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綾羅
“是頻翠姐姐呀。我在寫方子呢,。二太太的已經(jīng)吃完了藥了,?”
“吃完了,,令我傳午飯去了。怎么,,又開新方子嗎?”
“二太太的病好了許多,癥狀輕了,,藥量也要再調(diào)過,。今日的分量吃過了,明日須要換方子了,。早上采月姐姐說二太太沒有胃口,,讓去傳幾樣不油煩、不礙癥的清菜淡果,,等會兒我寫完了方子去趟廚房去,。”
“辛苦了,。那我同你一起去廚房,。怎么不在屋里寫?”
“肩膀酸酸的,。四處活動活動,,走著舒坦一下。姐姐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兒吧,?”
“是有一件,二太太雖大好了,,緊注意著,,還是傳染了哥兒?!鳖l翠是二爺與太太的獨生寶貝福哥兒的丫頭,,在二夫人房中分配的活兒一律不需管,獨管著福哥兒的事,,是個能干的丫頭,。
“福哥兒不舒服嗎?”
“不太舒服,,哭著說頭疼,。夜里咳嗽了好幾次。轉(zhuǎn)了夜瞧著是沒事,,可白日里沒有到處跑,,額頭卻出了不少汗?!?p> “那我寫完了方子,,也去瞧瞧哥兒吧。勞動姐姐跑一趟,,我也早該想著這事兒的,。”
“你個鬼靈精,,心放的真遠,。這幾日你白天黑夜的看藥看病人,,早累了吧,也不說辛苦,。真難為你小小年紀,這么懂事,?!?p> “徐府這么好,我能來看看已經(jīng)是三生之幸,。頻翠姐姐別夸我啦,。”
“嗯,,知道你乖了,,一會兒趕緊去呀?!?p> 孫喻雪答應(yīng)了,,寫畢方子,兩人去了半日,,果然拿了一個捧盒在手上,,里邊是一盅方才說的茅根蔗汁子;頻翠手里拿了兩個小捧盒,,都是哄小少爺?shù)牧闶?。身后跟著一個嬤嬤,提著三層的提食盒,,是些果菜在里頭,,應(yīng)二太太的要求,醋拌嫩茭白,,蓮藕卷酥,,玻璃蝦球,還一大碗熱騰騰熬的爛爛的荷葉清粥,,都青青白白的,,看著清爽,吃著也不油膩,,適應(yīng)病人腸胃,。
孫喻雪和頻翠并不熟,也無可說之語,,一邊走著,,有一搭沒一搭聊些二太太此次生病的事。
“這下子二夫人可以吃點東西了,?!薄笆茄?,喻雪妹妹,二夫人近日消瘦了太多,,二爺總是問,,這病治好了,人這么黃瘦,,一點都經(jīng)不起風了,,以后可怎么著呢?!鳖l翠是個人精一樣的丫頭,,看府里對孫喻雪這個小女醫(yī)漸漸另眼相看,也不叫小孫大夫,,也不叫名字,,變成喻雪妹妹了。
孫喻雪聽著渾身的不舒服,,但是這般“好意”卻也難駁回的,,只得投桃報李,也不叫頻翠姐姐了,,就以姐姐相稱,。
“姐姐,這卻不妨事,,風寒中先是凈餓著沒錯的,,能吃時再吃,沒十天就能恢復(fù)以往了,?!?p> “剛才我看見二爺自這院子出了西門。二爺真好,,照顧病人這么精心,,雖不是日日問病況,三日中也總有兩日在,。府里的爺們,,就我們二爺最疼妻子?!?p> 孫喻雪腹誹:是嗎,?面上只得笑笑說:“是啊,二爺二太太感情真好,,著實令人艷羨,。”心中卻想著,依我那日看的,,這里大有門道,,不知你毫無知覺,或是和我一般在演戲,。
少頃,,飯做得了,周氏看了菜,,伸箸夾了一兩次,,竟合了胃口,吃的香甜,。不一會吃掉了半碗粥,蝦球吃了兩個,,拌菜也去了半盤,,吃的神清氣爽。吃得多了,,二夫人下了床,,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兩圈,長期臥床酸疼的腰好了不少,,頭也不再重了,,走過來拍了拍孫喻雪的肩,“好孩子,,多虧了你,,你這幾日受累了?!?p> “二太太說哪里的話,,這都我本分該做的?!睂O喻雪乖巧地說,,受寵若驚。
“哪里是你的本分,,你該做什么,,多做了什么,我雖然不說,,心里有數(shù),。真是個乖孩子,我得了這一場病,,人心呢,,才是看的透透了。”
孫喻雪不敢接這話,,心中合了那日情景,,更驚地打鼓,只說:“太太生著病,,心卻靜,,耳眼更通透,未免不這樣想,。這是您病里多思多慮的過,。可實在……您是一府中的二太太,,尊貴無比,,又有個哥兒,這是哪一房都沒有的呢,?!?p> “你也懂說這些漂亮話了?!倍Φ?,點點頭,“也罷了,,說寬心話說的在理,,是你的好處。這一樣好處過于常人,,心里當然是靈透的,。老太太日日說著,身邊小子,、丫頭,、丫鬟數(shù)來數(shù)去二三十個,一個說寬心話的都沒有,。哪里是沒有,,憑老太太的威福睿智,誰說那拍馬溜須的話不得拍到馬蹄子上嘛,。不過,,病重心靜,這一點沒說錯,,心中雜念少了,,反而看得清。你是個乖孩子,。好在不是這府里的人,,來日我?guī)湍銚駛€去處,,好好兒的,遠遠地過心靜日子,?!?p> 孫喻雪心想,這一場病,,畫兒的慘事,,對二太太的打擊真不小,整個人低落了不少,,憂思,、敏感,過日子過的如履薄冰,。
二太太越想臉色越***神也差了,,孫喻雪察言觀色,忙道了聲安退了下去,,回了自己那間小耳房,。二太太染病之后就搬離了二爺?shù)恼浚踩チ硪婚g正屋養(yǎng)病,,正屋旁邊的廂房之側(cè),有那么幾間小房間,,孫喻雪和畫兒等丫鬟一起都在這數(shù)間耳房內(nèi),。
剛回到屋中休息,小丫頭笠兒興沖沖地來敲門,。
“雪兒姐姐,!雪兒姐姐!”
孫喻雪開了門,,看到笠兒捧著一個盒子在門口,,笑嘻嘻地,“雪兒姐姐,,你走的太快啦,,二太太賞給你的!”
“謝謝二太太,,我趕晚去拜謝,。”
“特意說了不要你來謝恩,,就說辛苦大家一場,,忙里忙外一個月。我們也得了呢,,”笠兒附耳在孫喻雪耳邊輕聲笑道:“可是你的最沉,!我只跟你說。”孫喻雪看她靈巧俏皮的樣子,,也笑了,,擰了擰她的手,“那我也謝謝你,?!?p> 笠兒說:“來,讓我看看是啥,!”
“能有什么,,大家不是都有嘛,你快回去回話兒,?!?p> “我就是說說!我也不敢看呢,。好啦,,我回去啦,趕過幾日老太太就做大壽了,,壽禮要到了,,又賞我們。論體恤下人,,徐府在京里真也有名呢,。你趕上這幾回多好?!?p> “老太太要做壽日了,?那是大喜事呀,合府里都來吧,?”
“那是自然,!怎么了姐姐,你擔心你不能在嗎,?你現(xiàn)在跟咱府里戴的慣熟了,,還擔心這個?肯定讓你飽了眼福,!”
“我不是說這個……”孫喻雪看看四下無人,,悄悄地問,“三爺也回來嗎,?”
笠兒一愣,,鬼鬼一笑,“你獨獨問三爺干什么呀,?”
“我不就是問問……”
“想不到喻雪姐姐有這樣的念頭,,按說呢我也該去給你回了大太太去,,’參’你一下子,讓你知道個厲害,,三爺也是你能想的,。”笠兒話雖說的刻薄,,卻是個調(diào)笑的調(diào)調(diào)兒,。
孫喻雪沒想到竟然引發(fā)這樣的誤解,想一想?yún)s更自然些,,順水推舟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只不過在家中總聽家父講霄鴻將軍的名號,又好奇他怎么總不在府里罷了,。三爺在京中名氣大的很,,我在外邊那些姐姐妹妹,總跟我打聽三爺?shù)降资裁礃幽?,也沒見過一次,,好奇的了不得了?!?p> “罷了,,我信你,不給你告狀去了,。不過三爺我也就見過一次,,確實少年英武。你才來了這大半月沒見過不稀奇,,家里沒什么大事情,三爺從來不在府里的,?!斌覂狐c頭道。
“那卻是為什么???”孫喻雪一臉好奇。
“你問我,,我也不好說,。這么著呢,總之,,過幾日便能見著了,,徐老太太最疼的唯有三爺了,老祖宗壽宴,,他能不來,?”
孫喻雪忙笑著稱是,,表示自己越發(fā)好奇了,送走笠兒,,關(guān)上屋門,,打開錦盒。里邊有金錠子一只,,銀錠子九只,,各色沉香五盒,兩匹彩緞,,一只壺,、一對玉杯?!肮植坏谜f沉,,”孫喻雪冷笑,“我糊涂么,?得了這一點小惠,,說著好像多體面似的?!?p> 她愣愣看了一會兒流彩奪目的緞料子,,觸手薄而密,滿手的溫潤綿綿,?!暗拇_比孫家的東西好了十倍百倍有余。窮門小戶的正經(jīng)女兒,,不如大戶人家的賣身丫頭,,主子發(fā)發(fā)慈悲,給了一毫一絲賞賜,,可比得上莊稼人,、手藝人辛勤一年呢?!?p> 不知為何,,方才還在端詳著,孫喻雪忽地揚手,,將緞子大力撕扯,。然而料子織得真細密,孫喻雪大力之下也只抻開了口處幾寸的緞面,,線腳一根根露出來,,連線腳都沒一根全斷的,并不像她想的一樣當場撕成兩截,。孫喻雪搖頭笑了,,抬手將什么錠子料子通通壓了箱底,,看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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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下疏
今天字兒挺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