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珄坐在新平府的前廳里,她覺得渾身松快,愜意的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早,郗徽,。”
她熱情的對剛從大門鬼鬼祟祟溜進來的郗徽打招呼。
很明顯,,郗徽‘哎呀’一聲被她嚇了一跳,并未感受到她的熱情,。
“見面給一半,?!绷公{沖她眨巴眨巴眼。
自從她們在海棠山被蘇意養(yǎng)刁了胃口后,,對于新平府的任何可食東西都看不上眼,。
當然,跟她們挑食沒有關系,。
于是郗徽趁著人不注意,,經(jīng)常偷偷溜出去,到百里外凡人居住地買吃食,。
“噓,,你小點聲,他們都還沒醒呢,?!?p> 郗徽說著從乾坤袖里拿出一只烤兔子,這次她買的是五香兔子,。
“今天買的是什么,?”
忽然新平冷不丁從門外闖進來,正巧看到郗徽分給柳毓珄一條兔子腿,,她咽了咽口水,。
分食兔肉的兩人感到非常尷尬。
新平道:“放心好了,,現(xiàn)在這個院子里就只有我們三個,,我不會把你們供出去的?!?p> 對于新平一族來講,,腐肉并不是他們唯一食物,相反若是有其他美味,,他們也不會拒絕,。
但只有他們一族可以吃掉古戰(zhàn)場的腐肉,為了不讓他們對腐肉厭倦,,每月一次博浪沙,,消除掉他們滋長的對其他肉類的欲望。
直到古戰(zhàn)場不再需要鎮(zhèn)守,。
于是郗徽和柳毓珄一人一條腿,,新平吃兔子肚子。
而且郗徽還給她們帶來最新的蘭陵酒,,三人吃飽喝足之后,,紛紛打了一個飽嗝。
“新平,雖然博浪沙有消除你們一族某些記憶,,但我覺得你或者阿鳳,,并沒有完全忘記一些東西?!?p> 柳毓珄認真盯著新平,。
她覺得新平姐弟在撒謊,每月一次的博浪沙估計是欺騙其他無知族人,。
果然新平聽了她的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道:“自然是,,不然我這個封疆大吏是怎么當?shù)?。?p> “哦,,是嗎,。”柳毓珄故作玩味道,。
新平?jīng)]有跟她說太多,,道:“跟我來?!?p> 她和郗徽跟在新平的身后,,穿過一個影壁,他們進入內院,,停在內院西廂房門前,。
新平一手拿起腰間的玉佩,另一手把門上的鎖抬起,,‘啪’的一下,,玉佩和鎖上面的紋路相合,房門被打開,。
在一旁看的仔細的柳毓珄心道:原來這個鎖是這么開的,,不是用鑰匙捅下面的鎖孔。
前段時間,,她為了查新平府的各種往事,翻遍整個新平府,,卻沒能找到任何文字記錄,。
最后只有這個門進不去,她又不能暴力破壞,,后來只好磨阿鳳,。
三人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這里面有整整五排書架,每排書架有五層,,上面放著密密麻麻的卷宗,。
“新平府有這么多事需要記錄?”郗徽有些不敢相信,。
新平戚然一笑,,道:“你們隨意打開一個看看?!?p> 柳毓珄依言,,隨意打開一個竹簡,上面寫:
幽都新歷一百五十八年,,六月,,己亥日。
我的妻子三日前生下我們的孩子,,名喚大寶,,他一生下來就有兩顆乳牙,白白嫩嫩的,,可愛極了,。
明天又到了喝博浪沙的日子,公主問我們可有印象深刻之事,,思來想去,,便只有這么一件。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她眼睛微微濕潤,,把竹簡重新卷好放到原處,又拆開一個:
幽都新歷二百一十二年,,八月,,丁丑日。
今日我的母親去世,,彌留之際她說想吃點別的東西,,可我卻不能離開新平府。
其實我也想吃點別的東西,,想看看不一樣的天空,。
她和郗徽打開了幾卷,兩人看完之后又默默放出去,,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上面幾乎都是新平公主一族,,那些微不足道的族人每月例行紀事,。
為了不讓他們忘記前塵,,公主每月就讓他們寫下這一月來自己最想記錄的事,以方便他們找回,。
畢竟人活著,,記憶一點一點消失,這樣很折磨的,。
“我是為了他們跟駱長老要一個時間,。”新平神色無波,。
郗徽想了想道:“那你也每月喝嗎,?”
“嗯,每月我和阿鳳都是第一個喝的,?!毙缕近c點頭。
他們若不第一個喝,,族人心中肯定不平,。
“其實記著也罷,忘記也好,,現(xiàn)在他們漸漸都麻木了,,每月發(fā)出數(shù)千竹簡,收回來時,,有內容的不過一兩百而已,。”
看著新平苦笑的表情,,柳毓珄覺得難受的不行,,她道:“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阿鳳為啥折磨薛景?!?p> “對,。”新平脫口而出,,“但,,那又如何,以我在新平府的功績,,難不成還不能虐待一個小人嗎,?”
“那這里有個問題,就是阿鳳不知道自己虐待薛景的原因,?!绷公{死死盯著她。
郗徽皺眉道:“那你為何不直接殺了薛景,?”
既然他們姐弟都跟薛景有仇,直接殺了得了,干嘛這么折騰人,。
“人活著才是受罪,,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毙缕秸Z重心長,。
柳毓珄想起了看到的薛景的記憶,更始王殺了新平雙親,,姐弟侍奉仇人,,她無奈道:
“更始王就那么重要嗎?”
“我需要知道他的去向,?!毙缕浇z毫不理會她的詰問,“否則肯定會一直鬧下去,?!?p> 當初她肯愿意屈從陸必安的調令,一是想給自己一族找個靠山,,二是想知道更始王的下落,。
幽都乃是渡引亡魂之地,更始王死了之后肯定入了幽都,,但她曾找遍幽都,,也未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最后跟陸必安簽下契約,。
“對了,,駱執(zhí)秋呢?”柳毓珄看向郗徽,。
公主的要求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圍,,可需要用駱執(zhí)秋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昨晚駱長老見你遲遲未歸滿臉焦急,,正要出去找,看到薛景還犀角釵,,駱長老拿著犀角釵,,呆呆的坐在前廳沉思許久?!?p> “后來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新平道。
柳毓珄心里有些歡喜,,看來駱執(zhí)秋還是在意她的,,便問:“他看到犀角釵可有說什么,?”
“沒聽太輕,好像是說事不過三……”
‘事不過三’柳毓珄小聲重復,,陷入沉思:
第一次駱執(zhí)秋給她戴犀角釵,,是他告訴她自己的過往;
第二次是她從長庚池中得了紅蓮劍,。
“這個駱長老,,出身貴胄,就送你一個犀角釵,,真是小氣,。”郗徽譏諷道,。
新平點點頭,,道:“像陸必安那種薄情男子,隨手一送就是長老位置,,我還聽說他差點把堂主位置送出去了,?”
“對,對,,當初橫波初入幽都,,只求一個明府,他非要把堂主給人家,?!臂盏馈?p> “那個橫波長得真如傳說中那般,,六界之內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她美的女子,。”
“嗯,?!?p> 不止郗徽,就連柳毓珄也重重的點頭,。
“好想見她一面,。”新平眼中滿是希冀,。
“不好了,,出事了!”
外面?zhèn)鱽砹税ⅧP慌里慌張的聲音,,須臾,,他出現(xiàn)在三雙眼睛里。
“出什么事了,?”新平神色也有些慌亂,。
阿鳳拿著一根竹簡遞給新平,,道:“上面說,幽都的橫波橫明府仙逝了,?!?p> 幽都記錄消息的有紙、黃絹,、以及竹簡,最重要的事會用竹簡記錄,。
“什么,!”三人齊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