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塵舊夢
一場大雨過后,,云彩褪去了霧藍,,變得澄澈分明起來。院里的花開的正好,,隨處可見春色,。
傅宣躺在床上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是淡綠色的圍幔,不是她日日得見的灰棕色圍幔,,這眼前的景象,,卻是熟悉的很,,推門聲響起,進來的人跑過來,,“姑娘,,你醒了,怎么出了這些汗,,可是做噩夢了,?”
傅宣睜眼閉眼循環(huán)多次,終于接受了現(xiàn)實,,她又回到了17歲這一年,,未出閣的這一年。
“是啊,,做了個噩夢,,不過都過去了?!备敌L舒一口氣,,這次,她要順應自己的心意而活,。
想到此,,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傅姑娘,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順著自己的心意,,你若不愿意,沒有人可以強求你,?!蹦莻€人是曾經(jīng)一直纏著她的信都候府的小侯爺,吳白起,。
傅宣攥著手,,想起了上一世和吳白起最后一次見面。
她記得她嫁入齊府不久后,,外出查鋪子時,,遇到了吳白起。
傅宣同侍女走在街上,,卻在人群中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傅姑娘!”
傅宣回頭,,望見吳白起朝她奔來,,傅宣皺了皺眉,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怎么如今這般憔悴了,。
吳白起見了傅宣激動又驚喜,,看著傅宣多時才蹦出一句話:“聽說你成親了,?”
傅宣點點頭道:“嗯?!?p> “那他對你好嗎,?”吳白起抿了抿嘴,盯著傅宣的眼神熾熱卻又帶著克制,。
“他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他若是對你不好,你就來將軍府找我,,我會幫你的,。”
“小侯爺真會說笑,,且不說夫君是否會對我不好,真的發(fā)生了,,我也有父兄撐腰,。”傅宣撇嘴一笑,,只當吳白起是糊涂了,。
吳白起卻是苦笑一聲,“傅姑娘說的是,,我與你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我又以什么身份來保護你呢?!?p> “吳小侯爺如今該稱我為齊夫人,。”傅宣見吳白起一身酒氣,,只當他是說得胡話,,說了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要走,,卻又被吳白起叫?。骸案倒媚铩,!?p> “小侯爺還有何事,?”傅宣見他的樣子,也不同他計較稱呼的事了,,笑著又回他,。
吳白起伸手捉住傅宣的手腕,,拽著她就往鳳來儀的后門跑去。
在鳳來儀后院停下時,,傅宣甩開吳白起的手,,滿臉的怒氣“吳小侯爺!你這是做什么???”
“有些話,我今天一定要告訴你,?!眳前灼鹕焓謸踝「敌x去的路,傅宣瞪他一眼,,道:“好,,你說?!?p> “傅宣,,其實我從第一次遇見你,就已經(jīng)喜歡上你了,,有一次,,我聽到你說,你將來要嫁給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便跟著肅王殿下去了邊關(guān),,我在邊關(guān)立了功,皇上封我為將軍,,我滿心歡喜回到恒京,,卻未曾料到你已成親,我說這些并不是想讓你做些什么,,我只想告訴你,,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保護你的……”
傅宣打斷吳白起的話,,甩手匆匆離去,,“吳小侯爺,慎言,,此話我只當你是酒后亂言,。”
吳白起在原地黯然苦笑,,他終究是回來的晚了,,終究是錯過了她。
后來,吳白起將府邸搬到了齊府西側(cè),,而他在府中的院子同齊府傅宣的院子只有一墻之隔,,每晚他望著那棟墻,執(zhí)酒說著話,。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然而在吳白起奉命出征歸來后,路過齊府,,看到齊府門前一派悲戚之意,,掛著的白幡隨風飄呀飄,他不過隨口問了句路過的老婦人,,“這位大娘齊府這是哪位故去了,?”
“說來真是可惜啊,那齊府的大少奶奶花一樣的人就這樣去了,,前幾日我還看見她了,,誰曾想就這樣走了,唉,。真是紅顏薄命?。 崩蠇D人一副惋惜的的模樣,,而吳白起聞言卻是慌了神,,“大娘,你說是齊府的大少奶奶,,可是姓傅名宣?”
“齊府不就這一位大少奶奶嘛,,可惜了,,齊家大少奶奶多好的人啊…”
“大娘,她……她葬在何處,?”吳白起忍住不讓自己落淚,,強裝鎮(zhèn)定問婦人。
“齊家人自是葬在齊家墓地……哎,,你去哪,?”
老婦人的話還未說話,吳白起便飛奔而走,,吳白起跑到齊家墓地時,,天色已暗,他借著月色找到了傅宣的墓地,,看著墓碑上的那兩個字,,他再也忍不住了,跪著過去,手摸著碑上那兩個字,,努力的笑著:“傅宣,,你為什么不等我回來?為什么……”
吳白起伸手去刨墓碑后的新填的土,,雙手流了血,,卻未覺半點痛,只到那楠木棺材露出影子,,他才松了口氣,,推開棺材蓋,吳白起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她正安安靜靜的躺著,,吳白起附身將傅宣抱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能及時回來,若我及時回來你就不會死了,,不對,,若我當初不聽你的,堅持去你家提親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了,,宣兒,!你說對不對,對不對???”
吳白起淚如雨下,然而這天也下起了雨,,雨水沖刷所有的痕跡,,吳白起仰頭,看著雨滴急急的落下,,抱著傅宣站起來道:“宣兒,,我?guī)慊丶摇N覀兓丶??!?p> 雨夜中,吳白起抱著傅宣的尸身一步一步回了將軍府,。
吳白起將傅宣放入冰棺中,,握著她的手道:“宣兒,等我辦完我該辦的事,,我就來陪你好不好,?你肯定會說不行,畢竟你那么討厭我,可這次我不想聽你的話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你以前總說我幼稚魯莽,我這次就真的幼稚一回,,就這一回,,以后不會了,真的,,你要是生氣,,你這次拿竹竿打我,我也不會躲了,,只要你不生氣就好,。你說,我們?nèi)ピ粕胶貌缓??我們一直在那里好不好,??p> 吳白起同傅宣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天黑,,他才戀戀不舍離去,。
后來人人道齊府的齊策齊大人慘死家中,替他收尸的人只道慘不忍睹,,身上無一完處,。
吳白起手拿著毒藥站在傅宣棺材旁,對著一旁的副將道:“李副將,,我走后,,將我同宣兒葬在云山。這是我唯一求你的了,?!?p> “將軍,你真的要這樣做嗎,?”李副將希望可以挽留吳白起,可吳白起主意已定,,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我意已決,覺不更改,,我與宣兒生未能同寢,,死了能同穴也是極好的。她那么膽小的一個人,,黃泉路上我怎么忍心讓她一個人呢,!”
吳白起說著話的功夫,給自己倒了杯毒酒,端著酒杯道:“我不負大虞,,卻不能負了她,,我說了要保護她,我沒能做到,,是我的錯,,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p> 一杯毒酒入腹,,吳白起進了棺材,躺在傅宣身側(cè),,對著外面的李副將道:“蓋棺吧,!”
李副將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忍不住哭道:“將軍,!你……”
“蓋棺,!”吳白起一聲令下,眼前一黑,,棺蓋合上,,黑暗中吳白起與傅宣十指相扣。
“宣兒,,別怕,,我來陪你了。下輩子,,我們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不離分?!?p> 次日,,李副將將吳白起和傅宣葬在了云山山腳處,看遍春夏秋冬,,歷經(jīng)了風霜雨雪,。
后來事如何,傅宣并不知道,。只是她醒來后,,腦海里竟然全是吳白起的身影,她一個人走出了傅府,,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眼前的一切真實的讓她不敢相信,途徑鳳來儀,,她停下步子,,看著“鳳來儀”三個大字,,皺了皺眉,自樓里走出一少年,,穿著褐色長衣,,外罩一件白色對襟長衫,腰間配著一把長劍,,少年笑意盈盈,,正是傅宣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吳白起。
傅宣看著他失了神,,再見故人,,為何她卻有點想哭。
“這位姑娘,,你為何一直盯著我,?”吳白起從鳳來儀出來時,就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跟著他,,隨著視線望去,,竟看到一個少女,站在鳳來儀的對面,,看著他,。
“小女子失禮了,小女子是在看那三個字,?!备敌⑽⒋沽舜诡^,繼而仰首指著鳳來儀牌匾上的三個大字道,。
“姑娘好眼光,,這三個字乃是家母生前所題?!眳前灼痦樦敌傅姆较蛲?,看到那三個字,滿臉的自豪,。
“早聽聞信……小侯爺?shù)哪赣H飽讀詩書,,沒想到這字也如此好看?!?p> “你知道我是誰,?”吳白起扭頭看著傅宣,難以相信她竟然認識自己,。
豈止是認識,你與我的淵源上輩子就有了,,“信都候府的小侯爺,,鳳來儀的大老板,,金翊衛(wèi)的副尉,吳白起,。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傅宣深吸一口氣,,淺笑道,。
“沒想到我這么有名了。說了這么多,,還未問姑娘芳名,?”吳白起伸手撓撓頭,問道,。
“小女子姓傅名宣,,家父是恒京令傅品言?!备敌辛艘欢Y回道,。
“原來是傅姑娘啊,久聞芳名,,今日得見果然傳言不假,。”吳白起早就聽聞恒京傅家長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更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謂是色藝雙絕,,之前聽人提起他還不信,,如今得見,果然傳言是真的,。
傅宣剛要說些什么,,忽得瞥見一個身影,匆匆道:“小侯爺,,我還有事,,先行告辭?!?p> “傅姑娘,,明日我在鳳來儀等你!”吳白起對著傅宣的背影喊了句,,傅宣聽到了,,卻沒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