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面,有請頂級浴室歌姬——棠棠子,為我們獻唱搖滾版…」
「數(shù)~鴨~子~」
激昂高亢的介紹后,,一個頭頂濕發(fā)的女孩“嗖”地出現(xiàn)在了鏡子里,。她拿著梳子,伴著熱氣的氤氳,,低沉地吼唱著數(shù)鴨子,。一首童稚可愛的兒歌被她唱得七零八落,,不想數(shù)鴨子,,倒像是剁烤鴨,。
但~管他的呢,她在自家浴室唱歌,,當然是開心最重要啦~
江棠棠吼完了數(shù)鴨子,,感覺意猶未盡,搜索著腦子里的曲庫,,清了清嗓子把梳子湊到嘴邊,神色端莊猶如春晚女主持:「接下來的節(jié)目將是堂堂子的保留曲目——青藏高原~」
嘿,,且不說江棠棠唱得好不好,,這歌曲跨度倒是挺大的。
她這廂剛報完幕,,一個雜音后腳傳來,。
「嗯?」
江棠棠支楞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只聽得“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誰?。俊?p> 江棠棠疑惑地套上粉色的格子睡衣,,抓起毛巾包住自己及肩的濕發(fā),,小跑著走到門邊拉開貓眼往外看去。
小小的貓眼洞外,,站著一個男人,。
江棠棠怔了怔,眼睛不可置信地睜開,,腳尖不自覺地往門邊湊得更近了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雖然貓眼的透鏡把男人的面容身形拉的有些變形,,可仍是無法掩蓋他如畫的眉目,,冰冷猶如寒夜的氣質(zhì)。
這…這帥哥不就是…她家樓下的帥鄰居么,!
這個男人江棠棠一個月都能遇見他幾回,,她知道他有一輛黑色的名牌轎車,,就停在樓道口幾步之外的停車棚里。
她猜想,,他不是個喜歡交際的人,,因為自己搬來這里快兩年,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江棠棠看得出神,,門外男人像是等煩了,修長的濃眉在眉間微微聚攏,,修長的指節(jié)蜷成拳,,克制地又一次叩響門板。
江棠棠慌忙回過神,,拉開了開門:「您,,您好~請問您找我?」
沒了透鏡的拉伸,,這么面對面的看著,,江棠棠更是覺得這男人真的很好看啊,但…也真的冷~
光是在他面前站著,,江棠棠就覺得自己手臂上已經(jīng)冒出了成片的雞皮疙瘩,。
「哈~嘁~」忍不住,噴嚏就打了出來,。還好江棠棠身手敏捷,,雙手捂住鼻子低下了頭,才沒噴了人家一身口水,。
男人退后了兩步,,眉間浮現(xiàn)出一道皺褶:「你把頭發(fā)吹了,下樓來我家一趟,?!?p> 「噫~啊,?」
「快點,。」
男人簡短地說完,,轉(zhuǎn)身前,,把她的門給帶上,留下江棠棠跟緊閉的大門門板面面相覷,。
十分鐘后,,江棠棠披著吹了七八分干的頭發(fā),換上了一套家居服,,套著薄外套就下了樓,。
十一月底的天氣,,縱然是在南方,也已有了寒意,。
江棠棠租住的是前同事兼好友楊琬的房子,,這是一棟老式的居民樓,兩房一廳的戶型,,沒有電梯,。地段離市中心比較遠,房價不算高,,另一個房間又被楊琬用來堆放雜物,,江棠棠就用比市場價更低的價格租了這套房子。
古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江棠棠深以為然。
江棠棠輕巧地在男人的家門前停了下來,,側(cè)著頭往打開了一條縫的門里張望,,沒見男人。她抓抓臉,,禮貌地輕輕在門上扣了三下。
「進」
簡短有力,,江棠棠有種學生時期見教導主任的錯覺,。她支楞起背脊,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推門而入,。
這房子的格局跟樓上的一樣,只是這里的裝修比江棠棠那間好一些,。以白色跟木色為主,,灰色的沙發(fā),一片棕色的地毯之上擺著白色的茶幾,,茶幾上黑色的馬克杯里散發(fā)著裊裊熱氣,。
陽臺的推門旁擺著一個三層的貓爬架,一直胖乎乎的橘貓揣著手趴在上面,。
「欸…你…」
這只胖貓江棠棠可太有印象了,,它就是小區(qū)貓群里的扛把子。平時常蹲在小區(qū)圍墻上,,一副睥睨天下的拽屁樣子,,不愛吃貓糧,最喜歡貓罐頭,,江棠棠不知給他吃了多少貓罐頭去,。
還以為它是流浪貓呢,,沒想到竟然是那個男人養(yǎng)的。
明明有人養(yǎng),,還吃那么多…
江棠棠在心里腹誹,,橘貓像是感知到了似的,半瞇的眼睛睜開,,撇了江棠棠一眼,,露出一個嘲諷的神情,隨即又自顧自玩起了爪子,。
一只貓還這么拽,,下次打死不喂你了。
江棠棠朝著這只貓做了個鬼臉,,不想男人從側(cè)臥走了出來,,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江棠棠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天啊,,我到底在干嘛…
她小心朝男人看去,他已經(jīng)脫去了西裝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深色襯衫,,江棠棠還沒來得及將這副好身材看夠,男人就套上了羊毛外套,。
真可惜~江棠棠失落地想著,。
男色當前,也怪不得江棠棠走神,,畢竟好看的事物都是招人喜歡跟側(cè)目的,。
男人冷漠的臉上沒有表情,淡淡地說:「小姐,?!?p> 「啊我姓江,叫棠棠,,海棠的棠,,你可以叫我小江?!菇奶姆浅W杂X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這年頭,被稱為小姐還是挺奇怪的,。
男人點點頭,,淡淡地說:「蘇廷琛?!?p> Su~ting~chen~
江棠棠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的發(fā)音,,雖然不知道具體怎么寫,,但讀起來莫名的好聽。
「您找我是…」
蘇廷琛伸出手,,朝江棠棠勾了勾,,示意她過來。
江棠棠也不知怎的,,像中了蠱,,呆呆地就跟在了蘇廷琛的身后。
男人身材頎長,,足比她高出了一個頭,,江棠棠偷偷比劃著。
她還在發(fā)著呆,,卻見蘇廷琛停了下來,,身子轉(zhuǎn)了90°,修長白皙的食指往廁所指了指,。
江棠棠遲疑地歪頭張望,,一股潮氣夾雜著霉味迎面撲來。廁所里,,地板上濕漉漉的,,掛鉤上的白色毛巾像是剛腌過的咸菜,又蔫又皺,。
“嘀嗒~”
一顆,,兩顆的水滴緩緩滴落,砸在地板上,,江棠棠順著水滴落的方向向上看,天花板上是大片的水漬,,水漬周圍還隱隱泛著青色,,像是…發(fā)霉了。
「這…這…怎么會這樣,?!?p> 蘇廷琛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說:「漏水了?!?p> 她當然知道是漏水了,,只是…
「那要修吧?!?p> 看這個程度的漏水,,怕是要整個廁所的防水都要重做。江棠棠盤算著手里頭的余錢,,就算是把自己存了好久,,準備買液晶手繪板的錢搭上都不一定夠,。
「房子租的?!?p> 「啊,,嗯~」
「我也是,找房東來談吧,?!?p> 「噫?」
蘇廷琛有耐心地解釋道:「房子年久失修,,難道要我們租客來負擔維修費嗎,。」
江棠棠恍然大悟,,默默拿起了手機,。
半小時后,楊琬帶著她家老公李馳施施然地來到了現(xiàn)場,。你們道巧不巧,,他們一個是江棠棠的房東,一個則是蘇廷琛的房東,。
楊琬一進門就看見了江棠棠像個小學生一樣,,在沙發(fā)邊上正經(jīng)危坐,而另一邊的單人沙發(fā)上,,蘇廷琛閑適地翻著一本厚厚的書,。
嘖嘖,這場面,,怎么像是家長在檢查孩子作業(yè),。
「哎呀,漏的太厲害了,,得修,。」李馳邊嚷嚷著邊從廁所退了出來,,對蘇廷琛說:「都漏成這樣了你怎么不早說,,我上個月來還沒…」
蘇廷琛:「我出差了一個月,,回來就這樣了,。」
李馳:「哦,,對,。」
江棠棠站起來,一臉的愧色:「蘇先生,,李哥對不起哦,,我不知道有漏水,要是早點發(fā)現(xiàn),,也就不會…」
楊琬好脾氣地安慰江棠棠:「這不怪你,,漏水的事樓下的不說,樓上的一般發(fā)現(xiàn)不了,?!?p> 「是是?!估铖Y附和,,他又看向沒有表情的蘇廷琛,撇撇嘴:「也不能怪廷琛,,就…就怪我吧,,怪我沒有早發(fā)現(xiàn)。我的錯,,我負責,,我負責,我明天就找?guī)煾祦硇??!?p> 楊琬說:「這樣廁所就暫時不能用了…」
李馳點頭:「對呀,弄防水是個大工程,,怎么都得十來天吧…」他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突然笑瞇瞇地湊到了蘇廷琛身旁:「琛琛~這段時間小江就跟你借廁所如何?」
「不行,!」楊琬第一個站起來反對:「他們孤男寡女的不合適,,棠棠來我家吧?!?p> 「那不行,!」李馳一聽急了,忙說:「你跟我是新婚燕爾,,小江來了我們怎么干柴烈火?!?p> 「你…」楊琬臉上一片紅潮,,氣得一跺腳:「李馳你皮癢了你!」
江棠棠生怕因為自己的事情惹得小兩口吵架,,站起來勸解道:「你們別吵了,,我有個女同事住得離著不遠,我一會問問她,,能不能去她家借住,?!?p> 李馳:「…啊,?」
楊琬:「這個好,。」
蘇廷琛從書里抬起頭來:「她也是單身,?」
江棠棠被問的語塞:「她…跟男朋友…一起,。」
蘇廷琛合起書:「就是借廁所又不是什么大事,,保持干凈就行了,。你…」他對李馳說:「記得找個好點的師傅,別補了幾天又漏水了,?!?p> 李馳干笑著點頭:「知道了,知道了,,那就這么說定了,,祝你們…相處愉快?!?p> 一陣客套后,,李馳就拉著楊琬走了。
門一關,,楊琬就甩開了李馳的手,,雙手環(huán)胸冷笑:「李馳,你在搞什么鬼,,你想撮合他倆在一塊,?」
李馳雙手一攤:「我什么都沒做啊,就是正常處理租客關系嘛,。不過,,廷琛跟棠棠真要在一塊,也沒什么不好,?!?p> 「當然不好!」楊琬打斷了他,,她戳著李馳的說:「你們這些搞投行的,,心眼一個比一個多,棠棠要是落在蘇廷琛手里,,那還不被玩死,。我警告你,我把棠棠當妹妹,你別動歪心思,?!?p> 李馳笑嘻嘻地抓住了楊琬的手:「好好好,我不插手,,不過要是他倆自己好上了,,可不關我的事哦?!?p> 「哼~」楊琬:「只要你不當攪屎棍,,蘇廷琛那種吃慣葷腥的應該不會對棠棠起邪念?!?p> 李馳揚眉:「那可說不準,,要不咱倆打個賭?」
楊琬仰起頭:「賭就賭,,賭什么,?」
李馳退了兩步,上下掃視著楊琬,,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腹部,。
楊琬警覺地一叉腰:「生孩子免談!」
李馳搖了搖頭:「生孩子是大事,,就算你肯我也不可能用這個來做賭注,,你什么時候想生了咱們再談。我們的賭注嘛…我想好了,。輸?shù)娜?,就把這一年的洗碗承包了?!?p> 楊琬笑著說:「好,!我明天就買幾只貴價的護手霜,給你保養(yǎng)保養(yǎng),?!?p> 李馳聳聳肩:「到時也不知道咱倆誰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