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利爪刺入身體的劇痛遲遲沒有傳來,，倒是差點被塞進(jìn)嘴里的異物噎死。

　　“便宜你了,，活下去,。”

　　這句話是顧城從面前這個男人的嘴型猜出來的,，男人的胸口已經(jīng)平靜下來,，平靜到失去了起伏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

　　野獸的利爪帶著鮮血從男人后背抽出,，已經(jīng)失去呼吸的男人癱軟在顧城身上,，更像是從野獸利爪上滑落的，滾燙的熱流從胸口開始蔓延。

　　世界短暫的失去了聲音,，臉龐緊貼在男人耳邊,，顧城木訥地伸手撐著這個替他死去的男人的肩膀，視野里只剩下不斷閃動的銀光和野獸無聲的嘶吼,。

　　卡在喉嚨里的異物開始溶解,，強烈的腥臭從喉嚨涌向鼻腔，但舌頭上傳來的滋味卻意外地甜膩,，兩種沖突的味道讓人作嘔,。

　　戰(zhàn)場因為顧城這個意外的出現(xiàn)，似乎按下了快進(jìn)的按鈕,，揮劍的動作變成了劈砍,，撕撓變成了撕咬，直至某一道銀光將最后的黑影一分為二,，月光下的空氣猛的凝滯,。

　　一抹揮灑向天空的血液最后不偏不倚，落在了顧城和死去男人的身上,，驚醒了幾乎嚇傻的顧城,，卻沒能讓男人的生命得到滋潤。

　　腳步聲從四周不斷地匯聚過來,，十幾雙眼睛注視著地上的那個意外,，直到其中一個人蹲下來，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我……”顧城眼神躲閃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對上：“我愿意承擔(dān)……承擔(dān)損失?！?p>　　“……”

　　“呵呵呵……”

　　……

　　這群人意外的沒有給顧城定罪,，只是默默地回頭開始打掃戰(zhàn)場，有人拿出裹尸袋開始收斂隊友的尸體和斷肢,，有人現(xiàn)場解刨野獸的尸體后堆積一起開始焚燒,，還能聞到一些烤肉的香味，到最后變成了焦臭味,。

　　野獸身上剝離切斷下來的東西,，被裝入了另一個口袋里，似乎是戰(zhàn)利品,。

　　將近5對1的局面,，還打成5死7傷，沒斷手?jǐn)嗄_還能行動的不算,。

　　在法治社會規(guī)規(guī)矩矩生活了18年的顧城,，人生中第一次直面并參與了這場血腥的廝殺,。

　　“清理完了嗎？”

　　“清理完了,，不過……”回答的人視線移動到另一邊呆坐在墳前的小鬼,。

　　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沉默的看著那個不算意外的意外,，原本在他們的計劃中,，就有卷入普通人的可能，但是事實發(fā)生的時候,，還是感到棘手,。

　　剛才蹲下看著顧城的人走到邊上俯視著他語氣嚴(yán)厲：“直到現(xiàn)在你都看到了什么？”

　　“降妖伏魔啊,?！碧摰哪铑^又開始了，但是這肅殺的氣氛里這種話肯定不能說出口,，現(xiàn)在可是直面生死地關(guān)頭,，對于一個死了戰(zhàn)友正情緒不穩(wěn)定的人口花花，大概會被一劍劈了吧,？

　　對方手里的也不能說是劍,，就這么拿在手上明晃晃的立在他眼前，近距離的仔細(xì)觀察后,，能發(fā)現(xiàn)那是一把橫直刀,，刀身沒有弧度，單面開刃,，刃口開得很小,，更像用來硬碰硬劈砍的斧子。

　　上初中時,，放學(xué)經(jīng)常會被小混混追堵?lián)岋堝X,，經(jīng)歷幾次后顧城明白哭喊是沒用的，想要保住飯錢,，只有冷靜下來想辦法或者反抗，但是今天今晚的情況顯然不適合反抗,，強烈的代入感迫使他不斷暗示自己要冷靜下來,。

　　從妖怪變身到感受死亡，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是尋常的事情,，是他不經(jīng)意間撞破了這世界背后不為人知的秘密,。

　　今晚他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都太多了,。

　　都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無法理解，沒有足夠的信息去讓他思考組織語言,，但是必須冷靜下來,，至少不能讓自己瘋掉。

　　身體合時宜的做出了驚恐的表現(xiàn),，微微顫抖著搖了搖頭,，其中包含著太多，不想死,，不想知道,，不要殺我……

　　今晚他看到了，聽到了,，甚至得到了一些東西,。

　　但他不能坦然的承認(rèn)，哪怕這些人猜到了,，但只要他們沒有親眼看到那已經(jīng)融化到他胃里的東西,，再表現(xiàn)出只是路過的樣子，也許......能逃過一劫,？

　　“東西呢,？”

　　對方得到的回復(fù)還是顧城茫然的搖頭。

　　對方的嘴角意味不明的勾動了一下,，回頭對身后的人說：“找一下,。”

　　任由走過來的人在身上摸索,，甚至連褲襠都不放過,，仔細(xì)摸索了兩遍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最后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卻突然回頭,，睜大了眼睛：“你吃了,？”

　　顧城張了張嘴，沒發(fā)出聲來,，一股腥臭味從口腔里傳來,，他明白對方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了，只好垂下頭閉嘴不語,。

　　肉眼可見的,，這支隊伍的情緒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一連片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會這樣?”

　　“操,。”

　　一時間各種失落和臟話鉆進(jìn)顧城的耳朵,，這讓他明白,，那讓人作嘔的東西非常重要,，至少對眼前這群人來說是這樣。

　　“站起來,?！蹦莻€命令搜身的人輕聲說道。

　　顧城沒有動,，就像是老師家長面前做錯事的孩子,，靜靜等待著即將到來責(zé)備和謾罵，甚至是拳腳,。

　　“站起來,！”對方突然大吼一聲。

　　全場活著的人再次將目光投到了那個男孩身上,，眼神中透露出的情感讓顧城看不明白,，但是他有一種預(yù)感再不站起來的話，眼前那柄刀尖不斷震顫的橫刀下一秒就會化作流光,，至于是刀背還是刀刃落在他身上,，有區(qū)別嗎？

　　咬破嘴唇掙扎著站起來,，一道血線從嘴角畫下最終在下巴匯聚滴落,。

　　“你知道你吃下去的是什么嗎？”對方的語氣重新變得低沉,。

　　不等顧城做出回答,，對方再次開口說道：“是一個回不去的選擇?！?p>　　說完抬起橫刀,，指著身后那片修羅場：“選擇了你剛才所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這些原本你到死都無法想象的東西?！?p>　　越過橫刀顧城發(fā)現(xiàn),，那些坐著或站著的人，發(fā)出了或殘忍或幸災(zāi)樂禍的笑,。

　　“我可以把這個秘密”

　　肩膀上忽然落下的一股重量,，脖頸上刺痛神經(jīng)的鋒利讓顧城閉上了嘴，但是能感覺到對方?jīng)]有殺心,，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對方似乎一直在逼迫著他做出既定的選擇,。

　　“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