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前輩尊號,,為何阻住在下去路,?”慎行依著縱日的指引,飛速趕來龍門石窟東山,但在那條必經(jīng)的狹窄山道上,,此刻卻負手站著一個如同神龍般的男子,,恰恰把小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堵住去路的正是縱日,。
“行兒,,連為師的氣息都探查不出來了嗎?”縱日說道,。
“前輩是,?師父?”慎行大吃一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縱日的真實面目,,一時間無法把記憶中的天極叟和眼前這個男子的樣貌重合在一起。
但男子身上彌漫的強大氣場,,又確實和天極叟一致,,而且聲音語氣也完全是天極叟的狀態(tài),慎行于是相信眼前這人并非信口開河,,真的就是他的師父,。慎行不解問道:“師父這次易容來見徒兒,是發(fā)生什么大事情嗎,?”
慎行潛意識里相信天極叟才是師父的真實長相,,眼前看到的男子一定是天極叟易容后的樣子。
縱日卻搖搖頭,,低沉說道:“行兒,,你現(xiàn)在看到的,才是為師原本的樣子,?!?p> 慎行越發(fā)不解,皺著眉頭,,又問:“也就是說師父以前每次來見徒兒,,都是用的假面?可是,,師父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是為了提防徒兒嗎?”
縱日看著慎行,,緩緩開口:“不僅面容是假,,天極叟也是為師的化名。為師真正的身份,,乃是唯我獨尊——縱日,!”
“什么,?師父就是武林第一、江湖神話日尊,?”慎行震驚地睜大雙眼,,上下左右仔細審視著眼前的男子,難以抑制好奇的問道,,“師父,,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之后為師慢慢向你說明?,F(xiàn)在別多問,跟為師走,?!笨v日說完轉過頭,領著慎行往東山頂走去,,慢慢往前走了十來米,,縱日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慎行,,低沉說道,,“行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p> 說完這些,縱日運起輕功,,加速往山上飛去,。
慎行聽到這話,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越發(fā)強烈,。他只一晃神,縱日已經(jīng)在百米之外,。慎行心急意切,,使出全力,拼命追著縱日而去,。
片刻之后,,縱日和慎行一前一后飛進了縱橫福地。
橫月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但內(nèi)心深處的悲戚卻久久散不去,,眼窩下仍然掛著未干的淚痕。
慎行看著近在咫尺的冰床,,兩腿像是灌滿了重重的銅塊,,邁出一步都十分艱難。
妙音只是睡著了,,一定只是睡著了,!慎行這樣想著,強迫自己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走到冰床前,。他彎下腰,,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譚妙音的臉頰:涼如寒冰。
“妙音,!”慎行喊出這兩個字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隨后七尺之軀如軟泥般癱倒在地,嘴唇一張一翕,,萬種情緒哽在心頭,,動了半天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二十年未曾流過的眼淚一滴緊跟著一滴滾落下來,。
慎行的那種痛真的叫肝腸寸斷,,一寸一寸的斷,痛到無以復加,。
“行兒,!”縱日輕輕拍著慎行的肩膀,頓了頓,,再次沉沉開口,,“這是妙音留給你的?!?p> 縱日說著,,把譚妙音寫的那封書信遞給了慎行。
慎行像個無魂人,,兩手哆嗦著拆開書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幾百個字。這幾百個字,,是譚妙音最后的真情告白,。譚妙音在書信里說出了一直隱瞞著慎行的自己的身世,也寫盡了了對慎行的摯愛,。
慎行一遍一遍的看,,一遍一遍的看,直到眼淚把信中的字跡全部打濕,。
“師叔,,妙音,妙音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悲傷到最大處的時候,,仇恨就會觸底反彈,,慎行紅著眼睛,問橫月,。
“行兒,,妙音為了報仇進宮行刺狗皇帝,先是被狗賊魚太素制住,,后又遭到狗皇帝的侮辱侵犯,,妙音不堪屈辱,羞憤自盡……”說到這里,,橫月再也說不下去,,背過身不看慎行,淚水止不住滾落,。
“先殺我祖父,,后辱我愛人,我慎行與這大唐勢不兩立,,與這狗皇帝不共戴天,!”慎行嘶啞的喊著,胸口因悲憤而劇烈起伏,,久久無法平靜,。
報仇!報仇,!報仇,!
這是支撐慎行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師父,,我要去殺了狗皇帝,!”慎行大罵高宗,從此反唐,。
縱日攔住慎行,,聲音中帶著陰狠,說道:“妙音已經(jīng)走了,,為師不會讓你再去白白送死,。不過你放心,為師早就有了謀劃,,定讓那狗皇帝不得好死,!至于魚太素,為師必定親手殺了他,,再將他挫骨揚灰,!”
“師父,您別攔我,。妙音不在了,,徒兒活著和死了也沒有差別,,徒兒就是要殺進大明宮,和狗皇帝拼個你死我活,!”慎行像一匹亡命的野狼,,眼睛里全是血紅。
“行兒,,想要狗皇帝死,你就不能這么沖動,,大明宮現(xiàn)在一定戒備森嚴,,就算你我?guī)熗酵ィ膊灰姷媚軞⒘四枪坊实?。你聽為師的,,只要照為師說的去做,為師一定能幫妙音報此深仇大恨,!”縱日說道,。
慎行拼盡全力才壓住心內(nèi)的沖動,對縱日說:“師父,,您讓徒兒做什么,?”
“去把東湖鱗王帶到為師這里?!笨v日說道,。
慎行愣了一下,問道:“師父的謀劃難道和鱗王有關,?”
“當然有關,,而且它還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縱日說著,便把整個謀劃對慎行和盤托出,。
原來,,縱日、慧興大師和天后武則天早有預謀,,要在九月九日重陽節(jié)這天刺殺高宗,。
龍門石窟盧舍那大佛不日將落成,重陽這天,,便是慶祝盧舍那大佛落成的慶典之日,。屆時,高宗和天后武則天都會出現(xiàn)在洛陽龍門石窟,,御駕就安排在龍鳳臺,。
龍鳳臺旁的池塘,早就被慧興大師做了手腳,,他放置在河底的那三十六根竹管,,里面全都裝著弱水,。
重陽當天的重頭戲,便是天后武則天恭迎唐鯉入龍門河戲水,,唐鯉是李唐江山的隱喻,,它的出現(xiàn),一定會讓高宗龍顏大悅,。
龍門河是一條坡度陡峭,、流速很急的小河,上游發(fā)源于龍門上的大瀑布,,下游直通龍鳳臺旁的池塘,。慶典當天,天后武則天會親自把唐鯉放在龍門河的中游,,讓它順著水流游到池塘中,。
唐鯉是整個刺殺謀劃的關鍵,它的體內(nèi)有瞞天丸,,瞞天丸遇到弱水就會發(fā)生爆炸,,爆炸的威力足以將整座龍鳳臺夷平。
而控制竹管中弱水溢出的機擴則藏在龍鳳臺對面五十米處,,盧舍那大佛腳下的一座蓮臺之下,。到時,天后武則天會借祈福的名義,,獨自來到盧舍那大佛腳下,,伺機扳動機擴,引爆瞞天丸,。
“如此,,縱使狗皇帝有大羅神仙保佑,也定然粉身碎骨,!”縱日說完,,眼中露出兇狠的光芒。
慎行完全明白了,,原來偷盜東湖鱗王的幕后主使竟然是縱日,!義弟蕭潛一直要找的殺父仇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師父,!親妹妹謹言從小用命護著的唐鯉,,到頭來卻成了為自己愛人復仇的唯一工具。
為什么偏偏是師父,?為什么要讓自己剛失去愛人,,馬上又要去傷害親人?慎行痛徹心扉,如果能觸及天穹,,他恨不得在上面捅上一百槍,。
慎行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心靈再次遭遇猛獸啃噬,天道不公在他身上竟然表現(xiàn)的如此淋漓盡致,!
但是,,為了譚妙音,慎行把一切都拋棄了,。
“師父,,徒兒現(xiàn)在就去把鱗王搶回來!”慎行咬著滴血的嘴唇,,艱難說道,,他的心里還有另外一句獨白——從我的親人手中搶回來。
……
慎行帶著滿腔仇恨和滿腔矛盾,,從縱橫福地里出來,在洛陽城挑了一匹最快的駿馬,,玩命追趕謹幾人言乘坐的鳳船,。
沿途,慎行察覺到有人暗中跟蹤,,知道那一定是慧興大師派過來的,。但此時,他根本不會顧念這些,。
自打慎行走后,,謹言她們一路往長安去,這半日的時間順風順水,,幾乎給了謹言一個錯覺:往后的路途都會一帆風順,。
但就在這時,慎行回來了,。
“哥,,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差,!”謹言看著一言不發(fā)的慎行,,關切問道,“出了什么事,?”
看著謹言,,自己在這個世上所剩下的唯一親人,慎行的心不禁糾結起來,,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夠不顧一切的把所發(fā)生的事情說出來,,但真正面對謹言的時候,終究感到無法開口。慎行終于明白,,有些話想要說出來,,有時候真的比去死還難。
在親情和愛情面前,,慎行做了最后一番天人交戰(zhàn),,過了許久才敢正視謹言的眼睛,低沉說道:“阿言,,我要把鱗王帶走,!”
謹言先是一怔,看慎行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說笑,,于是問道:“哥要把鱗王帶去哪里,?”
慎行移開目光,嘴里擠出兩個字:“洛陽,?!?p> 謹言大吃一驚,問道:“哥,,你這是怎么了,?想要得到鱗王的那個幕后主使可就在洛陽!”
慎行不愿多說,,壓著嗓子,,低沉說道:“阿言,讓我把鱗王帶走,,就算是哥求你,!”
謹言越發(fā)驚詫,但仍然堅決說道:“哥,,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不能讓你帶走鱗王!”
“呵呵呵,!”慎行苦笑,,說清楚,怎么說清楚,,難道要告訴謹言自己要讓鱗王去死,?
“你說話呀,哥,!”謹言一再催促,。
慎行把心一橫,怒目看著謹言,,嘴唇都咬出血,,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語說道:“今日我必須帶走鱗王,誰要阻攔,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慎行舉起長槍,渾身上下殺氣彌漫,。
“慎行,,你吃錯什么藥了?那可是言妹妹,,你難道還想對她動手,?”公孫幽沖過來,抬手就想給慎行一巴掌,。
以往,,公孫幽也總是這樣打慎行,每次慎行都一邊討?zhàn)?,一邊承受她的巴掌,。但是,慎行這次并沒讓著公孫幽,,反而斜出一掌打在公孫幽手上,。
“哎喲!你來真的,?”公孫幽吃疼收回手腕,臉色一下子變了,。
“幽姐姐,,你怎樣了?”謹言趕緊過去查看公孫幽的手腕,,發(fā)現(xiàn)右手已經(jīng)青紫了一大塊,,謹言于是轉身怒斥慎行,“哥,,你太過分了,!”
“我再說一遍,今日我一定要帶走鱗王,,誰要是阻攔,,我就對誰不客氣!”慎行眼中冒火,,昔日情分全部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