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迂回,,而我開門見山
傅長纓打了一下句圓場,,說:“看他樣子不像撒謊,這里面肯定還有什么別的東西?!?p> “你親眼所見是沈越簽字嗎,?”沈嬌娘問道,。
鐵匠的頭搖得都快出殘影了,,他哆嗦著回答:“不,是沈越簽過字,,蓋過私印的通行公文,,有了那公文,我們才能將鐵器運(yùn)入安西將軍府的轄區(qū),?!?p> “你身上可有帶?”沈嬌娘又問,。
如此重要的東西,,如果大不韙的勾當(dāng),,這些鐵匠勢必是會留點(diǎn)把柄在手,,用意保命的。
“有,,有的,。”鐵匠想點(diǎn)頭,,目光卻觸及到了肩上的長劍,,他動作不敢放大,只是用眼神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在我懷里,?!?p> 荀闕側(cè)身攤手到鐵匠懷里去摸了摸,最后摸出一份黃油紙抱著的公文冊子來,。
沈嬌娘將劍還給荀闕,,接過了公文冊子一看,果然每一頁的底部都蓋著驃騎將軍的私印,,私印之下,,也的確是父親的筆跡。
但筆跡可以偽造,,私印可以盜拓,。
“你們的鐵器運(yùn)入隴西之后,給的哪個胡商,?”沈嬌娘一合公文冊子,,垂眸問道。
鐵匠搖了搖頭,,說:“不認(rèn)識,,每一次都不是同一個?!?p> “誰雇了你們?nèi)腙P(guān)的,。”
“藥羅葛磨延,?!?p> 藥羅葛磨延也就是懷信可汗的長子,是將來會繼承懷信可汗王帳的唯一人選,。
“誰安排你們進(jìn)和義府的,?”沈嬌娘又問。
鐵匠這回卻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回答道:“滇西將軍,,司馬昱?!?p> “撒謊,。”沈嬌娘突然拔高了聲調(diào),,眼刀子刮得鐵匠又是一個哆嗦,,“司馬昱是個武將,沒資格,,也不可能操控到和義府的事物,?!?p> “真的是他,是他手底下的副將領(lǐng)著我們進(jìn)的和義府,,當(dāng)時用的是司馬昱的將令,,我多了個心眼,偷偷拓了一份下來,,就埋在和義府的山里,。”鐵匠哪兒敢撒謊,,他疼得眼淚花直冒,,上下橫流,“大人,,大人您明鑒吶,,是磨延!是磨延他說的,,若是我們不去,,便處死我們,所以我們才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冒著被砍頭的風(fēng)險,,到和義府一做,便是三年,?!?p> 什么人可以瞞著父親動用私印,一瞞就是三年,?
什么人可以調(diào)動司馬昱副將,?
司馬昱是武將,他的確做不到只配和義府的事務(wù),,但若是他身后還有人呢,?
然而,又是什么人,,才能調(diào)動堂堂滇西將軍,?
沈嬌娘不敢想,卻也不得不想,。
太子李瑁的生母,,乃是勘平六年難產(chǎn)而死、被追封為端毓皇后的譽(yù)王妃崔泠泠,。崔泠泠出身清河崔氏,,然而崔氏卻因?yàn)榇捭鲢龅纳硭蓝c李瑁并不密切,這也是太子李瑁如今在朝堂上持中庸之道的最根本的原因,。
可是,當(dāng)真不密切嗎?
沈嬌娘如此一想,,這司馬昱娶的是崔氏旁支的嫡長女,,而這也是他唯一能和朝堂扯得上關(guān)系的地方。
既然司馬昱支使不動和義府,,那太子李瑁呢,?
沈澤勵的夢里,為什么李瑁會兩度被廢,?皇帝一向能容忍自己的兒子,,那么,究竟是什么驅(qū)使他廢黜李瑁的太子之位,?
若是謀反——
便解釋得通了,。
李瑁挪用朝廷鐵礦,私下里與回鶻人做生意,,他欲借回鶻人入侵的外亂來讓司馬昱有機(jī)會收攏兵權(quán),,從而為自己登基奠定基礎(chǔ)。
然而沈澤勵第一次的夢里,,是沈越解了回鶻之亂,,所以李瑁的計劃失敗,事后一查,,東窗事發(fā),,變成了李蒙上位。
沈澤勵第二次的夢里,,司馬昱雖然成功搶了兵權(quán),,但回鶻人突然如此勇猛是肯定會引起皇帝懷疑的,只消一查,,便能查出里頭的關(guān)竅來,。所以李瑁依舊沒能成功,而這一回,,因?yàn)槔羁兒腿A妃的博弈,,變成了李褙這個漁翁得利。
沈嬌娘長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著傅長纓說道:“把他們扣押在這兒吧,,不得聲張。若可以,,還請傅大哥保護(hù)好我的二叔和三叔,,我認(rèn)為,他們可能隨時會陷入到危險的境地,?!?p> “若是司馬昱有問題,,那么現(xiàn)在西北的將士們怕是有危險?!备甸L纓略一思忖,,說道。
“他有問題,,所以我們得穩(wěn)住他,。”沈嬌娘闔眸說道,。
司馬昱若是知道東窗事發(fā),,怕是又會演變成沈澤勵夢里那樣的慘劇,他帶兵叛出大興,,屆時受難的便是那早就滿目瘡痍的西北各地,。
只要能穩(wěn)住司馬昱。
待到他班師回朝的時候,,便是沈嬌娘找他清算的時候,。
“這幾個人是證人,必須好生保護(hù),?!鄙驄赡镉终f道。
傅長纓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既然如此,,那清羽還要去找他們嗎?”
他指的是沈安業(yè)和沈安玉,。
沈嬌娘搖了搖頭,,說:“我會回長安,既然知道司馬昱和和義府脫不開干系,,那么我想再去見見李蒙,。”
“這……”傅長纓遲疑道:“李蒙想要借刀殺人,,清羽你這回去找他,,怕是不好吧?!?p> “他要借我的手解開和義府的問題,,那么我自然是不會允許他置身事外,這事他不想沾,,我也會逼他沾上,。”沈嬌娘說完,,臉上的疲憊更重了些,。
沈家到底是成了奪嫡的棋子,。
而她沈嬌娘,如深陷泥沼,,無法自拔,。
當(dāng)天夜里,,沈嬌娘連夜出發(fā)回了長安,。
鐵匠們則被傅長纓關(guān)押了起來,他留了人看守,,又點(diǎn)了人去和義府,,照著鐵匠們說的去挖那個拓印下來的將軍令,自己則悄悄地,,一路跟在沈嬌娘后面保護(hù)她,。
李蒙沒料到沈嬌娘去的匆匆,回的也匆匆,。
他看著光明正大地攔在自己府門前的沈嬌娘,,眉頭一擰,端著姿態(tài)問道:“清羽姐姐這是作甚,?陛下給你的差事,,你是辦妥了?”
“辦沒辦妥,,十皇子殿下很關(guān)心嗎,?”沈嬌娘不答反問。
“事關(guān)我大興子民,,我自當(dāng)關(guān)心,。”李蒙扯了民生做筏子,,說得冠冕堂皇,。
沈嬌娘哦了一聲,說道:“難怪十皇子殿下要給我看那本賬簿,,原來是因?yàn)殛P(guān)心民生啊,。”
“你,!”李蒙沒想到沈嬌娘居然直接當(dāng)眾就講了出來,,他狀似冷靜地環(huán)視了街道一圈,攥著拳頭垂在身側(cè)的手卻是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