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腦海里拼hua這個字,，到底是畫水還是化水,，因為之前一直沒有見過這種神秘的而又古老的儀式,。

　　大人們的聊天結(jié)束了,，發(fā)簪老奶奶和顏悅色的把我叫到身邊,，看看我的五官。

　　“小伙子上過學的吧,？”發(fā)簪老奶奶問商奶奶,。

　　“大學生，畢業(yè)了在省城上班哩,?！鄙棠棠袒卮稹?p>　　“嗯,，好小伙子,，好好工作，多孝順父母,，他們供你上學不容易,。”

　　發(fā)簪老奶奶像東關白胡子醫(yī)生一樣看了我面相好一會兒,，然后慢慢的問我,。

　　“小伙子有宗教信仰吧？”

　　“沒有,?！蔽掖鸬健?p>　　“嗯,，你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有些事我先給你說下，這個世上有些事是科學無法解釋的,，那我們只能求助于一些未知力量,，比如神靈。這樣說你能理解吧,？”發(fā)簪老奶奶問我,。

　　“能理解?！蔽一卮?。

　　“好了，我們在社會上請人辦事是不是得誠心,？”

　　“是的,。”我回答,。

　　“那同樣的道理,，咱們現(xiàn)在有困難需要請神靈幫助是不是要誠心誠意,？”發(fā)簪老奶奶又問道。

　　一聽這句,，我的心一緊,，這莫不是要給錢的節(jié)奏吧，很多寺廟里都是這樣說,，心誠就多捐錢,，錢多是罪惡。

　　以前就因為和老媽一起寺廟里拜神,，因為工作人員嫌捐款少而和人發(fā)生過沖突,，所以我很排斥這套說辭。

　　我瞟了一眼旁邊咬牙切齒的老媽和一臉祥和的商奶奶,，心底那股反抗的心氣就沒了,，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是要誠心誠意的,?！?p>　　發(fā)簪老奶奶叫我們先坐一下，她去堂屋洗個手,，順帶拿些香來,。

　　老媽見發(fā)簪老奶奶出去后就教訓我：“老兒家你到這里不放聽話點，人家叫你做啥你就做啥,，不要在這里發(fā)你的牛脾氣,。你要不聽話，今天回去就叫你老子收拾你,。”

　　老媽知道我反感以拜神的名義捐錢,，她早猜出我對這個誠心誠意有想法,，就提前給我打了預防針。

　　發(fā)簪老奶奶洗干凈了手,，拿了三支香和一沓黃裱來,。

　　“小伙子，等一下你不要怕啊,，也不要擔心,，我問你啥你就答啥。中間不要離開,，也不要發(fā)出聲音,。”發(fā)簪老奶奶平靜的給我說,。

　　“哦,，我知道了,！”我回答。

　　“因為我們無法和神靈溝通,，只能借助香氣把我們的訴求告訴神靈,，然后請神靈附到我身上來詢問你，就跟你去看病醫(yī)生問你一樣,，然后神靈會把答案通過香灰給我們,，這種香灰答案就像加密電報一樣，只有專業(yè)人士才能看懂,。這個你能理解吧,？”

　　“能！”我回答,。

　　發(fā)簪老奶奶給我點燃三支香,，交給我手里，叫我誠心誠意的給觀音菩薩像磕三個頭,，她自己雙手合十在觀音菩薩像前作揖拜了三拜,。

　　“小伙子，拜神要誠心誠意,，所謂心誠則靈,。”

　　我看是觀音菩薩像,，就想著過年時去廟里燒香拜佛的就有觀音菩薩像在大殿里,，觀音菩薩專門保佑人平安的，就雙膝跪地,，給菩薩磕了三個頭,。

　　發(fā)簪老奶奶拉著我起來，然后有對觀音菩薩像再拜拜,，口口里念念有詞的說到,。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今天南鄉(xiāng)縣南關社區(qū)蓋家小伙子因身體患病久治不愈,，請菩薩給予明示,。”

　　說完發(fā)簪老奶奶噗通跪地對著觀音菩薩像也磕了三個頭,。

　　接著她拿出一個大白瓷碗來,，往碗里到了少半碗開水，然后又點燃一張黃裱紙在我頭上繞了繞三圈,，等黃裱紙快燃盡時扔在白瓷碗里,。

　　“嗞”的一聲黃裱紙落入碗中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隨后發(fā)簪老奶奶拿起我先前拜菩薩的那三支香在我頭上轉(zhuǎn)了三圈,，然后就用香在大白瓷碗上畫來畫去,。

　　時而向前,，時而向后，時而點點,，時而停頓,，就像畫符一樣在白瓷碗上做畫，香灰掉入白瓷碗里,，發(fā)出沁火的聲音,。

　　“今日有事來相請

　　各位神靈請顯靈

　　來人得病久不愈

　　恭請法駕查病因

　　四大天王來護法

　　八大金剛聽法令

　　六功六曹伴我行

　　揭諦揭諦速查明”

　　發(fā)簪老奶奶口里唱著口訣，我聽著都還押韻,，看她做法的身段像極了電影《僵尸先生》里英叔的扮相,。

　　想到電影里的一些經(jīng)典橋段，我忍不住想笑出來,。

　　老媽在旁邊看到我想笑,，就黑著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商奶奶也給我擺手示意不要出聲,。

　　“這小伙是啥時候得的感冒,，哪天去看的醫(yī)生？”發(fā)簪老奶奶問道,。

　　老媽急切的推算著我第一次看病的日子,，并說給對方聽。

　　發(fā)簪老奶奶聽完后又繼續(xù)在白瓷碗上畫水,。

　　伴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唱念聲,，發(fā)簪老奶奶畫水的速度又加快了，她偶然停下,，看看碗底的香灰,，又繼續(xù)畫水。

　　如此反復,，直到三炷香全部燒盡為止,，這一過程大約進行三四十分鐘左右。

　　發(fā)簪老奶奶端著大瓷碗看了半天,，自言自語的說“這娃是沖撞了啥子,？”

　　聽她這樣一說,，老媽和商奶奶不約而同的都把目光投向大瓷碗里,。

　　“小伙子你最近到生地方去沒有？”發(fā)簪老奶奶問我,。

　　“?。俊蔽疫€沒理解她的意思,。

　　旁邊的商奶奶趕緊解釋給我說：“就是你不常去的地方,。尤其那種比較偏僻的地方,，比如墳地呀什么的？”

　　“沒有呀,，我沒事跑哪去干嗎,？”我肯定的回答。

　　“你不是去過鐵佛寺嘛,？六直村那個快荒廢的廟,。”老媽在邊上問我,。

　　“不得是死人或者物件作害,，寺廟里更不可能有那些東西?！卑l(fā)簪老奶奶擺擺手說,。

　　“你老兒家到底躥到哪些地方去過，到這還不說,？”老媽扯著嗓子吼向我,。

　　“不要崴娃，他自己都不知道,，你不要怪他,，我再看看！”發(fā)簪老奶奶給老媽說,。

　　我看著發(fā)簪老奶奶滿頭白發(fā),，仔細的在碗里找尋東西，仔細的看,，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

　　商奶奶也在一旁仔細的看那些香灰，就像在米里挑沙子那么仔細,。

　　看到兩位老奶奶為我的事情這么辛勞,，我心里實在很過意不去，雖然這迷信活動并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但是老人家也是在盡心盡力的做事,，沖著這份職業(yè)精神就讓我放棄內(nèi)心的抵觸，對老奶奶肅然起敬,。

　　“找到了,！”發(fā)簪老奶奶高興的說。

　　老媽和商奶奶馬上湊上去,，發(fā)簪老奶奶給他們指著碗底的香灰說,。

　　“你們看這像不像棵柳樹，柳樹下有個人形的黑點,，這里是娃的一個魂魄在這里,?！?p>　　“人有三魂七魄，看小伙子的面相萎靡不振,，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樣子，結(jié)合畫水圖案看,，他是被柳樹精勾去一魂一魄,。”發(fā)簪老奶奶慢慢的說到,。

　　一聽到柳樹精,，我就想起柳樹溝那晚的事情?？墒沁@不科學呀,，建國后都不許成精，哪來的山精野怪,？

　　然后我又轉(zhuǎn)頭一想,，不對呀，我去柳林溝的事情,，只有老媽知道,，她和我在一起又沒有說給發(fā)簪老奶奶聽，她怎么就看出是柳樹,，難道真有什么神通,。

　　發(fā)簪老奶奶又拿出一個八卦羅盤放在大白瓷碗上，這樣來回轉(zhuǎn)動排列,，她們所指的那塊香灰就在八卦“兌”卦上,，宮格是“白虎”。

　　發(fā)簪老奶奶問我：“得病這段時間前是不是去過城西,？”

　　“是的,！”我驚訝的回答。

　　“那就對上了,，城西柳林溝你去過沒有,？”

　　“去了的?！蔽腋@訝的回答,。

　　發(fā)簪老奶奶長出一口氣，對商奶奶和老媽說：“找到?jīng)_撞他的東西了,，就是柳林溝的一棵柳樹成精了,，他從那里過,，被攝去魂魄,?！?p>　　商奶奶和老媽聽完都吃驚了一會兒，就問發(fā)簪老奶奶有沒什么辦法可以禳一下,。

　　“來,，小伙子，把這碗水喝了,，底下的香灰渣子不要喝啊,，留下還有用?！卑l(fā)簪老奶奶把大白瓷碗遞給我,。

　　我接過碗看見碗底都是香灰和紙灰，黑黢黢的見底,，水面上還漂浮著灰塵,。

　　這么臟的水怎么喝，我咽了一口口水,，滿臉無奈的望向老媽,，意思很明顯：老媽，我可不可以不喝,。

　　老媽早猜中我的心思,，臉往下一沉，“你個挨刀的,，跑爛鞋的,，誰讓你一天亂跑，趕緊喝,?！?p>　　商奶奶問上前勸我說，這香灰是消毒的,，以前窮人哪里有刀傷都是敷香會的,。

　　“沒事的，聽奶奶的,，底下渣子不要喝,，喝了病就好了?！?p>　　我咬著牙喝了這碗畫水,，咬著牙蓖過香灰渣子。

　　一碗畫水下肚,，整個人神清氣爽,，頓時來了精神，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口腔里一股煙熏味兒,。

　　發(fā)簪老奶奶用碗里的香灰在黃裱紙上畫了一張符,，疊起來叫我揣兜里，囑咐我一周之內(nèi)不要丟,。

　　然后又用香灰在紅紙上寫上我的生辰八字放在茶幾上,，就出門去堂屋洗手。

　　趁著這個空商奶奶給老媽使個眼色,，意思是這發(fā)簪老奶奶有點真本事的,。

　　發(fā)簪老奶奶洗完手又回到客廳，她問我有沒有舅舅,，老媽在一旁接話答到：“有,！”

　　“你這樣啊，今天是十四,，明天是十五,，你叫娃的舅舅去辦一件事?！卑l(fā)簪老奶奶神秘的說,。

　　老媽疑惑的問發(fā)簪老奶奶做什么事？

　　“你回去找一件娃小時候穿的衣服,，交給娃他舅,，叫娃他舅用稻谷草扎個小人，然后用衣服把草人包起來,，再在草人身上貼上這張紙,。”

　　發(fā)簪老奶奶順手把茶幾上的紅紙交給老媽,。

　　“然后一定要趕在明天正午十二點前在柳林溝燒了就行,。”

　　“隨便哪里就行嗎,？”老媽問,。

　　“只要是到柳林溝就行，最好是找一棵碗口粗的柳樹下,?！?p>　　“燒的時候人不要走開，注意到別把樹林子給人家惹著了,，現(xiàn)在到處都禁止焚燒秸稈,，注意防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