?”沈嬌娘問道,。
“變得更可怕了,。”沈澤勵的眼淚再次滑落了下來,。
他經(jīng)歷了兩次刻骨銘心的失去,。
“這一次的夢因為我的避讓而發(fā)生了改變。小姑姑沒有生病,,沒有被殉葬,,她在今年冬至產(chǎn)下了一個皇子,皇子取名為玨,,一出世,,陛下便直接封了他為親王?!?p> “然而,,到正合十五年時,,之前我夢到的那一切還是照常發(fā)生了?!?p> 沈澤勵雙手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眼淚落了一桌,“大伯被斬首,,余下所有人都被流放,,而嬌娘你,卻因為臨出城時被慶王點中,,入了宮當(dāng)宮女,。”
“我,?”沈嬌娘微微蹙眉,。
李績沒有資格將一個要被流放的人留下,這里的原因和他所做的努力值得探究,。沈嬌娘思忖了一下,,問道:“澤勵哥哥,還有什么細(xì)節(jié),,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
“有,?!鄙驖蓜钜荒ㄑ蹨I,點了點頭,,說道:“兩次夢里,,都是姜越之奉旨抄的沈家,而那天在沈家門外,,我看到姜越之也在,!還有兩個內(nèi)侍,偽裝成羽林軍的內(nèi)侍,?!?p> 沈嬌娘點了點頭,說道:“那天我的確看到了兩個內(nèi)侍,?!?p> 如此一來,姜越之那奇怪的態(tài)度便有些值得考究了,。
她可以確定在此之前,,自己是沒有同姜越之結(jié)怨的,而他卻在那一夜于暴怒之下,,險些殺了自己,。
“姜越之一個閹人,,憑什么奉旨抄家?”沈清芳是十分瞧不上姜越之的,。
沈嬌娘卻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先帝一再嚴(yán)禁宦官干政,但陛下十分疼愛姜越之,,所以姜越之奉旨抄家并不是不可能,。而我們要思考的是,為什么是他,?”
說完,,沈嬌娘抬眸看了一眼沈清芳,“我沒說的是,,那天晚上,,姜越之穿著鎧甲偷偷潛入了沈家,企圖置我于死地,?!?p> “什么!”
沈澤勵和沈清芳異口同聲,,直接驚得站了起來。
“我當(dāng)時殺完了方世聰,,調(diào)轉(zhuǎn)回來是想要毀尸滅跡,,卻撞上了他?!鄙驄赡镆荒樒降卣f著自己殺人的事實,,“所幸,最后有驚無險,,而之后的一些事,,使得姜越之即便是想下絆子害我,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會被牽連,?!?p> “他為什么要殺你?”沈清芳一臉怒氣地說道,。
沈嬌娘搖了搖頭,,“子不語怪力亂神,澤勵哥哥在說這些之前,,我原本對姜越之的態(tài)度一頭霧水,,我沒有與他結(jié)怨過,亦不曾和他有什么私交,?!?p> “所以,?”沈清芳疑惑道。
“澤勵哥哥說,,第二個夢里,,我入宮過?!鄙驄赡镲w快地思考著,,她在腦海中捋著思緒,嘴上倒是沒耽擱,,“如果假定夢里是真的即將發(fā)生的事情,,那么澤勵哥哥便是提前看到了以后的事?!?p> “我入宮,,便會和姜越之有不可避免的接觸,如此一來,,結(jié)怨的途徑便有了,。”
“如果說澤勵哥哥可以看得和自己有關(guān)的未來,,那么……”沈嬌娘說著抬眸,,目光黝黑深邃,“那么為什么不能假定姜越之也可以,?”
沈澤勵有些發(fā)愣,,他訥訥道:“如此一來,是姜越之在報復(fù)我們嗎,?”
“也許是他主導(dǎo),,也許是他推波助瀾?!鄙驄赡锘叵肫鸾街寝D(zhuǎn)瞬即逝的暴怒,,“他的恨意和殺氣只在那一夜,之后便隱藏得很好,,若他當(dāng)真恨我,,勢必不會善罷甘休?!?p> “那怎么辦……我們要去告訴陛下嗎,?不是大伯叛國,是司馬昱,!”沈清芳有些焦急地問道,。
沈嬌娘卻是突然后背發(fā)冷。
這一次,拿著虎符去收服西北十三州的,,正是滇西將軍司馬昱,。
為什么恰好是他?
西部一共四位將軍,,皇帝卻偏偏選了最遠的司馬昱,,是誰誘導(dǎo)他選擇了司馬昱?這一回,,司馬昱又會不會再度叛出,?
“不能說,如果說出去,,澤勵哥哥便會被當(dāng)做妖怪,。”沈嬌娘搖了搖頭,,“不僅不能說這個,,連司馬昱的事也不能說?!?p> “為什么,?若是司馬昱當(dāng)真有逆心,豈不是會有更多百姓受苦受難,?”沈清芳握拳一錘,,錘在了桌上,有些不甘心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