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習，她頂著黑眼圈踏入教室,，遠遠她就看到張喜悅坐在童菲座位上,。

　　“她今天和我換座位?！睆埾矏傆醚凵袷疽?，她順著目光看去，童菲和張歆然聊得正嗨,。

　　王思思也和別人換了座位,。

　　她甩甩腦袋，坐下來,，開始無止境地背誦,、默記,。

　　張喜悅咂了咂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直到上午第二節(jié)課下課鈴響,，李清樂才進了教室，張喜悅見狀徑直撲到李清樂身旁,，問東問西,。

　　“什么,！你真的是瘋了,？咱們高三了，別管這些爛事了,！”

　　張喜悅突然高聲訝道,。

　　這一聲引得眾人側目，李清樂微閉雙目,，似也在沉思,。

　　正巧童菲回到座位上拿書，看到橘白的樣子,，冷冷說道：“你還不知道吧,？李清樂和譚可馨復合了?！?p>　　還不等橘白回神,，她又坐回了張歆然旁邊。

　　中午回家,，爸媽早已去了法院,，小裕也已經放學回來了，正坐在客廳里翻看漫畫,。

　　橘白關心道：“小裕,，餓不？”

　　“還行,?！毙≡袘袘劬Σ辉x開手中漫畫,。

　　“那就等我一會,。”

　　她快速打開論壇,，摘抄了些新的解法,，才帶著小裕出去吃飯。

　　街上到處洋溢著紅色的喜悅,，每個人都在幸福地笑著,。

　　吃完飯,，橘白看著小裕，寵溺地說：“小裕,，吃蛋糕嗎,？”

　　小裕點點頭：“好”

　　他倆坐在蛋糕店里分享著一塊小蛋糕。橘白平時見小裕的次數很少,，但每次他倆在一起總是開心快樂的,。

　　自從家里發(fā)生這件事，小裕從以前那個頑劣張狂的男孩變得內斂沉穩(wěn),，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她知道，家里的所有事情小裕都知道,，而她卻總是被隔絕在外,，總是缺席。在這個家,，小裕像一顆頑強的小樹在努力生長,，他比自己懂事得多。

　　晚自習周考,，說是周考其實就是按照高二期末考班級名次順次排座,，在各自的教室里在規(guī)定時間里做試卷。那次期末考橘白考得很糟,，倒數十二名,，張歆然倒數十四。

　　而她周考的位置正好是李清樂同桌的座位,，張歆然在她后面,。

　　考試快開始，李清樂還在自己座位上,，橘白坐定,，她不想和李清樂說話，于是假裝整理桌面,，李清樂背靠椅子,，側著頭和張歆然聊天，不時用余光看看她,。終于,，老師走進來，李清樂才離開,。

　　不知怎么,，她突然覺得有些累。

　　橘白快速將試卷做完，只留下作文,。每周寫一篇作文真是太麻煩了,，她想起童菲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和她講話了，除了上午對她的冷漠,，她想肯定是自己昨天發(fā)脾氣,，童菲在生自己的氣，于是拿出草稿紙,，寫道：

　　“童菲：

　　對不起,，我昨天不應該跟你發(fā)脾氣，不要生氣啦,！晚上我們一起去喝奶茶,，好嗎？

　　——橘白”

　　她細細地將它折好,，戳了戳隔壁同學,，示意傳給童菲，橘白滿心歡喜地等著童菲的回復,，她總是會原諒自己，每次亂發(fā)脾氣童菲都會原諒她,。

　　回信過了好久才傳到橘白手里,，她自信滿滿地打開。

　　“程橘白：

　　你的脾氣太大了,，每次都要亂發(fā)脾氣讓別人給你收拾爛攤子,，我也不想忍了！

　　你昨天得罪了多少人,？王思思把桌子挪了一下你就發(fā)脾氣,，張歆然想安慰你，你就罵他,，大家都覺得你太過分了,！你看現在還有誰愿意跟你玩？

　　之前是展銘,，把展銘踹了就讓李清樂送你回家,？你不知道譚可馨是李清樂的女朋友嗎？

　　你跟董茴有什么區(qū)別,？,！

　　以后在班里就當陌生人吧！”

　　橘白懵了,，身子完全僵硬,，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是這樣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感覺自己在顫抖,！

　　怎么會是這樣,？

　　要絕交嗎,？

　　為什么？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罵張歆然,？

　　她罵張歆然了嗎？

　　什么時候,？罵了什么,？

　　怎么完全沒有印象？,？

　　橘白將頭深深埋在桌上,，如同王思思一般，她無法動彈,。她甚至能聽到身后張歆然的呼吸聲,。

　　終于到了交卷的時間，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里,！

　　橘白沖出教室,，剛好碰上展銘，他看到橘白笑呵呵的說：“你今天出來真早,?！?p>　　橘白愣了一下，把頭瞥向一邊,，自己一個人向前走去,。

　　展銘看橘白不對勁，追了上來,，輕聲問道：“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橘白沒有回答,，展銘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走到半路，橘白再也壓制不住了,，她慢慢開口：“童菲要跟我絕交......”

　　“童菲,？”展銘吃了一驚，追問道：“為什么,？”

　　“她說我脾氣太大了,，她不想忍了......”橘白截住話頭，“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放學啊,。”

　　她這時才發(fā)現，展銘新戴了一頂帽子,，似乎剪了頭發(fā),。

　　展銘看著橘白，定定的說：“絕交就絕交,，別怕,，還有我呢！”

　　橘白輕輕甩開展銘的手,，苦笑了一下,，說道：“也對，絕交就絕交,！”

　　她不再說話,，走到奶奶家大門口，橘白輕輕說了聲：“我回去了,?！?p>　　第二天夜幕還未離開，橘白早早來到教室,，沒有幾個人,。她把英語書攤開開始記單詞，過了一會,，大家陸陸續(xù)續(xù)來了,，讀書聲越來越大。

　　不一會兒,，童菲也走進教室，她看到橘白,，沒有理會,，坐下來繼續(xù)跟張歆然、張喜悅,、楊光聊天,。王思思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橘白背了一會單詞,，又背了一會短語，她感覺什么也記不住,。

　　不知為何手下意識地拉了一下童菲的胳膊,，童菲沒有回應，裝作沒感覺到繼續(xù)聊著天,。

　　她寫了一張紙條,，遞給童菲：“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童菲終于不情不愿地停下，轉頭低眼看著橘白，淡淡說道,，“說吧”

　　橘白不知怎么地嘴巴不受控制,，“對不起，我不該亂發(fā)脾氣,，我向你道歉,。”

　　童菲瞅了一眼橘白,，冷冷地說：“你不用道歉,，反正你也改不了，還是絕交吧,！”

　　“我能改,！”橘白心急地說，眼淚不爭氣地開始流：“我能改,！真的,！你相信我！我保證,！不再發(fā)脾氣了,！”

　　張喜悅、楊光,、李清樂,、王思思、張歆然包括前后排的同學都驚訝地看著她,。

　　看著這個前兩天還趾高氣昂呵斥別人的女生,，今天竟然這么狼狽地哭。

　　一切都變得滑稽,。

　　童菲語氣緩和了一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還罵張歆然了！”

　　她已經語無倫次了,，“我不知道我罵沒罵他,，如果我真的罵了，我會去道歉,！”

　　“那你不知道李清樂和譚可馨和好了,？你還讓李清樂送你回家？”

　　橘白啞然,，只是眼淚不停地留,。

　　“你讓我想一想吧?！蓖苽鱽淼匾痪湓?。

　　這樣冷靜絕情的童菲,，橘白沒有見過，她覺得好陌生,。

　　橘白不再說話,，眼淚還在不停地流，鼻涕也要流下來了,，她伸進課桌抽屜找紙巾,，手忙腳亂摸索半天，

　　一包紙巾從左手邊座位遞過來,，橘白看著王思思,，頭也沒有抬，低聲說了聲：“謝謝”

　　她擦著眼淚和鼻涕,，眼睛盯著英語課本,，再也背不進去任何單詞短語。

　　生命已經如此悲涼,，她只能奮力捉緊每一寸溫暖,。

　　或許這溫暖本就是水中花、鏡中月,。

　　正發(fā)著愣,，王思思遞給她一封信，橘白接過,，封面寫道：“橘白,，本打算將這封信給童菲，讓童菲替我說聲對不起,，但我最后還是決定給你,，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p>　　橘白拆開信,，密密麻麻一張紙。

　　“童菲：橘白和我可能再也不會和好了,，也許我和你關系沒有那么僵，所以寫這封信,，想要說說我的心里話,。

　　我沒有瞧不起你和橘白，相反我很羨慕你們,，可以無所顧忌的享受最后的高中生涯,，還記得我們剛坐在一起時，一起聊天一起吃好吃的,，真的很快樂,?？墒且幌氲郊磳砼R的高考，我卻開心不起來,，我沒有資格像你們一樣,，所以才會疏遠你們。

　　高考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們倆和橘白不一樣,，橘白聰明，上次周考全班二十幾名,，以她這樣的排名,，以后考個重點本科不是問題，相反我們呢,？我們還在全班末尾徘徊,，還整天和別人嘻嘻哈哈，每次這樣想,，都覺得對不起父母,！所以我就想坐在前面好好聽課，讓自己分數提高一點,！但到后面,，你和橘白都不和我說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我覺得只要成績提高了,，說不說話都沒關系。我也處理得不對,，我向你們道歉,！

　　橘白說我拉桌子吵到她睡覺，我真的是無心的,，對橘白和你都說聲對不起,。最近楊老師找我談了很多次話，都是關于我和蔡鵬的事,，但我和他的差距太大了,，楊老師讓我不要耽誤蔡鵬，讓蔡鵬和我分手,，說要請家長,，蔡鵬也想和我分手，可是我舍不得......我想和蔡鵬考一所大學,，但是每次的成績都讓我失去信心,，我心情太糟了，所以才導致每次做一些讓你們討厭的事情,，我以后會注意的,。對不起,！

　　昨天橘白很生氣，我也不敢跟她說話,，所以寫信給你,，你和橘白是好朋友，麻煩你代我傳達我的抱歉,，也同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王思思”

　　橘白拿著這封信，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反復看了好幾遍,，輕輕碰了一下王思思的右手胳膊。

　　王思思像是有所預料的轉過頭來,，看著橘白,。

　　橘白低著頭，用濃濃的鼻音說,，“我也有錯,，說話太難聽，對不起,！”

　　王思思看著橘白,，“我也是......對不起”

　　兩個女生看著對方，淡淡一笑,。

　　早自習快結束時,，童菲傳來一張紙條：“橘白，這次就算了,，我們還是好朋友,，但是下次你不要再亂發(fā)脾氣了！”

　　橘白內心一下放松下來,，她想她的世界又回來了,。

　　吃早餐童菲問橘白要不要一起去，橘白說自己帶了早餐,，自己就在教室里吃,。

　　這個時候的教室沒有幾個人，橘白獨自走在最后一排的窗戶邊,，站在窗邊眺望遠處的景色,，陰冷刺骨的異外世界，雨還未在懷抱中停留便融化消散,，或許這風景本就是如此！

　　李清樂回到教室,，看到橘白,，默默走來,。

　　“你和她不是一類人，沒必要道歉,?！?p>　　橘白聽到背后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轉頭,。

　　李清樂靠近橘白，問道：“還好嗎,？”

　　“嗯,。”橘白回道,，頓了一下,，抬眼看著李清樂，問：“我那天罵張歆然了嗎,？”

　　“嗯,，你和王思思吵架，張歆然在你后面,，他拿書擋了一下你們,。”李清樂面無表情,，看著窗外：“被你罵回去了,。”

　　橘白一時真想不起來,。

　　看來,，憤怒過頭真的容易讓人失去理智，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呵,！最可惡最討厭最狼狽的樣子都被李清樂看到，自己還有什么資格幻想站在他身邊,。

　　“是這樣啊......”橘白抿著嘴唇回道,。

　　“我問過了，歆然沒放在心上,，你不用擔心,。”

　　橘白低頭嘲笑了自己一下,，說道：“畢竟是我錯了,，還是要跟他正式道歉?！?p>　　李清樂看著橘白,，欲言又止,。

　　沉默了半響。突然,，橘白想起什么似得,，苦笑道：“對不起······，我忘了,，該輪到我給你買早餐了,。”

　　說完,，拔腿就要去食堂,，李清樂一把抓住橘白的胳膊，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等了幾秒鐘低聲說：“明天開始吧,。”

　　橘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點點頭,。

　　他倆都沒有再說話，默默地看向窗外,。

　　好像一切都回歸原位,，又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橘白,！”有人在門口喊,，橘白轉頭看去，是展銘,。

　　她看了一眼李清樂,，雙腿不由地邁開，走向展銘,。

　　展銘一看到橘白出來,，立刻迎上去問道：“你還好嗎？”

　　橘白看到展銘滿臉擔心地看著自己,，走到欄桿邊靠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和童菲和好了?！?p>　　展銘像是有點意外,，轉而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那就好,。吃過早餐了嗎,？我給你買了吃的。”

　　“吃了,?！遍侔拙芙^道：“你...怎么來了？”

　　“害怕你被別人欺負,，想來看看?！闭广懝首鬏p松,，他看著沉默不語的橘白：“那我先回教室了，晚上再來找你,?！?p>　　橘白看著展銘離去的身影，她真的和董茴一樣嗎,？

　　轉身走進教室,，李清樂還在窗邊側身站著，她走過去,，整理好表情,，笑著說：“聽說你和你女朋友和好了?！?p>　　李清樂眼神閃躲了一下,，臉微微顫動著。

　　橘白轉頭看著窗外,，過了半響,，她微側著頭看向李清樂，笑著輕聲說：“恭喜啊......”

　　李清樂愣住了,，嘴唇動了又動,，緩緩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嗯?！?p>　　然后離開,。

　　橘白沒有回頭，她依然注視著窗外,，過了一會,，仿佛下了什么決定，轉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抽屜里掏出展銘送給自己的禮物,，打開看了看然后裝進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