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落,,涼亭里走出兩個容貌秀麗的侍女,,這兩個侍女輕輕將垂在涼亭兩側(cè)的白色帷幔卷起…
隨即,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邁步從涼亭里款款走了出來…
這位女子身姿窈窕,,面容秀美,身著一襲淺白色裙裾,,綢帶束腰,,將拂柳一般的曲線襯托的越發(fā)曼妙。
女子腦后發(fā)髻高高挽起,,插著一只珠玉步搖,,雪白玉頸宛如凝脂一般,每踏出一步,步搖便輕輕顫動一下,,好似漫步云巔,。
瓜子臉,柳葉眉,,肌膚勝雪,,雙眸似星,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zhì),讓人不由為之所攝...
“好美...”
看著這位飄飄欲仙,,仿佛從一卷古畫走出來的女子,,張然的心跳都不由加快幾份,他敢肯定這絕對是自己穿越以來,,見過的最漂亮,,最有氣質(zhì)的女人。
唯一可惜的是,,女子此刻面如冰霜,,隱隱流露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大大的破壞了這份美感,。
在女子的身后,,還跟著一個青衣侍者,此人頭發(fā)有些花白,,看模樣應(yīng)該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
女子緩步走到?jīng)鐾さ呐_階前,居高臨下眼神冰冷的俯視著臺下的幾人,,目光從張然與三魁兩人身上掃過…
忽而,,將眼神投向持劍青年,朱唇微啟道:“李延年,,這就是你從新豐帶來人,?兩個孺子?”
女子聲音清脆明亮,,宛如玉珠落盤,,聽起來極為悅耳,但語氣中卻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讓人感覺到略微有些不舒服,。
當然,不舒服的其實只有張然自己而已,。其他人,,包括青衣老者以及三魁這個憨子在內(nèi),,聽到女子的話后,無不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尤其是被詢問到的英武青年李延年,,更是躬了躬身,,極為恭敬回答道:“回稟主人,此二人正是新豐縣那當街販賣菽乳之人,,吾等到時,,此二人還在當街叫賣…現(xiàn)在人贓俱獲,絕對不會有錯,?!?p> “唔!”女子微微頷首,,輕輕瞥了張然兩人一眼,,秀美的面容忽然一冷,聲音宛如冰霜一般,,冷冷道:“劉全兒,,去問問吧!”
“諾,!”
青衣老者聞訊而動,踩著步點,,來到張然與三魁兩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兩人一番,忽然咧嘴一笑道:“兩位小郎,,說說吧,!你們的菽乳秘術(shù)到底是怎么來?幕后又是何人指使,?老老實實給奴交代清楚,!不然可是要吃苦頭的!”
“呃”
聽到青衣老者的質(zhì)問,,張然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滿臉疑惑的開口詢問道:“這位長者,您說的菽乳是何物,?”
“鏘~”
張然話音剛落,,一旁的李延年忽然雙目一瞪,將長劍從腰間抽出,,猛地架在張然脖子上,,冷喝道:“豎子安敢欺我!你自己在集市上販賣的東西是何物,,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呃”眼見對方的刀又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張然嘴角不由抽了抽,滿臉無奈道:“有話好好說嘛,,干嘛非要動刀動槍,,多不文明呀!額,,等等剛才你說我自己賣的東西,?難道你們說的菽乳秘術(shù)是指豆腐嗎?”
“嗯,?”李延年雙目開闔,,眼中殺氣一閃而逝,同時持劍的右手微微一動,,劍刃瞬間緊貼住張然的脖子,,聲音如萬年寒冰般,低喝一聲道:“說,!”
“?。俊焙鋈桓惺艿讲鳖i間隱隱傳來的刺痛,,張然驚叫,,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對于這種一言不合就拔劍的狠人,,張然實在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瞬間慫如老狗,并語帶急促的回道:“千萬別動手,!我說,,現(xiàn)在就說!那豆腐的方子是我自己的研制的,,也并未有任何人指使,,我們只是做了一點豆腐賣…賣點錢…”
張然越說聲音越小,因為他發(fā)現(xiàn),,當他說到豆腐方子是自己研制出來的時候,,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變的冷厲,看向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危險...
“哼,!”
恰在此刻,,青衣老者劉全,忽然冷哼一聲,,滿臉怒容的指著張然厲聲喝道:“小豎子,!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李延年,,給我砍掉他的胳膊,,我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
“諾!”
李延年聽到劉全的指令后,,輕聲應(yīng)諾,,隨后劍鋒一轉(zhuǎn),順勢向張然的胳膊砍去,!
這一刀如果砍實了,,張然的胳膊八成是保不住了。
“住手,!”
危急關(guān)頭,,張然爆喝一聲,滿腔怒火的瞪著涼亭臺階上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子,,大聲喝道:“這位小娘,,你們連問都問沒問清楚,就要砍掉我的胳膊,,這樣太過霸道了吧,!”
或許是到了生死關(guān)頭的緣故,張然腦袋忽然格外清晰,,語如炮珠般,,繼續(xù)連聲質(zhì)問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根本不知道你們是什么人,!更也不清楚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你們卻無緣無故便將我們綁到這里,,一開口就指責我們偷了你們的什么菽乳秘術(shù),還莫名其妙的問我們是何人指使,?明明我們已經(jīng)如實回答了,,你們卻還要施以酷刑,是何道理,?”
越說心里越氣憤,,張然不禁怒目圓瞪道:“就算官府殺人也要明正典刑,當眾宣布罪犯之罪行,!只有那些強盜,,匪徒才會不問緣由依照喜好進行殺戮!
正所謂,,不教而誅是為虐也,!
小娘出身高貴,容顏亦是絕美,,宛如仙子一般的人物,。為何心腸卻如此歹毒,?要行此暴虐之事?
你就算要殺我們,,也應(yīng)該要讓人死個明明白白吧,?
今日我們兄弟二人若是含冤而死,九泉之下化作厲鬼,,我也要向你們索命,!”
“不教而誅是為虐...”臺階上的女子目光驚奇的看了張然一眼,心中暗暗咀嚼了一下這幾個字,。
以她的學識自然很清楚,,這“不教而誅”這四個字,乃是《論語·述而》中的一句,。
其全句為,,“子張曰:‘何謂四惡?’孔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
是以,,不教而誅乃是“四惡”之一,,也被世人視為殘忍暴虐的重大惡行。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不會明著去做這種惡行,。
對貴族,,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貴族而言,就算真的非常痛恨對方,,恨不得立即弄死對方,,也會在動手之前先給對方按個罪名再動手,起碼也要做到“師出有名”才行,。
而官府在處置罪犯之前,,要宣讀罪犯的罪行,明正典刑處決犯人,,也正是這個道理,。
“倘若沒有這句不教而誅,區(qū)區(qū)兩個小賊,,殺也就殺了,,但是偏偏對方將這個事情給點破了,此時若是動手殺人,,豈不是做實了“不教而誅”的惡名么,?”
想到這里,,女子不由輕輕掃了張然一眼,尤其是當她冰冷的眼神掃過張然那張充滿激憤之情而漲的通紅的俊秀面容時,,神色微微不禁有些動容,。
忽然,女子皺眉道:“劉全兒,,便讓他死個明白吧,!”
“諾!”
青衣老者劉全躬身應(yīng)了一句,,然后上前兩步,,來到張然兩人面前,用極為輕蔑的目光掃了張然兩眼,,然后滿臉傲然的開口道:“小子,,好叫你知曉,我家主人乃是淮南王長女,,漢室宗親,,諱曰陵。至于為何抓你...,,李延年,,去把帶回來的證據(jù),給我拿過來,!”
“諾~”李延年“唰”的一下將長劍收入劍鞘,,看也不看張然一眼,直接領(lǐng)命轉(zhuǎn)身而去,。
“呼~”等李延年走后,,張然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張然知道,,這古人做事非常注重師出有名,一般很少去做不教而誅的事情,,若是做了就必須承受不教而誅帶來的巨大反噬。
比如說,,秦檜害岳飛時,,被韓世忠質(zhì)問,岳飛到底到了什么罪,,為什么要殺他,?結(jié)果秦檜答不出來,就胡亂說了一句總不能“莫須有”吧,!
而莫須有這種個人猜測,,何以服眾,?
秦檜的這種做法就是這種師出無名的典范,而也正是因為秦檜連一個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理由,,都給不出,,才讓世人覺得岳飛之死乃是千古奇冤…
所以在歷史上,也只有那些赫赫有名的暴君們或者不在乎名聲的強盜匪徒,,才會僅憑喜好便不問青紅皂白,,動輒殺人。
其他但凡有點地位的大貴族們,,最起碼也不會在明面上肆意殺戮無辜百姓,,以免留下殘暴不仁的惡名。
張然也正是看準了對方身份地位很高,,是一個典型的古代大貴族,,才以不教而誅作為“武器”進行反擊,從而不至于一見面就被對方殺人滅口,,連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等等…漢室宗親,諱曰陵,,漢室宗親應(yīng)該都姓劉吧…那么這個女人的名字應(yīng)該叫劉陵嘍,?”想到這里張然忽然陷入沉思之中,總覺得劉陵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自己好像在哪里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