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條件或者說要求,,許白和袁彬當然是要答應的,,至少,,當著六月的面是要答應的。
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躲在船艙里一晚上的疲憊,,吃完東西的六月,,很快就霸占了許白的船艙,,呼呼大睡補瞌睡去了,,就留下許白和袁彬兩人在甲板上,,面面相覷。
江面上的風景,,大多數(shù)時間是一成不變的,,無非是山水、江岸,以及江面上不時經(jīng)過的船只,,偶爾路過某個小城鎮(zhèn),,才看得見些許人的蹤跡,這些蹤跡,,也無非是為這一幅江景圖增添了幾分生氣,。
無論是許白和袁彬,,顯然都不是見到山光水色就一肚子詩情畫意的人,,他們對這樣的景致,基本毫無感覺,,兩人目光看著江面,,沒有說話,都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許白想的是,,這位小公主自己該怎么辦,宮里明確的表示讓他她南京,,他卻是費盡心機掏出來,,自己的確是非常希望能和這位小公主搞好關系,但是,,帶著她去京城,,甚至還要護送她進宮,顯然不是一個什么好的選擇,。
自己和袁彬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對這位小公主泄露半分的,哪怕是被她誤認是倒賣大明軍械的蛀蟲都認了,,至于護送她進宮,,這種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他許白身上有著天大的事情,,這種陪著小女孩的事情,怎么能羈絆他的行程,。
但是,,這小公主怎么安置啊,這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的,,一想到這些,許白覺得自己就是一陣腦仁疼,。
袁彬也在想著他的事情,,只不過,他的面容,,看起來比許白要嚴肅的多,。
江面上的風很大,,就在許白覺得自己的臉都快吹僵硬的時候,袁彬終于開口了,。
“咱們只怕在南京耽誤的時間太長了,!”
“……?”許白一愣,,不知道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太后不讓嘉善公主回宮,而是讓她繼續(xù)呆在南京的話,,只怕宮里一定會有變故,,或者即將有變故發(fā)生,太后要全力處置宮里的事情,,沒有時間和精力關注嘉善公主,,這個時候嘉善公主留在南京,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宮里有變故,?”許白再次愣了一下,如今的宮里,,還能有什么變故需要太后全力關注的,?他想都不用想,除了那個一直“龍體欠安”的景泰皇帝,,他想不出誰能令太后如此關注了,。
“你是說……?”他朝著天上指了指,。
“我就是猜測,,想來也不會差多少!”袁彬臉色肅然:“要是真的如我們猜測的那樣的話,,我們只怕就得盡快趕到京城了,,萬一真的這位大行之前,要對太上皇不利,,那局面可就危險的很了,!”
“不會吧!”許白有些愕然,,當今皇帝和太上皇是兩親兄弟,,更重要的是,當今皇帝可是沒有子嗣的,,先前立的那位太子爺,,早就沒了,要說為了皇位,當今皇帝對太上皇不利,,他還是相信的,,但是,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怎么也沒有理由對太上皇下手的,。
他有些奇怪的看著袁彬,聽他分析的絲絲入扣,,他本來還是有幾分佩服的,,不過,得出這個結(jié)論,,他實在是不知道袁彬的腦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許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用這么緊張了,若是真的當今皇帝快死了,,這皇位不是落在太上皇手上,,就是落到太上皇的兒子手里,那自己還著急什么勁兒,,只要護衛(wèi)到太上皇平平安安熬到當今皇帝駕崩不就是了,。
“人心難測!”袁彬沒頭沒腦說了這么一句:“許兄弟,,從現(xiàn)在起,,我們?nèi)找辜娉蹋绶潜匾?,不在中途??浚钡痔旖?,到了天津之后,,我先行一步火速抵京安排各種事宜,你隨后趕到,,你看這樣可好,!”
“這個自然,越快趕到越好,!”許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袁彬又看了看后面的船艙:“嘉善公主,只怕這一路上你要多費心了,,等待抵京之后,,我和你聯(lián)絡,在決定接下來如何行事!”
“放心,,我不會讓她出亂子的,!”許白點了點頭:“你確定能聯(lián)絡到我就行!”
袁彬點了點頭,,顯然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某種決斷,,江風一陣陣的吹過,許白看著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兩鬢已經(jīng)斑白,,,心里忍不住有幾分唏噓,。
兩人做了決定,,接下來的行程,就非常的快了,,而六月對他們這種加快行程的舉動,,也是大為贊賞,她覺得許白和袁彬這是為了自己才做出來的舉動,,少不得將許白狠狠的夸了幾句,。
她和袁彬不熟,所以,,在船上她的交流對象,,也只能是許白了,而這幾天里,,許白著實和他聊了不少,,離開了南京城,無論是她和許白,,似乎都沒有那么拘謹了,,除了一些不能說的話題,僅僅是閑聊,,兩人居然說了很多,。
許白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小公主當初在南京城里看什么都新鮮的勁兒,,還真不是裝出來的,,她難得有離開宮里到民間的機會,即使是離開宮里,,身前身后從人如云,,也沒機會接觸蕓蕓眾生和民間的一切,許白在南京城里的帶著他東走西逛的那幾天,,反而成了她這一輩子最自在的時光,。
當然,,這位小公主的傻大膽,也不是裝出來的,,她對于世間的險惡的認知,,僅僅停留在他從書上看到的某些故事或者是從身邊護衛(wèi)談論的只字片語,許白和她聊天的時候,,挑揀一些當初他街頭謀生的時候的一些伎倆手段說給她聽,,這些在他看來稀松平常的手段伎倆,卻是聽得這位小公主一驚一乍,,驚呼不已,。
唯一似乎有點隱藏起來的性格,大概就是這位小公主平時的頤指氣使,,哪怕是六月已經(jīng)很收斂了,,但是,偶爾流出來的那種頤指氣使的味道,,還是令許白微微有些不快,。
六月是不諳世事,但是并不是傻,,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若是自己拿許白不是身邊的從人小廝,兩人的聊天會精彩許多,,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會不知不覺的溫和許多,但是只要稍微來點矜持或者是指使的姿態(tài),,許白立刻就變成那個在南京城里有些恭敬而且無趣的那個許白了,。
兩人的關系,在不知不覺的改變,,一直到了天津碼頭,,六月自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種改變,現(xiàn)在她說話的口氣,,和幾天前她在船上和許白說話的口氣,,可是大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