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吩咐人去把傳陳承宇重傷,,藥石無靈的消息,,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陳承宇兩個人。
陳承宇看著我,,問道:“一夜沒睡,?”
“你好好的和我出了門,回來時卻是這般模樣,,我哪里睡得著?。窟€疼嗎,?昨天你昏迷不醒,,害得我把全城的名醫(yī)都喊了來,還讓云英拿我的令牌去太醫(yī)院傳人,,已經(jīng)驚動了父皇,不會有事兒吧,?”
看著陳承宇已然好轉(zhuǎn),,我才反應(yīng)了過來,,陳承宇是帶我出門的,結(jié)果自己受了重傷還險些把我弄丟,,昨天我便是怕父皇怪罪他,,才提醒宋安不要打擾父皇,,可如今卻是我自己把事情鬧到了父皇那里,只怕是免不了一頓斥責了,。
“無妨,,頂多被申斥幾句,,看在我受了這么重的傷的份上,,陛下不會為難我的,。不過你昨天這一番折騰,,倒是讓人更容易信了我是真的重傷,性命垂危,背后的人只怕要露出首尾來了,?!?p>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嗎,?”
“大約是突厥人,,我看著他們的刀法,,與突厥豢養(yǎng)的一批死士甚是相同,,突厥遞了和親的折子來,,突厥使者不日進京,,這批死士大抵是在突厥使者之前分批偷偷潛入的,,他們一開始并沒有下死手,,看樣子是想活捉我,,結(jié)果他們太廢物了,,十幾個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便殺急了眼偷襲了我,,我看纏斗下去不是辦法,便策馬趕回了城里讓宋安去尋你,,你昨日沒有遇到危險吧,?”
“沒有,,那些人應(yīng)該不是沖我來的,,或者是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想節(jié)外生枝,,總之沒有人來為難我,你別想那么多了,,好好養(yǎng)傷吧,,我父皇應(yīng)該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p> “這點小傷不算什么,你表哥的命硬的很,,戰(zhàn)場上比這兇險多了,,我還不是好好地活著,,別擔心我,,回去好好睡一覺,,表哥沒事兒的?!标惓杏蠲嫔n白卻溫和的笑著,大抵是我的神色太過擔憂,,倒叫他忍著疼哄起了我來,。
陳承宇說他不疼我是不信的,那么深的刀口,,肉體凡胎如何會感覺不到疼,,可是他說這點兒傷和他之前的傷比起來算不得什么,我卻是信的,。
昨日他裸著上身,,繃帶纏著傷口,,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大大小小的傷疤猙獰著,,遍布在他的身上,戰(zhàn)場的兇險可想而知,。
陳承宇不過二十多歲便經(jīng)歷了這么多傷痛,至于我那征戰(zhàn)沙場數(shù)十年的外祖和幾個舅舅,,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風霜,,我實在是不敢想的,。
突厥人此行名為和親,背地里卻對著鎮(zhèn)國將軍府里的人下了手,,可笑我父皇居然還敢動了送我去和親的想法,,不知我父皇這幾日究竟有沒有想明白,,如若把我送去,,那將會是給了突厥人一個多大的籌碼。
當然,,鎮(zhèn)國將軍府滿門是不會因為我而被突厥人脅迫的,,陳家滿門忠貞,陳府滿門,,無論男女,,為保大淵,皆可戰(zhàn)死沙場,。
最壞的結(jié)果,,大抵不過是突厥人發(fā)覺并不能用我來要挾住任何人而惱羞成怒要了我的性命,如此大辱,,將軍府滿門勢必死戰(zhàn)到底,,半步不讓,最后,,大約便是突厥徹底歸降,,而鎮(zhèn)國將軍府勢必折損許多,大傷元氣,,內(nèi)憂外患皆可除,。
這般自掘墳?zāi)沟男袕剑业母富实降资腔栌惯€是精明過了頭,,我不敢再想下去,,知道的太多的人,都活不長,,我母妃告訴我的,。
而我,一直覺得我母妃說的話,,很是在理,。
我聽了陳承宇的話,回到了云緲軒,,倒在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想那么多事情做什么,鎮(zhèn)國將軍府自建朝之時屹立至今無人撼動半分,,我又何苦庸人自擾,,陳承宇更是聰慧過人,自然懂得如何把事情料理清楚,。
一覺醒來時,,已然是下午,,我喚來了云英,云英知道我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進食,,一定是餓了,,所以聽見我喊人,直接端了吃食進來,。
我折騰了許久確實已經(jīng)饑腸轆轆,,我端起粥就著吃了些清口的菜肴,胃里有了食物,,整個人緩過來了許多,。
“云英,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昏昏沉沉地隱約覺得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
云英顯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說道:“回公主,,今日冬月十五,,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p> “今天是十五,?云英,派人去喊表哥身邊的小廝順才,,告訴他本宮今日要出府,,讓他準備好車駕給本宮帶路,云英,,你快幫我梳妝一下,。”
我突然想起今日云姑娘會去存善堂,,陳承宇現(xiàn)在這個模樣怕是沒辦法親自去解釋那天的事情了,,我不能就這么害了陳承宇失去心上人,,所以我得替他去解釋,。
所以我趕緊放下了手里的吃食筷子站了起來,開始翻我的梳妝臺,。
云英看我突然間慌慌張張的模樣有些摸不到頭腦,,便說道:“昨日小將軍才在城外遇刺,公主此時出府怕是不安全吧,?”
“不放心便叫順才多帶一些人護衛(wèi)本宮,,本宮今日是一定要去的,把本宮的男子裝束拿來,,本宮可不想陳承宇打一輩子光棍,?!?p> 云英到底是依了我,到門口喊來了一個小丫頭囑咐了幾句,,便開始回來替我梳妝,,我挑著梳妝盒子的首飾,翻到了一個白茶花的玉簪,,覺得很是素雅別致,,想來與云姑娘也是相配的,于是拿了個盒子仔細裝了起來,。
云英梳頭很是利索,,幾下便把我打扮好了,我照了照鏡子很是滿意,,對著云英開心的說道:“還好有你,,云英這般心靈手巧,日后不知哪個臭小子有這般福氣娶你過門,?!?p> 云英卻羞紅了臉,把我往門外推,,嘴里還說著:“公主莫打趣奴婢了,,公主不是還有事情要辦嗎?快些去吧,,再晚了日頭下去了,,天會更冷的?!?p> 我確實有事情要辦,,于是便出了云緲軒,順才早在門口恭候,,我抬眼看去,,這陣仗屬實有些嚇人,烏泱泱地跟在順才身后的有十幾號人,,應(yīng)該是來保護我的安全的,。
我看著順才,說道:“我就出個門而已,,不必這么夸張的吧,?”
“回公主,這是公子吩咐的,,公子怕您出府遇到昨日的事情,,特意囑咐了奴才帶著這十幾號精銳給公主護駕?!?p> 這陣仗,,出門是要把誰嚇死嗎,?
但我覺得順才在這件事情上不會依我,所以我只好妥協(xié),,說道:“跟著我也可以,,讓他們離遠些,隱在人群中便是,,不然這么大陣仗出府,,我還怎么見人?!?p> 順才卻笑了,,說道:“公主不必擔憂,少爺已經(jīng)吩咐過了,,讓他們隱在暗處護衛(wèi),,不許打擾公主玩樂?!?p> 也只好如此了,,于是我就這樣出了府。
路上,,順才駕著馬車,,問道:“主子,我們?nèi)ツ睦???p> “去存善堂,。”
“好嘞,?!?p> 言罷,順才便駕著馬車往存善堂的方向駛?cè)ァ?p> 到了地方,,發(fā)現(xiàn)云姑娘還在,,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等在一旁看云姑娘為前來看診的人瞧完,,走上前去,。
云姑娘看著我溫和的開口,道:“姑娘來了許久,,是有事要找我嗎,?”
“你一早就看出來了我是女兒身?”我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種挫敗感,,一身男子裝束招搖過市,卻不知早就已經(jīng)被人識破了女兒身,。
“小女身為醫(yī)者,,看人自然不同于常人,,姑娘雖是男子裝扮,身上卻有茉莉蜜粉的香氣,,身形步態(tài)也像極了大家閨秀,,所以辨別出來也不是什么難事,姑娘今日是特意來尋我的,?”
“我……我是來給姐姐道歉的,,那日我是為了整陳承宇故意胡言的,他是我表哥,,我和他什么事情都沒有,,你不要誤會,我表哥是喜歡你的,,上次我們一同來,,他站在門外看了你好久,還是被我拉進來的,,你千萬別因為我不理他了,,我要是害得我表哥討不到娘子,我外祖母和舅母不會放過我的,?!?p> 我一邊道歉,一邊把手里的首飾盒子遞了過去,。
云姑娘依然帶著白色的斗笠,,聽完我的一席話,卻把斗笠上的紗巾拉了起來,,看著我,,溫潤了眉眼,笑了起來,。
“想不到陳小將軍還有這般可愛的表妹,,上次我便看出來了你是有心整他,我沒有怪你,,你今日一個人出來的嗎,?”
說著,把我遞過去的首飾盒子接了過去,,問道:“這是給我的,?”
“算是給姐姐賠罪了,還望姐姐不要嫌棄,?!?p> 云姑娘纖長的手指打開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茶花簪子,,問道:“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實在是不敢受,,姑娘還是自己留著吧,我從沒有怪過姑娘,?!?p> “那就當是我給未來嫂子的見面禮,姐姐你便收下吧,?!?p> 許是見我一副鐵了心要把東西送給她的模樣,她也沒有再推辭,,把簪子收下了,。
“今日怎么是你一個人來的,陳小將軍呢,?”
顯然,,她好像還不知道陳承宇受傷的消息。
“我表哥昨日郊外遇刺,,受了一些傷,,還在昏迷著,我怕姐姐就此誤會了我表哥,,所以讓小廝帶了我來給姐姐賠罪,。”
“陳小將軍受傷了,?嚴重嗎,?”云姑娘眼中有了幾分擔憂,看著我急切地問道,。
“城里的名醫(yī)都被我請到了將軍府,,現(xiàn)在都將軍府里守著,我表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兒的,。”
我沒有直言陳承宇已經(jīng)沒有大礙,,我實在怕隔墻有耳,,亂了陳承宇的計劃。
可云姑娘的模樣,,確實擔憂的很,。
原來,她也是喜歡陳承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