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公子帶走了二小姐,,這是為何?”夏素雪擰眉,。若慕清酒此時已然不在龍湖鎮(zhèn),,他一時半會難以同她會合。屆時若慕清酒體內(nèi)熱氣傷了她的肝臟,,恐難以挽回,。
那老奴仆面露難色,左右為難,。正好此時,,龍湖鎮(zhèn)的殷捕頭正好走了過來,他背后跟著一群捕快,。
殷捕頭一眼注意到了夏素雪,。不同于荊州城的蔣捕頭,殷捕頭向來對這些俠譜上赫赫有名的俠士十分尊崇,見之連忙熱情招呼:“寒云公子,!真沒想到咱這小小龍湖鎮(zhèn),,竟能吸引您這樣的大人物前來!您這是有什么事要問,?問我就對了,!”
此時夏素雪正愁從老奴仆口中問不出什么話來,殷捕頭所言倒是正合他意,。他朝殷捕頭走近,,二人相互拱手以示江湖禮儀,隨即夏素雪道:“在下愧不敢當(dāng),,只是偶然路過此處,。敢問大人,可知慕家二小姐去處,?”
殷捕頭并未多想,,夏素雪問了,他便直接回答道:“二小姐跟著聶公子一同離開龍湖鎮(zhèn)啦,!”
“我正不知此間緣由,,那被鬼氣侵染的女子,不是已被控制下來了嗎,?”夏素雪甚是疑惑,。
殷捕頭四處看了看,見沒有行人注意這里,,他便示意夏素雪靠近些,,對他貼耳小聲說道:“哎,原本此事不可外傳,,以免讓百姓陷入恐慌,。但寒云公子你豈是個普通百姓?我這便告訴你吧,!實際上,,我們在那個沾染了鬼氣的可憐女子脖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道三寸傷口,!”
“三寸傷口,?”夏素雪擰緊了眉頭。
“是??!一說起這三寸傷口,誰不會想到那個月隱刺客?。∧仓?,聶公子一直都在追查幽青,,今天又遇到她大白天地出來攻擊人,,聶公子真是氣壞了!又擔(dān)心二小姐待在這會不安全,,這才讓我們備了最快的馬,,親自帶著二小姐離開這了?!币蟛额^說話時,,繪聲繪色,表情多變,。然夏素雪聽后卻并不為之所動,。
他抓住殷捕頭話語里的一個微妙的用詞?!肮羧??她沒殺掉人嗎?”
殷捕頭點了點頭,,面露困惑,。“可不是,!我也奇怪呢,!幽青行事當(dāng)真奇怪,大白天動手也就罷了,,居然還沒殺人,!看來傳聞的‘三寸斷喉’也未必屬實嘛!”
夏素雪卻不以為然,?!盎蛟S……只是有人碰巧留了三寸傷口,位置剛好在脖子附近,,并非幽青呢,?”
“這……”夏素雪的話,倒是印證了殷捕頭偷偷想的,,但因聶拓一口肯定這是幽青的手筆,,震懾于聶拓的威信,他并不敢開口反駁,。
“既然那女子沒死,,你們預(yù)備如何處置她?”談及那被鬼化的女子,,夏素雪出于關(guān)心,,多問了一句。
殷捕頭嘆了口氣,道:“唉,,真是可憐的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就染上了這奇奇怪怪的鬼氣,!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小姐很干脆果斷地說把她殺了,這樣她能少受點痛苦,。聶公子也答應(yīng)了,。”
夏素雪一聽是慕清酒說要殺了那女子,,且聽殷捕頭描述,,她的態(tài)度干脆果決,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唉,,說起二小姐,小的也許久沒見過她了,,感覺她變得和從前大不一樣了,。”一提起慕清酒,,殷捕頭又搖頭嘆氣,。
夏素雪不由得問道:“大人此前見過二小姐?”
“見過,,大概十年前吧,!那會我沒被分派來這龍湖鎮(zhèn)做捕頭,還在洛陽城做一個打雜的小捕快,。就是那個時候,,我有幸見過二小姐?!币蟛额^兩手叉腰,,不由得又打開了話匣子,“那時候的二小姐,,是真真的‘大家閨秀’,,別家小姐可真是比不過她。那時候的她啊,,心地善良,,又心靈手巧——嘿喲,還記得那個時候,,她做的那個兔子形狀的雪花糕,,可好吃了,!”
夏素雪問道:“十年前……那時,蘇前輩尚未過世吧,?”
殷捕頭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方圓百里都知道,二小姐和慕夫人感情可深,!知道她們深到什么程度嗎,?慕大人幾次還吃她們母女倆的醋,你說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他先是爽朗大笑,繼而面露苦笑,,又嘆了一口氣,,道:“唉……可嘆吶!慕夫人慘死,,二小姐性情大變——這也只是傳聞,,直到今兒個我見著二小姐,我就覺著,,二小姐表面上看著,,似乎也還是以前那樣端莊典雅,但仔細(xì)看看,,就會從她身上感受到極深的怨氣,。”
“怨氣……”夏素雪口中喃喃,。
“唉,,我看吶,沒個五年十年,,二小姐怕是很難從慕夫人過世的陰影中走出來?。 币蟛额^嘆了第三口氣,。夏素雪聽了,,眼瞼微垂,一時沉默,。
但這沉默的氛圍很快便被殷捕頭打斷,。他右手握拳,猛地一擊左手掌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不禁大呼:“嗨呀,!光顧著和寒云公子說話,險些忘了正事,!”
“若有我可幫忙之處,,大人不必客氣?!毕乃匮┲鲃诱f道,。
殷捕頭想了一會,看著夏素雪,,不由得有些心動,。能得寒云公子出手相助,是他一生所愿,。他臉上頓時擠出笑容,,說道:“聽聞寒云公子對茶道頗為精通!正好就這,,我有一些事情,,想請教寒云公子?!?p> 夏素雪微微一笑,,搖頭道:“算不得精通,只是愛喝,,稍有研究罷了,。大人不妨問問,我或許能幫到您,?!?p> “有一種叫‘凌菱’的茶,寒云公子可知道哪里有,?”殷捕頭一說起“凌菱”,,一張臉登時成了苦瓜,“真不愧是二小姐要喝的茶,,這什么‘凌菱’,,我這粗人還是頭一回聽!只聽聶公子說起過,,這茶葉珍貴——這么珍貴的東西,,小小龍湖鎮(zhèn)怎么會有?”
夏素雪一愣,,倒是沒料到殷捕頭要找的,,竟然會是凌菱。一聽是慕清酒要喝,,他甚是欣慰,。這慕二小姐,,總算還聽進(jìn)了自己的話。
“凌菱此茶,,我的確知道一個出處,。不過……殷捕頭在這龍湖鎮(zhèn)中,應(yīng)是事務(wù)纏身,,無暇他顧,。不如讓我去備了凌菱,給二小姐送去,,也省去大人不少事,。”夏素雪主動提議,。
殷捕頭有些驚喜?!斑@怎好意思勞煩寒云公子呢,?”
夏素雪據(jù)實相告:“不勞煩,實際上……此前我和二小姐走散,,我正在找她,。”
“如此,,那可真是一石二鳥之妙計?。 币蟛额^不由得大笑,,竟看上去比夏素雪還要開心,,“既然如此,便勞煩公子了,!寒云公子只需將凌菱送往潁州聶府便可,。”
三日后,,潁州城,,聶府后花園中。
因聶家為從事軍政的世家,,是以府中多有兵器擺列,,且聶家坐擁五萬軍力,府內(nèi)時常會進(jìn)行軍事訓(xùn)練,,是以演武場占據(jù)了院落大部分空間,。
不過,聶拓有心,,特意開辟了一處,,請來蘇州園藝匠師,,將這處空地種上古松、翠柳,,大面積鋪上草地,,白色小石路蜿蜒于草地上。院落中央開鑿了一條小河,,小河源頭有流水巨石,,水中有五彩游魚嬉戲。臨近河岸有一座涼亭,,亭中放著石桌石凳,。涼亭四周有細(xì)紗垂簾,冬可擋風(fēng),,夏可避暑,。
這里風(fēng)景宜人,任誰來了,,都想在里面坐坐,,飲一壺小酒,約上三五好友,,暢懷談笑,,豈不快活?
聶拓如此費心打造此處,,便是念著慕清酒一向喜愛蘇杭園林,。日后若他能將她迎娶回府,自然要有一個她喜愛的去處,。
聶拓對自己的心意,,慕清酒盡收眼底,卻從未表露自己的態(tài)度,。此時她正坐于涼亭石桌前,,鋪上宣紙,正勾勒這院落中的一花一木,。她目光只稍稍觸及園林中的一切,,眼底便漾起自然的笑,足見她的確喜愛這里,。
這三日,,聶拓并非一直呆在聶府。將慕清酒送到府中,,他便放心些許,,重又回到龍湖鎮(zhèn),助縣令徹查女子鬼化,、幽青出手等案件,。在慕清酒離開后第二日,,鬼化女子便被處決,尸體深埋地下,,以免鬼氣從地下滲出,,危害其他人。
但幽青的下落,,仍舊不明,。無奈之下,聶拓只得與龍湖鎮(zhèn)縣令暫告此案就此落下帷幕,。
兩日后,,聶拓帶著一身疲憊和不甘,從龍湖鎮(zhèn)回到了潁州,。
“拓哥,,這幾天為了調(diào)查龍湖鎮(zhèn)的案子,你真的辛苦了,?!蹦角寰瀑N心地為聶拓倒上一盞花茶。
聶拓接過茶盞,,吹走花瓣,飲了一口,,大贊好茶,。慕清酒權(quán)當(dāng)他在逗自己開心,只笑了笑,,在他身側(cè)坐下,,并未說話。
飲過了茶,,聶拓便想起了此前交代龍湖鎮(zhèn)殷捕頭尋來凌菱,,卻始終不見茶葉送來。他有些動怒,,一敲桌面,,罵道:“這殷離安,每次答應(yīng)得熱情,,辦起事來委實不可靠,!”
慕清酒聽罷,閉口不言,。因三日未曾喝下凌菱,,亦未曾接觸過冰寒之物,此時她體內(nèi)熱氣已然開始泛濫,,時而讓她感到燥熱難耐,。因著熱氣,,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正常飲食,這讓聶拓很是心疼,,又很擔(dān)心,,想為她找來大夫看病,卻被慕清酒拒絕,。
聶拓皺眉,,問其原因,慕清酒只道,,唯有凌菱可解此疾,。
因此,聶拓才為凌菱遲遲沒被送來而心急如焚,。
慕清酒卻是笑著怪罪起聶拓:“拓哥,,這幾日都去了龍湖鎮(zhèn),怎都未曾找那位殷捕頭詢問凌菱下落,?”
聶拓嘆了口氣,,道:“就在我們走了之后沒多久,毗鄰龍湖鎮(zhèn)的一個村莊有賊寇出沒,,破壞農(nóng)田,,殷離安受命前去鎮(zhèn)壓,才未曾見著,?!?p> 慕清酒笑道:“如此,這便并非殷捕頭的過錯了,。拓哥也是執(zhí)拗,,大可再讓其余人幫忙尋來凌菱——”
“公子!有客人求見,!”府外,,一個小廝跑了進(jìn)來,對聶拓通報,,“那位客人說,,他代殷捕頭為慕二小姐送來凌菱茶葉!”
聶拓聽罷大喜,,連忙站了起來,,問道:“哦?如此,,九九頑疾有救,!是何等貴客?我定要親自見上一見!”
“是寒云公子,,夏素雪,,夏公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