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滄和肜朔在一起的時候雖很少交談,,卻各自顯得怡然自得,,這當(dāng)然是得益于雙方對于彼此過于熟悉的原因。往日在幽陵之時,,肜宿還能和婁山進(jìn)山打打獵,,巫滄還能在家照看照看孩子縫縫補(bǔ)補(bǔ),,如今他們均是閑散之人,,沒了職責(zé),,脫離了王和神巫的身份,除了吃喝便沒了旁的追求,,整日無所事事,。
這沒什么不好,對于他們這樣操勞了一生的人,,這種生活幾乎可以說是種莫大的饋贈了,,是對以往那些該死的日子絕好的補(bǔ)償。
巫滄其實(shí)是個懶散的人,最近日子過得很舒心,,肜宿的照拂也無微不至,,以至于當(dāng)她醒悟過來的時候,已虛度了好幾個月的時光,。她本不該如此悠閑的,,分明還有件要緊的事要在又一個冬天到來之前去做個了結(jié)。
自然是關(guān)于巫姮,,那個如今依然音信全無的禁忌之人,。
當(dāng)年殺掉巫姮的因果,巫滄花了巨大的代價受了,,如今剩下的,,則是再殺她一回。否則那幾年的苦就白吃了,。
事實(shí)上祁沖這些年一直在滿世界追殺巫姮,,但他不是巫師,不能提前算出她的所在,,而手下的巫師們又一個賽一個地膿包,,沒一個人是巫姮的對手,因此祁沖只能整日追在巫姮屁股后面吃灰,。巫姮雖疲于奔命,,逃他卻也逃地得心應(yīng)手。
但巫滄不同,,在巫術(shù)的領(lǐng)域,,她自認(rèn)沒人是她的對手。本來殺掉巫姮是件刻不容緩的事情,,但她最近銷聲匿跡,,安靜地過了頭,導(dǎo)致巫滄把她給忘了,。
加上伯夷的每日拜訪讓巫滄倍感壓力,,她終于想到她那可憐的妹妹。
于是巫滄找到肜宿說出了自己的“私奔”計(jì)劃,。初聽之時,,肜宿被“私奔”二字臊得面紅耳赤,聽到后來才不禁啞然失笑,,于是欣然同意,。
肜宿給伯夷留了一封信,簡單說明出行的前因后果,,讓委屈巴巴的婁山代為轉(zhuǎn)交,。婁山臉上明顯現(xiàn)出一種被拋棄的郁悶之色,,氣哼哼地抱著山膏拿著信找伯夷去了。
待得伯夷追上來,,二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開始了他們仗劍天涯,“斬妖除魔”的旅程,。自然,,當(dāng)今這天下當(dāng)?shù)蒙稀把А倍值臒o非也只有巫滄那成器的好妹妹了。
二月的天已經(jīng)開始有些暖和了,,巫滄身著白裙坐在如意的背上,。旁邊是同樣騎著馬的肜宿,他穿著一襲紫色長衫,,倒是沒有多少繁復(fù)的樣式,,可惜人長得過于脫俗,雖不年輕了,,可成熟男人的風(fēng)采依舊招搖得很,,一路上碰到的人沒有不多看他兩眼的。
巫滄就好上很多,,她用巫術(shù)為自己幻化出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她本來就看著年幼,穿的也樸素,,雖得體,,卻更像是大戶人家見過世面的使喚丫頭。
連她自己都覺著像,,所以一路都喚肜宿作“老爺”,。肜宿不甘示弱,順勢就喚她作“丫頭”了,。
這一“主”一“仆”就這么騎著馬慢慢悠悠地到了扶桑城,。巫滄小的時候隨父親巫朗游歷四方,去過不少地方,,扶桑城自然也是到過的,。那時候巫朗一方面想尋一尋禺塵父親的蹤跡,另一方面也想帶巫滄長長見識,。當(dāng)然,,這種游歷在女環(huán)出現(xiàn)后就停止了,巫姮出生后占據(jù)了巫朗大多數(shù)的時間,,巫滄不得不學(xué)會自己長大,。
扶桑城距離王城很近,所以成了肜宿和巫滄的第一站,。城中街市喧囂,人多得不得了,雖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王城,,卻也甚是有趣,,二人于是尋了個店,安置下兩匹馬后來到街上一通閑逛,。由于巫滄未著巫袍的緣故,,尋常百姓識不出她高貴的巫師身份,因而無人避讓,。肜宿知道她不喜與生人觸碰,,所以幾乎是將她護(hù)在了懷中,巫滄也樂得由他為自己隔開那些世俗氣息,。
肜宿給巫滄買了些市井吃食和一些姑娘家喜歡的小玩意兒,,順勢把一只紫蘇木鐲滑到了巫滄白嫩的腕臂上,付過銀錢,,拉著巫滄的小手施施然走了,。看得路人們羨慕不已,,這是哪家的老爺,,對家里的粗使丫鬟這般寵愛的。
逛了一會兒,,巫滄便懶散得不想走路了,,她的體力壞極了,因而肜宿找了家吃飯的小館挑了個靠邊的位置同她坐下了,。向來飯館或是煙花之地最是消息靈通之處,,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得到些關(guān)于巫姮的消息。其實(shí)對于巫滄而言,,她對另外一處更有興趣,,但青天白日的叫肜宿跑到勾欄之地去,他鐵定是不干的,,更何況逛個青樓還帶著個姑娘像什么樣子,。
巫滄知道肜宿的性子,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誰知剛坐下,,店家才給布上了一兩碟吃食,就聽得旁邊桌有兩人正湊在一起閑聊,,巫滄巫力傍身,,耳力驚人,加上那兩人也未曾刻意壓低聲音,,因而他們聊的內(nèi)容被巫滄聽了個真真切切,。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所聊的內(nèi)容居然跟許久未見的蜚有關(guān)。
離扶桑城東南方向二十里左右,,有一片森林,,那地方邪門得很,里面生著無數(shù)遮天蔽日的大樹,,這些樹連帶森林里的植物均是萬年常綠,,林中仿佛沒有四季之分??膳碌氖?,尋常人等若是誤入了林中極少能有出來的,縱使出來了,,整個人也會仿佛失了神魂般變得渾渾噩噩,,再難見得清明之色。因此此處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百姓口中所謂的“禁忌之地”,。許多年前王城來過不少驕傲的巫師大人們,,他們聽聞此事后,猜想這林中定有妖邪作祟,,本著為民除害的原則決心要去會一會那林中的東西,。巫師們?nèi)サ臅r候一個個都是神仙般地傲然,出來的時候卻只剩一人,。不僅如此,,他的眼睛一直流血不止,嘴里嘶喊著沒人能聽得懂的瘋話,,那樣子,,全然沒了半點(diǎn)初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自此之后,,那地方更是再也沒人膽敢靠近了,,變成了小孩兒啼哭時家里的大人們用來嚇唬孩子的“鬼地”。
那地方肜宿還是第一次聽說,,起了不小的興趣,。巫滄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去過的,當(dāng)年巫姮的人身就是舍在了這里,,而自己也因?yàn)槭芰四且蚬萑氤了脦啄?。她知道,所謂的失魂癥無非是那林中的陰氣重了些,,那些巫師之所以會中招也不過是由于自身巫術(shù)修習(xí)仍未到家的緣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