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小女有名花語茵
青云宗劍峰主殿,,墨仙子落座于檀香木桌前,,靜靜飲茶。劍道人色怏然,,一手捻須,,意猶未決。
“十五年前,,我云游四方,,于青州荒原,見到這樣一幕:一個孱弱孩童箕踞草地,,茹毛飲血,,身周群狼垂涎欲滴,虎視眈眈,,竟弗敢近。見此奇景,,我便欲挾其回宗,。歸途中偶遇天師道張鈞陽,言談中得知,,張鈞陽亦是心有所感,,不遠萬里趕至,見我挾小童,,掐指細算,,終是搖頭,長嘆而歸,?!蹦勺悠届o言道。
劍道人飲盡茶水,,憶往昔,,曾與張鈞陽對弈于鶴鳴山。談及此事,,張鈞陽黯然,,說那小童恐為轉(zhuǎn)世謫仙,卻是不知因何損了仙位,,遺落凡塵,。當時劍道人大笑,說青云宗福緣不淺,,先于天師道,,得轉(zhuǎn)世謫仙一位,。張鈞陽亦是有大氣魄者,絲毫不惱,,只說那謫仙轉(zhuǎn)世與天師道無緣,,頗為可惜。
“正因你那徒兒乃是轉(zhuǎn)世謫仙,,所以他屢盜宗門財物,,全宗上下都視而不見?!眲Φ廊丝嘈?。
“轉(zhuǎn)世謫仙,一旦明悟,,洞悉前身修行之法,,即可快速抵至前身果位,如同一部行走的典藏,。這也正是那些小宗門趨之若鶩的根本原因,。”墨仙子道,。
劍道人揮袖,,施了天監(jiān)神通,嬉笑道:“這小瘟神如今就是一顆臭雞蛋,,甚么蒼蠅都想叮上一口,。”
“師兄你倒是會比喻,,你小師侄若是臭雞蛋,,那你又是甚么?”墨仙子揶揄道,。
“我,?”劍道人一愣,忽然蹙眉,,神凝氣沉,,道:“適才張鈞陽傳信于我,說滄溟界突生變故,,讓我速往鶴鳴山議事,。”
“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過,。”墨仙子感嘆。
蘭山驛,,一眾修士兵戈相向,,術(shù)法層出。過往者皆退避三舍,,駐足遠眺,。驛丞館侍早已疲于奔命,作鳥獸散,。徐凡塵立于場中正央,,掌心符光流轉(zhuǎn),御余波于身側(cè),。尋得時機,,正欲遁走,卻見那幻音閣女子長袖掩唇,,擬歌先斂,,欲笑還顰,言道:“公子可要隨姐姐走,?唔,,小女有名花語茵!”
花……語……茵……
語末,,花語茵三字聲幽婉,,入耳之際令人神魂將傾,如墜幻境,,久久掙脫不得,。諸眾俱著迷,,目散而神分,,忘卻拼斗,紛紛停手,。
“醒來,!”徐凡塵驚覺,大喝一聲,,終是掙脫而出,,不免心有余悸,這幻音閣音波之功當真非凡莫測,,容不得小覷,,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分神之際,,如若那花語茵心生歹意,,恐遭誅殺。
醒覺之際,徐凡塵當即激發(fā)掌中神行符,,腳步邁出,,已是十余丈外。本欲遠遁,,逃離此地,,忽覺腰間一緊,有暗香撲鼻,,回首凝眸,,但見花語茵笑靨如花,腳踏七色菊花,,五彩長袖一角死死環(huán)攬己腰,,美眸開闔,,輕語:“公子如此急切,,這是要去何處,?”
當是時,,二人身后影影綽綽,,靈氣激蕩,霞光沖霄,,諸多法器道寶凌空飛射,,原是諸人醒覺,震怒之下各施神通,,紛紛追擊而至,。其中尤以昊天門李銘與百花谷書生青年游楚寧速度最為迅疾,。李銘手擎雙鉞,,昊天罡氣護體,,御風而行。游楚寧則是腳踏一株綠藤之上,,綠藤無根,,迎風而長,,其速驚人,。諸多隨從小輩或奔走,或借助法器凌空飛渡,,場面蔚為壯觀,。
徐凡塵頭頂懸浮神行符,,全功遁走,其速稍遜,,不消多時即有被及之危,?;ㄕZ茵默然轉(zhuǎn)身,朱紅琵琶現(xiàn)于雙掌,,玉指輕撥,,琴音瑟瑟,如珠落玉盤,余音裊裊,。
細聆之下,琴音縹緲,,令人思緒沉淪,情難自禁,,心隨律動,,彷如夢里,。
轉(zhuǎn)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述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xù)續(xù)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徐凡塵暗驚,這世間竟有如此妙人,,不禁大為贊嘆,。
“公子也通音律,?”花語茵猶抱琵琶半遮面,淺淺笑道,。
“公子我只是俗人,,哪懂甚么絲竹一道,只因姑娘琴音斐然,,適才有感而發(fā),?!毙旆矇m笑道。
墜仙谷之時日,,徐凡塵亦常聆墨仙子撫琴,,久之,略有鑒賞之力,。墨仙子使其學樂,,終不愿,只肯勤勉于符箓之道,,是以徐凡塵如今聽得,,奏不得。
花語茵一怔,,微微一笑,,道:“音律乃我幻音閣必修,我等弟子自幼習之,,不足道哉,。”言罷,,十指跳動,,弦音陡變,響起的每個音符如一圈圈波紋蕩漾,,無遠弗屆,音波跌宕,,節(jié)拍明快,,所到之處,萬物靡靡,,后方追擊之眾均入弦音幻境,,搖搖欲墜,,速陡降,。唯咫尺之遙的徐凡塵無恙,,只聞悅耳琵琶音,。
遠方天際霞光萬丈,,有五色祥云劫道,。祥云上端,有數(shù)道者,,皆著錦緞道袍,。為首之人雪發(fā)銀須,,道韻流轉(zhuǎn),拂塵輕揚,,其音浩蕩:“妖女,速速退去,,饒你不死?!?p> 來者駕五色祥云,袍領(lǐng)繡一“墟”字,,徐凡塵識得,,正是靈墟洞天之人,。
靈墟洞天,傳聞為某位得道仙人洞府,,仙人飛升上界,遺留下生前坐關(guān)之所,,久經(jīng)歲月蹉跎,淪為無主之墟,,為一方秘土,,不在此界中,世人皆尋之不得,。靈墟洞天自詡正道名門,,與青云宗同列,,皆屬五大頂級仙門之下最盛者。
墨仙子曾有誡訓,,遇靈墟洞天之人,須避之,,若有余力,,盡可誅之。靈墟洞天妄言正道,,其實牽涉諸多隱秘,只是不為世人所知,。至于是何隱秘,墨仙子并無詳述,,只說時機未到。
花語茵見靈墟洞天來者不善,,柳眉微蹙,輕語道:“為首之人乃靈墟洞天風長老,,修為高深,,姐姐亦是心余力絀,,望公子見諒,,若有緣,,他日洛陽鳳鳴樓再會,?!?p> 撂下這番話,,花語茵歉然一笑,,腳踏五色彩菊,,數(shù)息之間遠去,不得蹤,。
“我靈墟洞天誠邀小友前往敝處品茶論道,不知小友意下如何,?”為首之人風天青笑問。
其實,,風天青話語未畢之際,,身后弟子便已移步,,圍困徐凡塵,,封其退路,。明是咨問,,實則恣意而為,。
“我與諸位素不相識,,品茶就免了,,只是你等待客之道頗有意思呵,?!毙旆矇m環(huán)顧眾人,,訕笑道。
“我靈墟洞天行事,,豈容你妄議,勞煩長老親至,,便已是給足你顏面?!膘`墟洞天年輕弟子心有憤懣,,只需二三弟子,定可將其綁回宗門,,如此無名小輩何須教風長老親臨,。
“風長老風塵仆仆只為來喝盞茶,,小輩我亦心有不忍,,愿奉上茶水錢二兩,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陽關(guān)道,,何須傷和氣?”徐凡塵摸出二兩碎銀,,塞入身側(cè)靈墟洞天弟子囊中,,笑道:“若是不足,只管去青云宗討要,,就說我徐凡塵欠諸位的,。”
“小輩,,莫要拿青云宗壓我,,我靈墟洞天可不怵?!憋L天青冷笑道:“你好歹是青云宗弟子,,竟與幻音閣妖女為伍,不知廉恥,。我靈墟洞天也算名門正宗,,如此理待于你,你卻一味扮傻充愣,,不覺可笑,?”
“風長老息怒,我再贈白銀二兩如何,?”徐凡塵笑著探手入懷,,摸出的并非碎銀,而是符箓?cè)龔垼S手甩出,,直指風天青,。
風天青道袍獵獵,掌中拂塵微動,,便輕易化去徐凡塵道符之威,,淡漠道:“真當老夫脾氣好?”
徐凡塵自知多說無益,,不愿與其糾纏,,又擲數(shù)張符箓,轉(zhuǎn)身欲走,。
“小道爾,,也敢顯露!”風天青輕語,,拂塵擺動,,有霞光激射而出,正中泛光道符,,那道符抖動片刻,,兀自燃燒,轉(zhuǎn)瞬熄滅殆盡,,不留絲毫,。
徐凡塵終于明白為何花語茵未動分毫,含恨退走,。這靈墟洞天風長老果真道行高深,。
“有何手段不妨都使出來?!膘`墟洞天眾人好整以暇,,訕笑不已。眾人眼中,,徐凡塵已是甕中之物,,無處可逃,遠方追兵小門小派,,烏合之眾,,不足為道,略微施展神通,,便可驚退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