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來我沒死成
吳林生感受著耳邊呼嘯而過的狂風,,對了,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坐在爸爸的摩托車后座,,站起來張開手,,讓風灌得滿嘴滿耳都是,。不過那時候的自己,,多快樂啊,。
他還在下墜,感覺已經(jīng)過了一輩子了,,書上說三層樓就可以置人于死地,,他為了保險起見選了二十層,可都感覺過了幾個小時了,,他還在下墜,。
他回憶著自己的前半生,回憶得都有些無聊了,。脆弱的家庭,,吵架,整天吵架,,學(xué)校里面也不爭氣,,被混混欺負,兩次戀愛失敗,,高考發(fā)揮失常進了一所普通二本,,大學(xué)期間被教授擺臉子,被同學(xué)看不起,,剛剛畢業(yè)就面臨失業(yè)危機,,租房子被騙,家人積蓄全部給媽媽治病投進去了,,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所有人卻又都向他索取。
他不是沒有想法,,也不是沒有能力,,但他總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并不兼容,。
他終于決定邁出這一步了,。
所以當呼嘯的風聲響起,他沒有多少眷戀和遺憾,,看著漸漸靠近的地面,他的腦海中閃現(xiàn)出最后一個想法,。
“終于結(jié)束了,。”
他閉上眼,,又等待了許久,,風聲已經(jīng)消失,他已經(jīng)死了,可是他的意識仍然清醒,。
吳林生感到莫名的困惑,,他試著睜開眼,但是發(fā)現(xiàn)身體已經(jīng)不存在了,,他甚至感覺不到黑暗,,虛無,徹底的虛無,。
“這是怎么回事,?!”吳林生的意識尖叫著,,卻沒有任何回音,。“我到底在哪,?”他的意識質(zhì)問自己,,虛無已經(jīng)快要將他逼瘋了。直到一個不知何處而來的聲音開始響起,。
“生命...是最偉大的...恩賜...”
這句話就像一根浮木,,處在完全的虛無中的吳林生瞬間對這句話產(chǎn)生了依戀,就像溺亡的人抓緊的稻草,。
“你是誰,?回應(yīng)我,求求你,,回應(yīng)我,!”
吳林生周圍的環(huán)境剎那變黑,變黑就意味著視覺已經(jīng)開始回復(fù)了,,那個聲音也在繼續(xù),。
“你對這份...恩賜...毫無留戀嗎?”
周圍開始變亮,,吳林生下意識地眨了眨眼,,他詫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可以眨眼了,四肢的感覺也回來了,,他低頭,,看到了自己的身體。
有些陌生,,穿著一件風格花哨的藍色長袍,,他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想過死后的世界是這樣的,。
“我看到了你對生命的...痛苦,,我看到了很多人...對生命的...痛苦。”
“你是誰,?這里是哪里,?”
“吾名繆蘭德麗爾,生命之源,。轉(zhuǎn)過身來,,吳林生!”
在那充滿威嚴的命令之下,,吳林生浮在空中的身體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去,,然后他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個碩大,,耀眼的人形,,無數(shù)星系在她身邊環(huán)繞,卻小得像是夏天時會騷擾吳林生的蚊蟲,。
流水從她的肩上下來,,從未見過的植物在她身上快速枯榮,她全身穿著,,面容怪異,,僅僅只是一張面容卻包含著多種生物的特征,鳥類,,蟲類,,哺乳類...
“凡人,你為何對神賜的生命如此對待,?!?p> “我?”吳林生干笑了一下,,“活著帶給我的只有痛苦,!”
“你還是不懂?!蹦莻€人形嘆了口氣,,“我也不期望你能懂。凡人,,我們的計劃出現(xiàn)了偏差,,我命令你前去改正這個錯誤?!?p> “什么計劃,?如果我拒絕呢?”吳林生說完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一生都是唯物主義者,死后見到了自稱為神的存在,居然拒絕了她的要求,。
“如果拯救不了一個世界,,就算是我拯救了一個靈魂吧,談話結(jié)束了,,凡人,。”
那個自稱為神的存在揮了揮手,,吳林生眼前的世界開始延展,,壓縮,宇宙被拉伸成扭曲的條狀物,,直至完全昏黑,,然后吳林生也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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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吳林生醒過來時頭炸裂般的疼痛,,他的眼前是一片草地,,他想試著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雙手根本沒有一點力氣,。
“我怎么還沒死...”吳林生心里直犯嘀咕,,剛才與神對話的場景已經(jīng)被他當做是人死之前的幻覺。
“按理來說我應(yīng)該死絕了才對,,嘖,,假書害人不淺?!?p> 吳林生現(xiàn)在認命了,,他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雖然哪哪都疼,但還算完整,,想到那些理不清的煩心事,,吳林生已經(jīng)準備好待會再死一次了。
附近傳來腳步聲,,那個聲音躊躇了一會,,在吳林生耳邊停下:“別動,可憐的小家伙,?!?p> 吳林生愣了一下,因為那個陌生人說的是完全沒有聽過的語言,,但吳林生的大腦里一片陌生的記憶把每個音節(jié)都翻譯的清清楚楚,,好像他出生以來就聽著這個語言長大。
“你是...醫(yī)生嗎...”吳林生用的是中文,,雖然他腦海里陌生的知識也教會了他這種語言,,不知道是不是過度虛弱的原因,,中文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好像外語一樣粗硬。
“車輪,?不不不我的朋友,,這里沒有什么車輪,好了,,現(xiàn)在你保持安靜就好,。”
那個陌生人把吳林生托了起來,,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襲擊了吳林生,,忍不住驚叫出聲。
“我知道你很痛苦,,堅強點,,繆蘭德麗爾既然不想讓你死就一定會讓你活著?!?p> “你是...誰...”吳林生這次用的是那種陌生的語言,。
“啊哈,果然你們這些四勇者,,一個個都把那種光環(huán)往自己頭上扣,,都已經(jīng)忘了一直以來可憐的萊默伯爵為你們處理了多少麻煩。好了,,現(xiàn)在安靜,。”
吳林生選擇了把自己的生殺大權(quán)交給這個自稱萊默伯爵的陌生人,,雖然連一面之緣都沒有,,但眼下吳林生有沒有其他選擇了。
“忍著點,?!比R默悶哼一聲,把吳林生扛到自己背上,,吳林生也得以看到周圍的環(huán)境,。
周圍是一片叢林,但卻沒有任何一種吳林生熟知的植物,,而且就在不遠處有幾具觸目驚心的尸體,,無一例外都是被貫穿身體死亡,許多人臉上的震驚都還保留著,,鮮血和臟器幾乎撒的到處都是,。
這也是吳林生這個毛頭小子第一次見到這種大場面,對于連雞都沒有殺過的吳林生來說,,這個場景還是太過震撼,。
他的胃部緊縮了起來,,想要嘔吐,這個動作又牽動了一陣巨痛,。
“你剛剛是不是要吐了,?”走了一陣之后萊默突然問了句,。
吳林生勉強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一點將死之人的美感都沒有。按照圣荷西的古老史詩,,一個垂死的英雄就連天空也為之祝禱,,從天而降的花雨也會洗滌英雄的靈魂。而你居然只想嘔吐,?”
“我要,,休息?!眳橇稚鷼庖呀?jīng)順多了,,原先的疼痛感減輕了不少。
萊默伯爵走了幾步找了顆樹讓吳林生靠下,。吳林生也得以看到這個陌生人的全貌,。
一身純黑的服裝,很有文藝復(fù)興時期的貴族風格,,戴著漆黑的假面,,中長的黑發(fā),雙眼看不真切,,在樹蔭下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就好像這個人隨時會消失掉一樣。
“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吳林生剛一躺穩(wěn)就問道,。
“可憐的英雄,,你連這等生死之旅也沒有印象了嗎?”萊默文縐縐的話里總讓人感覺戲謔多于認真,。吳林生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假面背后的眼睛,,希望從他嘴里撬出些東西。
“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是要我為你們的瀆職負責嗎,?”萊默突然靠近了吳林生,“聽著,,安東尼奧,,如果我把你在這里殺死,,法師協(xié)會一定會有人能得到繼承,赫底修斯之杖也被瑞爾斯拿走了,,你現(xiàn)在本來應(yīng)該毫無價值了才對,,你猜我我為什么要來救你?現(xiàn)在我再提醒你一次,,「撒托加莫爾」正在變強,,知道嗎?”
吳林生勉強扶著樹干站了起來:“輪到我提問了嗎,,我從一開始就沒聽懂你在說什么,。第一,我叫吳林生,,不叫安東尼奧,,其次,這里是哪里,?”
萊默定在原地,,打量了吳林生一會:“看來,是我魯莽了,。這樣吧,,我們需要,交換一下所了解的一切,?!?p> 短暫的交談之后,萊默確定了他所面對的安東尼奧,,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人在寄生了,。吳林生坦言他來自另一個世界,并且死后被繆蘭德麗爾安排到這個世界,。
“你說,,你是生命女神親自安排到這里來的?這...太不可思議了,?!?p> 萊默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陌生人,,接管了已經(jīng)死去的勇者的身體,。
“至少她是那么說的?!?p> “看來諸神也察覺到四勇者的崩壞了,。”萊默托住了下巴,,“不管怎么說,,即使我不認同神的做法也改變不了什么吧,。”
“所以現(xiàn)在我可以問問我到底是在哪里嗎,?”
“來吧,,可憐的吳林生,這會是個很長的故事,,我們最好邊走邊說,,你已經(jīng)可以自己走了嗎?”
“應(yīng)該沒問題了,,這幅身體恢復(fù)得非??臁,!眳橇稚_實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到正常水平了,至少之前那種讓人窒息的痛感和無力感已經(jīng)消失了,。
“那就來吧,,由我代替生命女神向你進行一個歡迎儀式?!?p> ————————————
“你是說,,加蘭德必須通過壓制那個邪神來維持存在嗎?”
“對,,惡魔之王的力量強大到只有神力可以壓制,,諸神只是決定臨時封印它?!?p> 兩人已經(jīng)沿著東南方走了非常久,,中間一直由萊默為吳林生介紹加蘭德的基礎(chǔ)狀況,加蘭德的歷史,,四勇者和撒托加莫爾永恒的戰(zhàn)斗,,以及四勇者之間的爭斗。
在連亙?nèi)f里的加蘭德大陸上,,人類帝國盤踞北方,,依靠山脈中的資源建立了雄偉的帝國,由米切爾皇室統(tǒng)治,;
西南面是精靈的地界,,精靈和自然各原生種族和諧共處,形成了以精靈為主導(dǎo)的自然聯(lián)邦,;
中央的圣域曾經(jīng)是「基亞」降臨神跡的地方,,被各個文明種族崇拜,也是抵擋「撒托加莫爾」的第一道關(guān)隘,;
南面是惡魔之神的老巢,,東部則是一片令人不安的黑森林,。
這也是最讓萊默爵士不齒的地方,他提到一些生性骯臟的邪神子嗣會強迫人類與它誕下后代,,而這些半人的存在都會被逼進黑森林,,一直以來不管是官方史詩還是民間傳說,黑森林都是令人不安的存在,。
而吳林生也大體了解了他這幅軀體原主人的一些信息,。四勇者之一,法師協(xié)會赫迪尼斯的會長,,現(xiàn)在的叛國賊,。
不得不說萊默可能不是什么杰出的引導(dǎo)者,他雖然博學(xué)雄辯,,但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吳林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這件事,。他在介紹時經(jīng)常會引經(jīng)據(jù)典,好像大陸上所有的史詩都記在他的腦子里了,。
“那我可以問一問嗎,,你對四勇者的事情似乎很了解,不過你似乎對他們很不屑,,我想問問你究竟有什么額外的身份,?”
“抱歉吳林生先生,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我建議你不要追究太多,?!比R默說這話時還把一根食指壓在假面的嘴唇上,讓吳林生越來越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因為我是法師勇者,,而且還在被王室封殺?”
“不,,事實上有更多的考慮,,就這么說,我和四勇者算是殊途同歸吧,,在我多年的觀察和...實驗中,,我發(fā)現(xiàn),如果不是主動的話,,勇者的力量是會伴隨著一名勇者直到死去的,,而我感知到那股力量還在你身上環(huán)繞,所以現(xiàn)在我所不能確定的是...”
說到這里萊默伯爵頓了一下:“作為外來者,,你愿意為這個世界付出多少,,吳林生先生?”
“如果讓我和一個邪神對抗...我不會樂意的?!眳橇稚鷨渭?,但不傻,為了保護一個遙遠的世界賭上自己的性命,,他還沒有高尚到這種程度,。
“按照我的職責來說,我本來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在這里把你抹除的,,先生,。”萊默嘆了口氣,,“不過生命之神也這么說了「就算拯救了一個靈魂」,,至少我沒有和諸神對抗的想法,那么我尊重你的選擇,,吳林生先生,,歡迎來到新世界。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換一換您的外觀,,畢竟奧術(shù)大賢的樣貌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被瑞爾斯察覺到異樣,你的異界之旅也算是走到盡頭了,。”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吳林生初來乍到,,還算是小白一個,易容什么的,,他只在網(wǎng)絡(luò)小說里面讀到過,,真的要上手實踐他是一竅不通。
“你繼承了奧術(shù)大賢的身軀和力量,,雖然你不打算繼承這份責任,。”萊默聳了聳肩,,“如果你能繼承他的記憶你就應(yīng)該比我清楚,,魔法是逆轉(zhuǎn)時間,改變空間,,操縱生死,,一切變化都是魔法,明白嗎,?”
吳林生有些惱了,,萊默伯爵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讓他很不爽。他學(xué)著那種貴族腔還擊:“尊敬的伯爵大人,如果我讓您復(fù)述開普勒的行星定理,,您能告訴我多少,?”
萊默顯然沒有察覺到吳林生的不快:“我對天文略有研究,和一些占星者也有交集,,但開普勒我聞所未聞,,如果能指點一二吾定感激不盡?!?p> “算了,。”吳林生強忍著一巴掌打過去的沖動,,本來他對三大定律也是一知半解,,“我現(xiàn)在對你所謂的力量毫無掌握,算我欠你個人情,,替我易容,。”
“嗯哼,,來自四勇者之一的人情,?”萊默的語氣里那種戲謔直線攀升。
“是來自吳林生的人情,?!眳橇稚滩蛔〖m正他?!叭f物皆有價碼,,吳林生先生,雖然我可以幫你改變您的樣貌,,但請告訴我你要如何償還這份人情,?”
吳林生沉默了,這是他沒想到的,,他本來還以為地方應(yīng)該會出于對生命之神的敬畏免費整容什么的,。
“那么這樣吧,尊敬的先生,,我對錢財毫無興趣,,珍奇在我眼中一文不名,而事實上我對權(quán)術(shù)和力量可能也毫不匱乏,,我現(xiàn)在缺乏而你所擁有的東西,,或許你可以給我?!?p> “信息,,我要一切有關(guān)四勇者的信息,。不管是道聽途說也好,官方檄文也好,,我希望你能夠在今后的生活里搜集他們并匯報給我,,怎么樣?”
“成交,?!眳橇稚R上敲定這筆交易,這件事情不是很難,,而且他以后也沒有打算成為勇者,,打聽打聽別人的八卦這種事他也樂意。
“那就好辦了,,先生,,現(xiàn)在閉上眼睛,我會施展一個小小的法術(shù),,您只要在心中想象想要成為的樣子就好,。”
吳林生依言閉上了眼,,腦海中第一個浮現(xiàn)出的面容是地球上的自己,。突然他感覺到萊默的法術(shù)正在生效,臉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吳林生苦笑一下,,身體變了,世界變了,,樣貌也變了,。吳林生突然就不想自我毀滅了,他已經(jīng)擺脫前世的那些痛苦了,,也許有一天,吳林生會把曾經(jīng)在地球上發(fā)生的事情忘得差不多,,好像一出生就在加蘭德度過一生,,大概那時候,吳林生才是真正的死去了,。
“看來這次我是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