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的薄霧如煙似絮,,在圣湖上空織就一層朦朧的紗帳。風(fēng)逍靜立湖畔,,一襲雪白祭袍在晨光中皎若新雪,。這身裝束與當(dāng)年蕭涯前往中原那天所著一模一樣——從交疊的衣領(lǐng)到垂落的廣袖,,甚至連腰間銀絲編織的月紋束帶都分毫不差。
微風(fēng)拂過,,袍角暗繡的星月紋路在曦光中流轉(zhuǎn),,與湖面細碎的波光遙相呼應(yīng)。他垂眸望著水面,,一片早凋的柳葉打著旋兒落下,,擦過他蒼白的手指,,在如鏡的湖面點開一圈圈細密的漣漪。
水波蕩漾間,,倒映出一張年輕卻冷峻的面容,。眉間那道數(shù)日前鮮明的紫紋如今已淡若煙痕,卻讓他的眼神更顯深邃莫測,。
“你這身打扮,,真是像他?!?p> 月華祭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素白的月袍上銀線繡著繁復(fù)的星圖,在晨光中流轉(zhuǎn)如活物,。腰間懸掛的鈴鐺隨著步伐輕響,,卻在觸及湖岸的瞬間戛然而止。
風(fēng)逍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湖心:“一切都妥當(dāng)了,?”
“七日前便放出消息?!痹氯A祭司與他并肩而立,,指尖輕撫過腕間玉鐲,“說今日要以那女孩的性命祭月,。暗探也已來報,,中原各派的人馬已潛入嬈疆。三百教徒蓄勢待發(fā),,只等你一聲令下,。”
湖面忽然掠過一陣疾風(fēng),,吹亂了兩人的衣袍,。風(fēng)逍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柳葉,指尖輕捻,,柳葉便化作齏粉隨風(fēng)散去,。
“看來今日……”月華祭司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這嬈疆是要鬧得天翻地覆了,?!?p> “告知左右護法,”他的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在聽雪樓自行度勢定決,不必與其糾纏,。時辰但至,,便按計劃行事,。”
話音落下,,湖畔一片寂靜,,唯有遠處幾只白鷺振翅掠過湖面,羽翼破開晨霧,,留下轉(zhuǎn)瞬即逝的漣漪,。
月華祭司靜立身側(cè),素白月袍上的銀繡星圖在微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她向來面容清冷,,眸若寒星,此刻卻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憂色,。
“明白?!彼吐晳?yīng)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玉鐲,。
晨霧在兩人之間緩緩流動,,將月華祭司素白的衣袍染上朦朧的濕意。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枚冰涼的鈴鐺,,聲音輕得幾乎要散在風(fēng)里:“臨行前,,不再去看一眼小葉子么?”
湖面忽然掠過一陣晨風(fēng),,吹亂了風(fēng)逍垂落的發(fā)絲,。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出青白的顏色,,卻又在下一刻緩緩松開,。晨光穿過薄霧,在他眉宇間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她身子……”他嗓音低沉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本就虛弱得緊?!币黄~打著旋兒落在他肩頭,,又無聲滑落,“何必再讓她為我憂心,?!?p> 月華祭司望著他緊繃的側(cè)臉,這個向來殺伐決斷的男人,,此刻眼角竟有一絲幾不可察的顫動,。
“那你此行……”月華祭司終是輕嘆一聲,,聲音混在漸起的風(fēng)里,“多加小心,?!?p> 風(fēng)逍沒有回應(yīng),只是最后望了一眼圣湖,。湖面平靜如鏡,,映出他冷峻的眉眼,眸底深處似有暗流涌動,。良久,,他緩緩轉(zhuǎn)身,衣袍翻卷間,,唇角扯過一絲極淡的,、近乎詭譎的弧度。
晨光漸盛,,他的身影卻如融入薄霧般,,漸漸模糊,最終消失在湖畔蜿蜒的石徑盡頭,。
“他可真是像你呢……”月華祭司輕聲呢喃,,晨風(fēng)拂過,將她的話語揉碎,,散入粼粼波光之中,。
圣湖如鏡,清晰地倒映著她清冷的面容,。眼角那枚淡褐色的淚痣在熹微晨光中格外醒目,,像是未干的淚痕。水面忽然泛起細微的漣漪,,倒影漸漸扭曲——素白的祭袍,,銀線繡制的月紋,還有那總是微微蹙起的眉頭……
“可終究……不是你,?!?p> 一只白鷺掠過湖心,翅膀拍打水面的聲響驚散了這片刻的恍惚,。她抬手將一縷散落的發(fā)絲別至耳后,,這個簡單的動作卻透著一絲說不出的疲憊。
她佇立在圣湖湖畔久久未曾離開,,她知道,,今日暮色降臨,明月升起時,會有許多熟悉和陌生的面孔魂歸眼前的這片圣湖——或許是那個很像“他”的少年,,又或許……是她自己,。
湖面忽然飄來一片柳葉,打著旋兒沉入水底,,像極了那些終將湮滅的過往,。
嬈疆十萬大山的密林深處,晨霧尚未散盡,。一陣窸窣聲剛起,,兩道劍氣便破空而至——橫如秋水,縱似霜天,,將沿途的藤蔓齊齊斬斷,。卻在觸及密林邊緣時,被一道赤霞般的劍光當(dāng)空截斷,,碎成點點星芒,。
黑衣劍客踏著落葉走出,歸劍入鞘的動作干凈利落,。玄鐵劍鞘與吞口相扣,,發(fā)出“錚”的清響。
“大哥,?!毙翖壖舶醋‰[隱作痛的肋間,面色卻絲毫不顯,。
聞人刀雨急步上前,鎏金護腕在晨光中一閃:“幼安,!聽姝姝說你傷勢甚重……”話音未落便被截斷,。
“早已無礙,大哥不必憂心,?!毙翖壖材抗庖艳D(zhuǎn)向人群,除卻一群熟悉的鼎天閣月白勁裝,,還有兩個陌生少年格外醒目,。一個白衣勝雪,腰懸橫劍,;另一個短發(fā)如霜,,額纏玄色抹額,正抱劍倚樹,。
聞人刀雨會意,,側(cè)身引見:“這兩位是荊闕荊庭闕主門下弟子?!?p> 白衣少年抱拳行禮:“在下陳夜,,這位是我?guī)煹苄l(wèi)川,。”身旁的衛(wèi)川只是略一頷首,,指節(jié)在劍鞘上叩出清越的聲響,。
“在下辛棄疾?!毙翖壖惨彩潜囟Y道,。
辛棄疾突然側(cè)首,目光如電般射向三十步外那株參天古木,。樹冠間隱約透著一股渾厚氣息,,卻如霧里看花,竟探不出深淺,。他指節(jié)不自覺地扣上劍柄,,青筋在手背微微凸起。
“小子,,好敏銳的靈覺,。”
聲音未落,,林間忽起一陣清風(fēng),。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那道身影已如鬼魅般立在眼前——青衫磊落,,須發(fā)如霜,,腰間懸著兩柄黑劍,劍身斑駁如歷經(jīng)千年風(fēng)霜,。
聞人刀雨連忙上前半步,,鎏金護腕與劍鞘相擊,發(fā)出清脆聲響:“這位是劍墳之主,,陳遠山前輩,。”
辛棄疾當(dāng)即抱拳躬身,,玄色衣袂垂落如瀑:“晚輩辛棄疾,,見過陳前輩?!?p> 陳遠山拂袖輕擺,,枯瘦的手掌上布滿細密的劍痕,指節(jié)處結(jié)著厚厚的老繭,。他指尖輕撫過劍身上的斑駁痕跡,,發(fā)出沙沙的輕響:“虛禮就免了。”聲音雖輕,,卻震得林間落葉簌簌而下,。
晨霧籠罩的山道上,辛棄疾駐足遠眺,。遠處靈鷲山方向莫名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驚起林間幾只小雀撲棱而飛。
“幼安,,你信中所言今日拜月教要舉行月祭,?”聞人刀雨按劍而立,鎏金護腕在晨光中泛著冷芒,。
辛棄疾收回目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確實如此,三日前起,,拜月教徒便在嬈疆各寨廣發(fā)月祭帖,。”他眉頭微蹙,,“只是這祭帖散得太過張揚,,倒像是……”辛棄疾微微一頓,“故意要人知曉,?!?p> 聞人刀雨五指驟然收攏,將腰間的鼎天劍柄攥出森然聲響,。他抬眼望向遠處靈鷲山方向漸起的祭煙,,鎏金護腕下的青筋根根分明:“若景叔所料不差……”聲音陡然轉(zhuǎn)沉,字字如鐵,,“拜月教欲取的那件東西,,足以讓中原生靈涂炭?!?p> 山風(fēng)卷著枯葉掠過二人之間,辛棄疾的下擺在風(fēng)中劇烈擺動,。聞人刀雨突然轉(zhuǎn)身,,劍鞘在青石上刮出刺耳銳響:“我們時間不多了,月祭之時,,正是拜月守備最為松懈之際,。”他抬手截斷一片飄落的枯葉,,“今日若不重創(chuàng)拜月,,來日必成大患。”
山風(fēng)忽滯,,林間蟲鳴俱寂,。辛棄疾的聲音沉若深潭:“還有一事……”
聞人刀雨鎏金護腕下的手指微微一動:“幼安但說無妨?!?p> “令尊聞人老閣主,,”辛棄疾目光如炬,字字千鈞,,“或許尚在人間,。”
辛棄疾目光緊鎖著聞人刀雨瞬間繃緊的側(cè)臉,,他隨即將在嬈疆遭遇那神秘蒙面劍客的經(jīng)過細細道來,,每一個細節(jié)都如同重錘敲在眾人心頭。
山風(fēng)驟起,,聞人刀雨的衣袖在風(fēng)中翻飛如翼,。他閉目不語,胸膛劇烈起伏,,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竭力壓制內(nèi)心瘋狂涌動的情緒。待他再度睜眼時,,眸中翻涌的情緒已化作一潭寒冰:“若那人當(dāng)真是家父……”每個字都似從齒間碾出,,“與景叔所言之事,怕是盤根錯節(jié),,糾纏不清,。”
“不管如何,,今日中原諸閣盟聚此處,,一來未雨綢繆,斷拜月先機,,護中原之安,;二來不泯先輩遺愿,不忘舊年之辱,,集眾人之力伐月泯恥,。”
隨著聞人刀雨的激慨陳詞,,眾人聽罷,,再不遲疑,沿著蜿蜒山徑向靈鷲山方向疾行而去,。腳步聲驚起林間棲鳥,,卻在最后一個身影消失的剎那,,一道白芒如游龍掠影,自虬枝盤錯處一閃而過,。所過之處,,落葉未驚。
嬈疆十萬大山深處,,古木參天,,枝葉交錯,將天光割裂成細碎的光斑灑落林間,。一襲緋紅身影如鬼魅般穿行于密林之中,,衣袂翻飛間帶起幾片枯葉,最終在那株似枯似死的墨梨樹前驟然停步,。蛇面洛青微微喘息,,面具下的雙眸閃爍著光芒,低聲道:“老大,,魚兒,,動了!”
千面侯半倚在墨梨樹下,,枯黑的樹干襯得他身形愈發(fā)孤峭,。他雙眸微闔,似在閉目養(yǎng)神,,又似在沉思,,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膝頭,節(jié)奏緩慢而沉穩(wěn),。身旁那匹黑馬靜立不動,,唯有偶爾甩動的馬尾打破沉寂,馬蹄下的腐葉早已被踏出深深的凹痕,。
洛青的話音落下,,林間一時寂靜,唯有山風(fēng)拂過樹梢的沙沙聲,。千面侯并未立刻回應(yīng),,沉默如無形的霧靄籠罩四周。良久,,他緩緩睜眼,,眸中冷光微閃,嗓音低沉而淡漠:“既是如此,,你任務(wù)已成,不必再留在嬈疆了,?!彼砸煌nD,,目光似穿透密林望向遠方,“動身去脂硯齋,,尋八面玲瓏吧,。”
洛青身形一滯,,面具下的臉色驟然微變,,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緋紅的袖口。她抿了抿唇,,聲音里透著一絲難以置信:“八面玲瓏,?”
千面侯倚著墨梨樹,斑駁樹影在他的面具上流淌,。他抬手拂去落在肩頭的一片枯葉,,語氣平靜得如同深潭:“十二千面第四面兔面——八面玲瓏玉鏡聽?!笨萑~在他指間碎成齏粉,,“即刻起,你便事事聽她調(diào)遣,?!?p> “可是嬈疆之事尚未鑿定……”洛青急急上前半步,鎏金面具下的眸子微微顫動,。她不明白,,為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老大會突然將她調(diào)離身側(cè),。
山風(fēng)忽起,,卷著枯葉在兩人之間打轉(zhuǎn)。千面侯望著盤旋而上的落葉,,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語:“世事變幻無常,,人心更是難揣難度?!彼鋈晦D(zhuǎn)頭,,面具后的目光如刀般刺來,“但今日嬈疆之局,,所有的變數(shù)皆在本侯籌謀當(dāng)中,。對于那遲來卻既定的結(jié)局,你又何必去親睹,?”千面侯說完這句話時,,一片枯葉正巧落在洛青肩頭。
“可是……”洛青抬手,,指尖卻在半空懸住,。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青,?!鼻婧詈鋈粏玖怂拿曇衾锖币姷貛е唤z溫度,。他緩緩起身,,枯葉從衣袍簌簌落下,黑馬順從地跟上他的腳步,?!澳阋迅S我近二十載?!彼诼迩嗝媲罢径?,抬手拂去對方肩頭那片枯葉,“這些年來,,你所為所活,,不過本侯的幾句話?!?p> 山風(fēng)突然靜止,,林間陷入詭異的寂靜。千面侯的手指在洛青鎏金面具上停留了一瞬:“你的路還很長,,若是以后覺得臉上的面具太過沉重……”他收回手,,“便取下吧,為你自己而活,?!?p> 洛青身形微顫,緋紅衣袖在風(fēng)中輕輕擺動,。她緩緩屈膝跪地,,雙手交疊按在枯葉堆積的山徑上,額頭深深抵住手背,。
“洛青性命乃老大所救……”她的聲音帶著細微的哽咽,,卻字字清晰,“又蒙老大親授一身本領(lǐng),,讓洛青可為母報仇,。”
一陣山風(fēng)掠過,,卷起她散落的幾縷青絲,,跪伏的身影在枯葉上投下破碎的剪影。
“許久之前,,洛青的命便是老大的了,?!彼痤^,鎏金面具下的眼眸泛著水光,,“凡老大吩咐,洛青必舍命而行,?!?p> 墨梨樹的枯枝在風(fēng)中發(fā)出細微的斷裂聲。洛青再次深深叩首,,額頭觸及冰冷的泥土:“今日老大讓洛青離開,,洛青雖是不解……”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但相信老大自有考量,。”
當(dāng)她第三次叩首時,,一片枯葉飄落在她的發(fā)間:“此番洛青離去……”她的指尖深深陷入泥土,,“望老大保重!”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齒間擠出,,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
千面侯靜立如塑,玄鐵面具映著斑駁樹影,。他垂眸看著跪伏在地的緋紅身影,,眼神卻宛若古井之水,看不出半分波瀾,。只有那匹黑馬隨意地踏著蹄子,,在枯葉上踩出細碎的聲響。
良久,,他緩緩抬起右手,,黑色衣袖如夜霧般垂落。韁繩托在他掌心中,,穩(wěn)穩(wěn)地遞向洛青,。
洛青行完叩首大禮,雙手接過韁繩時指尖微微發(fā)顫,。她起身時緋紅衣袂掃過滿地枯葉,,發(fā)出細碎的沙沙聲。只見她足尖輕點,,一個利落的翻身跨上馬背,,那襲紅衣隨著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弧線,宛若天邊流霞驟然綻放,。馬兒踏著蹄子,,在枯葉上踩出凌亂的印記,。
她輕夾馬腹向前緩行數(shù)步,馬蹄聲在寂靜的山林間格外清晰,。忽地,,她猛地收緊韁繩,黑馬前蹄高高揚起,,驚起數(shù)片落葉:“老大,!”
千面侯身形微滯,緩緩轉(zhuǎn)身,。山風(fēng)驟起,,卷著他的衣袖獵獵作響。馬背上的洛青抬手解開面具的系帶,,那張常年隱藏在面具下的面容終于顯露——眉如遠山,,眸若秋水,只是眼角泛著淡淡的紅,。
“洛青跟在老大身邊那么久……”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fēng)吹散,,“還沒見過老大面具之后的樣子,今日洛青離去,,可否圓了洛青這一心愿,?”
千面侯并未言語,許久,,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從面具后溢出,,轉(zhuǎn)瞬便被新起的山風(fēng)吹散。
他抬起手,,指尖觸及面具邊緣時微微一頓,。隨著面具緩緩卸下,鬢邊兩縷灰白的發(fā)絲最先映入眼簾,,在風(fēng)中輕輕飄搖,。晨光恰好穿過樹隙,為他的側(cè)臉鍍上一層暖色,,卻照不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洛青唇角微揚,晨光在她眉眼間流轉(zhuǎn),,凝成一個心滿意足的嫣然笑意,。她終于明白,原來老大就是鏡城深處那幅古畫上的阿郎,。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熱,,卻又泛起一絲酸澀。畫中那個與老大并肩而立的女子是誰?為何她的身影能永遠定格在老大的身側(cè),?晨風(fēng)拂過,,吹散了她眼角將落未落的淚珠,只余下睫毛上細碎的晶瑩,。
“老大,,洛青走了!”
她深深凝望著老大的面容,,似要將這張臉的每一道紋路都刻進心底,。晨霧在他們之間流動,模糊了彼此的輪廓,。終于,她猛地一甩韁繩,,緋紅衣袖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
“駕!”
馬兒嘶鳴著揚起前蹄,,濺起一片帶著露水的草屑,。洛青沒有回頭,任憑山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吹得紛飛,。那抹緋紅身影漸漸隱入蒼翠山色,,連同清脆的馬蹄聲一起,消散在氤氳的晨霧之中,。只有那株墨梨樹下的身影依舊靜立,,目送著那抹緋紅漸漸消失在晨霧深處。
千面侯靜立良久,,直到最后一縷馬蹄的回音也湮滅在鳥鳴聲中,。他才緩緩抬起手,將玄鐵面具重新覆于面上,,金屬與肌膚相觸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林間格外清晰,。轉(zhuǎn)身時,他的指尖撫過身旁墨梨樹粗糙的樹皮,,那溝壑縱橫的觸感仿佛在訴說經(jīng)年的滄桑,。
忽然,一陣笑聲自玄鐵面具后傳出,,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突兀,。笑聲在林間回蕩,驚起幾只棲鳥,??赡切β暲餂]有半分歡愉,反而像這株似枯似死的墨梨樹一般,浸透著說不盡的蒼涼,。
晨風(fēng)拂過,,吹動他灰白的鬢發(fā),也吹散了那未盡的笑音,,只余下一地飄零的落葉,,無聲地訴說著無人知曉的故事……

隨仙鶴神
洛青,在本書中的故事便到此結(jié)束了,。其實在原本設(shè)定的人物結(jié)局里洛青是要下線的,,可是到底還是舍不得??墒侵灰€在嬈疆,,只要她還參與后續(xù)的故事,為了確保原有敘事邏輯和體系的合理性以及人物性格的綜合,,洛青必然是無法繼續(xù)活下去的,。所以便安排她離開吧,離開嬈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