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臺階
過了兩日,鄧遠(yuǎn)親自來的,,帶了上好的燕窩和阿膠,。
“容主子,這些都是皇上吩咐挑了來的,。您收了去謝個恩吧,。”鄧遠(yuǎn)打心眼里高興,,皇上頭回給人臺階下,,容主子順勢下來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鐘容兒今日在梧桐苑里栽花,,是讓冬棗尋了內(nèi)務(wù)府要的,讓人編了籬笆,,圍了一小圈出來,,說是栽花,其實她不過坐著看著,,偶爾把花盆里的花拿出來整理一二,,去些枝葉,讓冬棗栽在一個個的小坑里,。她腳還沒好,想做也做不了,。
“可有話,?”她歇了手里的活,把挽上去的袖子放下來,坐在石凳上凈手,。
鄧遠(yuǎn)一愣,,“話?沒......沒有啊,?!?p> 她眼里的光熄的很快,“你回吧,?!?p> 冬棗拿著幾個荷包塞給來送東西的,把最厚的塞到鄧遠(yuǎn)手里,。
鄧遠(yuǎn)有些著急了,,“主子,不去謝恩嗎,?或者帶個話給皇上,?或者您做個吃食?還是您......”
鐘容兒放下茶盞,,目光清澈,,打斷他,“鄧遠(yuǎn)......回吧,?!?p> “主子?!编囘h(yuǎn)急的跺腳,,長長的嘆了聲氣,這才帶著人走了,。
冬棗看看自家小姐,,到嘴的話吞了下去,把鄧遠(yuǎn)送來的東西登記造冊去了,。
......
龍吟殿,。
秦司衡心情似乎不錯的看著折子,喝口茶看著回來的鄧遠(yuǎn),,似乎在等他稟報,。
鄧遠(yuǎn)緊張的額頭的汗都下來了,這什么也沒有怎么說呢,?
秦司衡看著他,,明白了幾分,眼神一下暗了下來,,“說,。她讓你帶了什么話,?”
“沒有?!?p> “沒有,?”
“是,容主子什么也沒說,?!编囘h(yuǎn)跪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回話,。
“呵,。”秦司衡一聲冷笑,,再沒有旁的,。
......
秦司衡的脾氣依舊的差,近身伺候的都這兩日每日要換幾身衣裳,,鄧遠(yuǎn)有些焦慮的拉拉師傅得袖子,,要不去容主子那里再勸勸?
林守德一挑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又一日下午鄧遠(yuǎn)就去了梧桐苑,這位主子倒是平心靜氣的在看話本,,看不出半點的生氣,。
其實鐘容兒自己想著也想通了,這里和現(xiàn)代畢竟不一樣,,他接受不了很正常,。不過原則之所以是原則,那就不是用來打破得,。行就行,,不行就分,她鐘容兒也不是靠著男人過日子得,。
“今日怎么來了,?”鐘容兒放下話本子有些慵懶。
“容主子,,奴才來問問您有沒有什么東西或者話要帶得,。”
鐘容兒挑挑眉,,拿起話本子翻了起來,,“我以為那日你明白了,日后不必來問了,,你若是來敘舊說說話,,念著你我往日的情分,,我也不會趕你,但若是旁的,,情分總有用完的那一日?!?p> 鄧遠(yuǎn)心知這位主子是不肯服軟了,,立刻挑起了別的話題,“小的知道了,。常在的腳可好些了,?”
“好些了?!焙皖亹偵?,絲毫沒有半點脾氣,全不似那晚,。
又說了會話,,這才讓冬棗包了些新做得吃食給他,意思很明顯,,你來可以,,說的有的沒的下次就不必來了。
林守德看著鄧遠(yuǎn)苦哈哈的回來,,也有點意外,,這位的膽子倒是大的很,到現(xiàn)在也沒個表現(xiàn),。
晚上批折子的時候,,秦司衡的手邊多了一份蛋糕,他余光看見了,,一怔,,多日的憤怒像有了缺口,嘴角帶著些自己都不易察覺的笑,,“怎么,,讓你們來說情了?”
林守德心想這個鄧遠(yuǎn)平時看著挺機(jī)靈的,,怎么今天蠢得和驢一樣,。正猶豫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又聽到秦司衡自顧自的說,,“還知道錯了,,指著朕的鼻子罵,還敢嫌棄朕,,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現(xiàn)在知道不好收場了,?”
林守德聽著竟感覺像是越說越松快了?嘴角都有些上揚,。合著這位爺是因為這些生氣,?
林守德很即時的打斷,“萬歲爺,,這個是......是鄧遠(yuǎn)去看望容常在,,常在賞給鄧遠(yuǎn)吃的,這個小子可能想著您從前愛吃,,這才端上來,,奴才這就撤了?!?p> 秦司衡的臉越聽越黑,,抬手就摔了那盤子,“龍吟殿的差事太閑了是嗎,,如今還有閑工夫溜出去,,讓他自己去慎刑司領(lǐng)二十板子?!?p> “哎,,奴才這就讓他去?!?p> “把這些擦干凈”秦司衡惡狠狠的咬緊后槽牙,。
“去花香苑?!逼鹕砀蓛衾?,很好,對個奴才體貼入微,,把朕當(dāng)根草是嗎,?指著鼻子罵,嫌棄朕是二手貨,?
林守德跟在后頭,,焦頭爛額,萬歲爺這幾日是真難伺候啊,。
......
花香苑,。
祁貴人明顯拘謹(jǐn)了不少,她的丫鬟碧兒被打死了,,加上秦司衡上回的警告,,她一直沒敢忘。
“不是擅撫琴,去彈,?!鼻厮竞夂戎瑁樅谌缣?。
祁貴人點頭如搗蒜,,這一緊張彈錯了不知道幾個音,還崩了兩根琴弦,?;噬线B頭都沒抬過,可見壓根沒仔細(xì)聽,。
彈的祁貴人手都抖了,皇上才叫停,,她畢恭畢敬跪在地上,。
秦司衡眼底黑漆一片,淡淡開口,,“祁家這些年風(fēng)頭不錯,。”
“都是皇上的恩典,,妾和家里不敢忘,。”
他抿了口茶,,重重的放下茶盞,。
“不敢忘就好,朕希望泰山行宮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你明白朕的意思吧,?”他如鷹一般的眼直勾勾的盯著她,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心底,。
祁貴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妾明白得,泰山行宮里皇上忙于政事,,很少進(jìn)內(nèi)院,,妾什么都沒聽聞?!?p> 秦司衡收斂了身上的森然,,又往門外看了眼。
“皇上,,上次碧兒的事是妾莽撞了,。打聽到您受傷了,這才讓碧兒傳話想讓皇后娘娘給您送些好的傷藥來,。這才.......”祁貴人一抬頭就看到秦司衡的眼神,,漆黑如墨,,不敢再說。
“這宮里精明的人只你一個,?”
祁貴人不敢再說,,只伏倒在地。
約摸跪了兩盞茶的時候,,眼花頭暈的,,秦司衡才扔了茶盞走出去。
“朕喜歡聰明人,,回去以后讓內(nèi)務(wù)府給祁貴人擬個封號,。”
林守德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祁貴人,,低頭應(yīng)下了,。
等圣駕一走,守在外頭的燕兒立即進(jìn)門扶起了祁貴人,。
“貴人,,你這是怎么了,出了這么些汗,?!?p> “皇上如今竟連踢門驚擾圣駕的死罪都要替那位瞞下來?!逼钯F人心有余悸,,又扶著燕兒的手,“我竟大意了,,你和碧兒是從家里就跟著我的,,我竟害了她?!闭f著就流下兩行清淚,。
“貴人......”燕兒也有些紅了眼眶。
“原只是和皇后遞一個皇上受傷的消息,,不想竟惹了皇上的猜忌,,還生生害了......”說著早已泣不成聲。
“還有那容常在也太膽大了,,竟敢做出這樣的事,,等回宮后......”
祁貴人一把抓住燕兒的手,謹(jǐn)慎地看了眼門外,,“這事以后萬不可再提,,若是傳出去,死的就不只是碧兒一個。我們祁家,,我,,你,都逃不掉,?!?p> 燕兒大駭,“怎會,,皇后娘娘一定會給我們做主的......”
“你看看這里里外外的人,,還是原先的面孔嗎?碧兒死了,,是警告,,警告我日后再敢亂遞消息便會同她一樣。你以為皇上給我個封號是為什么,?”神情凄然,,“不過是封我的口罷了。一旦那晚的事傳了出去,,不管是不是我說的,那都算在我的頭上,?!?p> 看著祁貴人眼里的凄然,明明是夏日里,,燕兒卻覺仿佛掉入冰窟,,冷的人發(fā)抖。
......
林守德跟著秦司衡走出殿門不遠(yuǎn),,秦司衡突然停下腳步,,不明意味地盯著林守德,“朕突然發(fā)現(xiàn),,你很不當(dāng)用,。”
林守德立即跪下磕了頭,,他自然知道萬歲爺?shù)囊馑?,萬歲爺往門口望了一眼,他便立刻吩咐人去了梧桐苑報信,,可那位沒來呀,,萬歲爺足足聽了半個時辰的琴,又喝了兩盞茶,,依舊沒有半點動靜,。真是急死個人。
事實上,確實有小太監(jiān)報給了冬棗,,冬棗立刻報了鐘容兒,,不過冬棗并沒有看見小姐有什么反應(yīng),只淡淡的讓她去忙,,又看起了話本子,,沒人看見,那話本子被用力捏著幾乎變了形,。
林守德見萬歲爺走了,,這才起身立即跟了上去,略加一思索,,“爺,,奴才記得園子里有個碧柳亭,晚上去坐坐很是涼快得,?!?p> 秦司衡拍拍他的肩,“嗯,。去坐坐,。”
林守德立刻笑著應(yīng)了,,“擺駕擺駕,。”
那亭子離梧桐苑不過一墻之隔,,他們這么多人,,擺駕的動靜,他就不信這位能聽不見,。
片刻后,,一行人大搖大擺得去了碧柳婷。就差沒敲鑼打鼓了,。
冬棗拿著一盤洗好的葡萄,,放在鐘容兒手邊,“小姐,,皇上就在附近,,你要不要......”
鐘容兒摘了一顆送進(jìn)嘴里,“我聽得見,,這么大動靜,,我也不是耳聾了。伺候我洗漱就寢吧,。我累了,?!?p> 冬棗張大嘴巴,“???小姐不去啊?!?p> 鐘容兒下了塌,,用書敲了冬棗得頭,往浴房走去,。
冬棗摸摸頭,,立即跟過去伺候了。
林守德站在秦司衡邊上,,看著萬歲爺喝著茶,,臉色越來越差,真想帶人沖進(jìn)去把這位硬氣的主捉出來,,然后看看她的腦子里有些什么東西,?
鐘容兒:吼吼,開玩笑,,爸爸腦子里都是智慧好嗎,?
林守德正想著,然后,,梧桐苑燈滅了,?滅了?滅......
秦司衡身上森然,,眼底一點一點漆黑,近身伺候得幾個感覺像是有冷風(fēng)吹在身上,。
就在林守德以為死刑要來得時候,,秦司衡淡淡開口,“心可真狠啊,?!?p> 利落的起身,不等伺候的人跟上,,便大步出了亭子,。
“回吧?!?p> ?。繘]了,?沒了,?林守德立即伺候著起駕,。
到了回宮得那日,秦司衡一直沒有發(fā)火過,,只是氣壓很低,,這讓林守德松了一口氣,可心底更不安了,,總感覺有根弦好像要斷開得感覺,。
......
回宮的路上,鐘容兒坐的是內(nèi)務(wù)府安排的馬車,,規(guī)格還沒有祁貴人的好,。一路上顛得冬棗骨頭都要散架了,更別說鐘容兒了,。
祁貴人回去就要擬封號了,,這位容常在什么動靜也沒有,內(nèi)務(wù)府出來的,,見人下菜碟也是常有得事情,。
她腳才養(yǎng)了幾日,早上走了會,,這會感覺有些疼,,脫了鞋襪才舒服些。
冬棗細(xì)心給她按著,,腳底有兩塊扎的極深,,已經(jīng)長出了新肉。
馬車走了半日,,有個小太監(jiān)敲了敲馬車壁,,“冬棗姐姐,鄧遠(yuǎn)哥哥讓我拿個墊子來,,說是常在身子弱,,墊著舒服些?!?p> 冬棗喜滋滋接了,,給了賞錢又謝過了,“小姐,,多虧鄧遠(yuǎn)還記得咱們,,還算他有良心?!闭f著給鐘容兒鋪上了,。
鐘容兒沒說話,她依著冬棗躺著睡覺,,小日子這兩日就要來了,,腰酸的很,,坐了半日感覺痛得更厲害了。
另一輛豪華寬大的馬車前,,送墊子得小太監(jiān)和林守德說話,,“都辦好了,您放心,,我說是鄧遠(yuǎn)哥哥讓我送的,。半點沒起疑心?!?p> 林守德?lián)]揮手讓他下去,,又看了眼馬車,簾子都拉著,,爺能聽見事情都辦妥了,,也不必再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