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秋風還未起,,池塘殘荷仍立,,時光只邁出輕輕一步。
天益城那個豪奢的院子,,如今卻已換了主人,。
馬得意白衣勝雪,靜坐亭中,,氣度悠閑,,直如濁世翩翩佳公子。
如果硬要挑一點瑕疵,,那可能就是眼部的兩個黑眼圈了,。
但人跟人不僅體質不一樣,境遇也不一樣,。
有人的黑眼圈是熬夜的印記,,有人的黑眼圈是戰(zhàn)斗的勛章。
師父不在的日子,,才叫真正的日子?。?p> 青眉山二長老董狐的親傳弟子馬得意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感受著后腰處的陣陣虛弱,,心中一閃而逝的是對武夫的艷羨。
那些自己一巴掌就能拍死好幾個的武夫偏偏就在那幾尺見方的戰(zhàn)場上,,站在了鄙視鏈的頂端,。
修行,為什么偏偏鍛煉不到那兒呢,!
馬得意嘆了口氣,,打開了手中的冊子。
如今除了上床,、睡覺,,他手上還有不少重要的任務,其中一條比較緊要的就是,,要將那個小鏢師除掉,。
為了不冒更大的風險,,他們不介意在他身上冒一點小風險。
為此,,他設計了好幾個方案,,卻在準備實施之前,得到了小鏢師已經來到了天益城的消息,。
他原想冷笑著說一句【天庭有路你不走,,地府無門你闖進來】,但想起看過的那些話本里,,說這些話的都是反派,,生生忍住了。
他果斷派出了得力手下,,跟住那個小鏢師,,讓他們伺機將刀劍刺入小鏢師的身體,讓對方直接升天,。
他抬眼看了看頭頂的天色,,一日將近,一日將來,,算算時間,,他們也差不多該得手了。
果然,,念頭剛動,,遠處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漢子在護衛(wèi)的引導下快步走近,,在涼亭外識趣地停步,向馬得意問安,。
馬得意竭力模仿著師父的樣子,,淡淡嗯了一聲。
漢子恭敬道:“啟稟公子,,這次行動沒能得手,。”
馬得意眉頭一皺,,“怎么回事,?難不成又有什么大人物救他?”
第一次是偽裝成紫霄宮人的高手,,第二次是萬妖谷的加藤,,這小鏢師特么的才是福德金靈吧?
漢子猶豫了一下,,“的確是有個大人物出現,?!?p> “誰啊,?”
“他自己,。”
不等馬得意發(fā)飆,,漢子連忙就將在王家大宅里瞧見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
當聽見陳三更一刀就將黑蓮劈了個灰飛煙滅,馬得意眼皮直跳,。
黑蓮他是知道的,,九幽洞曾經的執(zhí)事,身在兄弟單位的馬得意,,沒少聽見一些關于他的討論,。
黑蓮名聲雖然不大好,但是人家是真硬,。
九幽洞幾次追殺都被逃過甚至反殺,,反而讓黑蓮愈發(fā)強橫,據說實力已經即將突破到洞玄境,。
一個最直觀的實力對比就是,,一個黑蓮至少可以打十個他......
馬得意喉結滾動,干澀道:“你確定是一刀,?”
“千真萬確,!不止是我,還有好多人都看到了,?!?p> 馬得意跌坐在椅子上,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那個紫霄宮的高手的確是假的,,但也沒有別的高手,出手的就是那個小鏢師自己,,在安水城外的山谷里,,動手的也不是加藤,也是那個小鏢師自己,。
粗大事了,!
他連忙告訴自己要冷靜,師父常常教導自己每臨大事有靜氣,,不能慌,,我們能贏。
一旁的護衛(wèi)猶豫地開口道:“公子?要不要請示一下二長老,?”
“這等小事,,哪用得著勞煩師父!”馬得意冷冷呵斥一句,,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雖然他個人境界不錯,但終究是個散修,,讓我好生思量一番,,如何利用官面力量對付他?!?p> 漢子連忙叫住了馬得意,,“公子,請等我說完,?!?p> 馬得意詫異眨了眨眼,黑眼圈微動,,還能有比這更夸張的事,?
然后他就聽到了薛律和綠豆眼老道哄抬鏢價的事情,聽到了陳三更被薛律請進繡衣使衙門的事情,。
“立刻準備,,我要傳書給師父!”
馬得意騰地站起,,撞翻了面前的茶臺也不在意,,步履匆匆地朝著自己的屋里走去。
......
與此同時,,陳三更卻走得很悠閑,。
步履輕松,神色歡快,。
因為此刻天色尚早,,因為繡衣使衙門大事敲定,還因為,,薛律給錢了。
在將陳三更送出門后不久,,他就匆匆追上來,,將一個裝著兩百兩銀子的包裹放在了陳三更的手里。
陳三更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不舍又堅定地拒絕了,。
還是那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薛律解釋說這是給他這一趟替繡衣使探案的報酬,,以及必要的預支經費,陳三更才同意下來,。
但他只從包里拿了一塊銀錠,,然后請薛律將包裹托人送回萬福縣,,交給鏢局,。
當時,看著陳三更飄然遠去的背影,,薛律微微一笑,。
他就說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少年天才怎么可能喜歡金錢這種俗物呢,幸好吳春雷剛才提醒了他說陳三更要錢只是為了緩解他們的尷尬,,如今看來,,的確如此啊,!
陳三更邊走邊想著,,這下鏢局的日子應該就能好過不少了,,短時間內不用再為鏢局掙生活費了,自己是不是可以考慮掙錢買房的事情了?
稍一盤算,,此刻自己竟然身懷足足十幾兩銀子的巨款,湊個首付似乎并非遙不可及,。
心中想著,,腳下已經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西城門邊的許記茶鋪附近。
抬頭望著從房檐下伸出的旗桿,,和迎風飄搖的店旗,,陳三更笑著邁步,走了過去,。
不等陳三更跨過門檻,,茶鋪中便匆匆奔出三道人影,為首的正是耳垂厚長,,笑容滿面的劉昭明,。
他哈哈大笑,毫不認生地把住陳三更的手臂,,“我就說嘛,,陳兄是個信人,一定是不會爽約的,!”
陳三更回以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后看向劉昭明身后的那兩個身影,遲疑道:“您二位?”
站在劉昭明身后的,,卻是兩個【熟人】,。
八風和尚跟那個手持拂塵的紫衣道士,此刻看著陳三更都是一臉笑容,。
紫衣道士拂塵一擺,,做了個道揖,“貧道關太初,,見公子英姿不凡,,心生結交之意,故而冒昧前來,,還請公子勿怪,。”
八風和尚想了想,,雙手合十,,甕聲甕氣地道:“和尚也是這個意思?!?p> 陳三更看著兩人真誠的樣子,,便也不好拒絕,只好笑著拱手,,“感謝厚愛,,誠惶誠恐。那我們進去說吧,?”
說著他便欲抬腳進去,,卻被劉昭明一把拉住,然后賊兮兮地笑著道:“既然陳兄來了,,這種地方怎么能配得上你了,,走,我們換個地方,!”
說著就拖著陳三更要朝外走去,,不巧卻被茶鋪掌柜的聽見了。
他看著常常來茶鋪里騙吃騙喝的劉昭明,,怒從心頭起,,一拍柜臺就沖了出來,“大耳賊你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