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峻原說完,，閉著眼睛發(fā)出一聲長嘆,。

　　“阿曼,，你是我在長夜里的一聲嘆息，是我歷盡滄桑后回首時依然明媚的風景,。”曲峻原心想。

　　阿曼在世時,，總是追著曲峻原問他，“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曲峻原是個感情內(nèi)斂的人,，遇上熱情活潑的阿曼，不知如何招架,。當時,，曲峻原不覺得有什么。

　　后來，當他身邊躺著田氏,，他背對著她想起阿曼那句不知問了多少遍的“我在你心里是什么”,，田氏就聽到他一聲深長的嘆息。

　　“追思往事淚千行,，當時只道是尋常,。”

　　多少次半夜,，曲峻原披衣起身,，從睡房潛到書房，寫下那些追思之詞,。再點燃放在火盆里看著跳躍的火苗,，呆坐到天明。

　　曲毓琬聽完,，知道爹爹為什么要自己離開了,。

　　“爹爹，我們?yōu)槭裁床徽彝夤?？或許他有辦法幫我們呢,。”外祖父是三苗族長,，一定有辦法對付那些殺手,。

　　曲峻原搖搖頭，“你外祖父早就過世了,，你母親沒有兄弟姐妹,，再說，摘星教雖然在三苗境內(nèi),，但教主和大部分的教眾都是大周人,，三苗也幫不了我們?！?p>　　“可是爹爹我們在這里這么多年了,，他們也沒來呀，這次不一定會來吧,?！鼻圭]有見識過當年母親和那幾個摘星教徒的斗法,，當然不知道他們的兇險,。

　　“琬兒，聽你爹爹的吧,，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和你爹爹親自來帶你回家。”田氏勸道,。

　　曲峻原看著眼前的女兒,，這是阿曼用命護住的血脈，她不能出事,。

　　曲毓琬一雙小鹿般空靈純凈的眼睛,，總提醒著曲峻原，阿曼當年和自己度過的那些歲月,。

　　“青云觀的廣紀子,，本來就是你的師父，你這次去,，再跟著你師父好好修煉功夫,，切不可像當年一樣頑劣?！?p>　　曲峻原眸光深沉,，曲毓琬不敢反駁。爹爹這是第一次這么嚴肅的和自己說話,。

　　“好吧,，但是等過了三月初三我的生辰，爹爹和二娘必須親自來接我回家,。還有,，我要帶上青騅?！鼻圭孕?，自己的爹爹和二娘一定會來的。

　　娘已經(jīng)為自己犧牲了,，老天爺不會那么瞎眼,，再帶走爹爹和二娘。

　　“毓琬,，等你回來了,，二娘就給你準備嫁妝，這一次,，我們一定給你找一個天下無雙的郎君,。”田氏還是惦記著魏卿塵,。

　　“二娘,，不急?！鼻圭焐险f不急,，心里魏卿塵的廣袖長袍早已撫出千萬絲漣漪,。他離開的背影，還有他在石橋后的那個回眸,，曲毓琬回味了無數(shù)遍,。

　　“怎么能不急，別人家的女兒十三四歲就成親了,，再晚,，十五歲也就出嫁了，就是那丑陋無比的,，才等到十六七歲,，你說長你這樣的，十六了還不嫁,，說不過去,。”

　　田氏一門心思就想把曲毓琬嫁給魏卿塵,。

　　“我什么樣兒啊二娘,？不就是頑劣嗎？可是我就的還好,?！鼻圭ψ约旱念佒担瑥膩頉]有當回事兒,，別人求之不得的美貌,，曲毓琬視為糞土。

　　“我說的是你姿容絕世,，不是頑劣,，二娘不覺得你玩劣?！碧锸霞m正曲毓琬的想法,。

　　為了婚姻大事，母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是不能統(tǒng)一觀點,。

　　曲峻原本來想即刻帶著女兒出發(fā)的，可看著她們母女拌嘴,，不忍打斷這溫馨的場面,。

　　曲峻原不愛田氏，但他很尊敬她,，只因為她把曲毓琬視為親生,，百般疼愛。

　　晚飯后,，田氏親自替曲毓琬收拾衣服,，其他東西田氏下午就反反復復好幾次打包好了。

　　“二娘,，不用裝那么多,，用不了半個月，我就回來了,。我不會在那兒多呆的,。”

　　曲毓琬實在害怕那個廣紀子,，他的那把拂塵打在腿上,，疼死個人。

　　“毓琬,，路上要聽你爹爹的話,。”田氏不舍女兒,，偷偷抹淚,。

　　“好了，走吧,?！鼻媾畠合瞪隙放瘢瑤R房走去,，田氏跟著,。

　　曲峻原和曲毓琬上馬從后院離開后，田氏還在后門口不肯進去,，她總覺得,，自己要和女兒永別了。

　　“夫人,，回去吧,，夜里冷?！痹诤虏奶嵝严?，田氏才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月黑風高,，幸好曲峻原的老馬熟悉這條路,。

　　剛出門，父女倆信馬由韁,，慢慢走著,。

　　“爹爹，我們?yōu)槭裁赐砩铣鲩T,，白天不是走的更快嗎,？”

　　“琬兒,，我擔心，摘星教的人已經(jīng)找來了,，所以,，我們要謹慎行事?！笔玛P女兒性命,，曲峻原不敢有絲毫大意。

　　“當年,，娘親是用什么方法打退他們的,？”曲毓琬也想學那樣的本事，學會了,，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滾月之夜會不規(guī)律的出現(xiàn)，難道自己要一輩子這樣藏著嗎,？

　　曲峻原的臉遮在寬大的斗帽里,，加上黑夜的掩蓋，曲毓琬看不清爹爹的表情,。

　　唯有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不斷,。

　　半晌，曲峻原開口了,。

　　“咒術,，三苗女子多多少少都會一些，你娘親不算高手,，但也不是泛泛之輩,。”

　　“我娘親,，好看嗎,？她們?nèi)缱迮樱驮蹅兇笾芘右粯訂?？?p>　　這么多年,，曲毓琬其實一直都很好奇自己的娘親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墒嵌锖偷乜谌缙?，從不對她講起。

　　“你娘親,，就像春天的朝陽,，明媚熱情，大方直爽,，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的?！鼻f起阿曼,，曲毓琬感覺夜風也開始變得溫柔。

　　曲毓琬心想,，“爹爹,，不用等,，我現(xiàn)在就明白,，因為在我心里，也有一個太陽般的存在,，那就是魏卿塵,。”

　　“爹爹,，我娘親長什么樣子,？她叫什么名字？”剛才爹爹的描述太籠統(tǒng),，曲毓琬想知道的仔細一點,。

　　“你娘親叫阿曼。她長得像你,，又不像,，你娘親更嬌小些。你們的眉眼倒是一樣,，可你娘親眼神活潑些,，卻沒你這么野?！鼻瓚{著記憶,，區(qū)別阿曼和女兒的異同。

　　“我哪里就野了,？是這大周對女子太苛刻了而已,。”

　　要是大周的人們知道曲毓琬是個現(xiàn)代人,，知道女子在現(xiàn)代可以做的事情,，會不會覺得女子都該死了呢？

　　“不可胡說,?！鼻看味歼@么說，可曲毓琬下次胡說時他還是不會打斷,，等女兒說完了再來一句“不可胡說”,。

　　走出豁口,，到了大川里的官道上，兩人父女開始馳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