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這幾段孫波錄的視頻獨白，時慕和陸思凝兩個人面面相覷,，很久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一種詭異的氣氛凝結(jié)在阿維的工作室里,。
還是陸思凝率先打破了寧靜,，她喃喃地說：“看來,，真的是校園暴力?？蓻]想到一年前發(fā)生的事,，居然是做噩夢?！?p> 時慕還是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久而，他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陸思凝說：“校園暴力對他的影響,，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
“對,，喝水的時候會覺得里面有臟東西,，一定和小時候喝有煙頭水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買的新鞋覺得總被踩臟,，應(yīng)該也是和鄭家豪當年做的事有關(guān),。真沒想到這些事給他留下的陰影持續(xù)了這么多年。加上噩夢里,，也都是鄭家豪罵他的話,。難道，孫波就是因為受到噩夢的折磨,，最終選擇去殺人嗎,？”
陸思凝說完后看向時慕，后者在喃喃自語一些她聽不清的內(nèi)容,。
“你在嘀咕些什么呢?。俊标懰寄龁?。
“沒什么,。”時慕的表情有些茫然,?！拔矣行├哿耍牒煤眯恍?，案子先放一放吧,。”
“??？”陸思凝有些奇怪，但她還是輕柔地說：“好，這幾天你也確實太累了,，走吧,，先回家好好睡個覺去?！?p> “好,。”說罷他們倆便機械地離開了阿維的工作室,。
接下來,，時慕和陸思凝不約而同地給自己放了個假，準確來說更像是一個短暫的中場休息,，因為連續(xù)幾天高強度的腦力工作,，已經(jīng)讓二人疲憊不堪。他們二人這幾天都選擇在家歇著,，把缺失的睡眠補回來。
從視頻內(nèi)容來看,，他們苦苦找尋的,、一年前發(fā)生影響孫波的事，原來是做噩夢,。時慕有點不能接受這個答案,。因此他這幾天睡得并不好，每次一合上眼,，腦海中就浮現(xiàn)孫波視頻里的那些話,，感覺大腦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看完視頻第三天下午,，時慕接到了陸思凝的電話,。
“怎么，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嗎,？”時慕拿起電話便問,。
“沒有，不是案子的事,，是我一個前同事,，送了我兩張城市大劇院交響樂演奏的門票，一個俄羅斯特別有名的樂團,，就在今晚,，你要不要一起去啊，放松一下心情,？”
這要是換作平時,，陸思凝單獨約他，時慕肯定蹦高同意，可是這幾天,，他腦子裝的全是案子,，實在有點沒心情。
“呃……交響樂啊,?！睍r慕?jīng)]精打采地說?！拔遗挛衣牪欢?。”
“哎呀,，我知道你聽不懂,，沒關(guān)系，就當找個地方陪我坐兩個小時了,。晚上7點城市劇院門口見啊,，別放鴿子?！标懰寄p松地說,。
時慕看她這樣熱情，也不好意思拒絕了,。
“那好吧,，晚上見?！彼卮鹫f,。
數(shù)個小時后，時慕和陸思凝坐在了城市劇院的演出大廳里,。
負責(zé)演奏的俄羅斯樂團,，是由一個幾十人組成的大型管弦樂隊，包含弦樂,、管樂,、打擊樂三個部分，其中時慕認得出的樂器有大提琴,、小提琴,、單簧管、雙簧管,、小號,、長號和鋼琴等。樂隊的指揮是一個白頭發(fā)的俄羅斯人,，白色襯衫外面套著黑色馬甲,，雖然年齡不小,，但看上去依然風(fēng)度翩翩。時慕對古典音樂了解不多,，但是像貝多芬,、莫扎特這種大音樂家的作品還是有一種讓人震撼的魔力，每個樂篇都像一個動人的故事,，把人牢牢地吸引進去,。
這也是難得短暫的休閑時光，時慕可以把案情拋之腦后,，讓自己的身心隨著指揮棒的左右搖動,，好好地放松一下。
演出結(jié)束后,，兩人在劇院前的噴泉廣場上散起了步,。時慕呼吸著盛夏夜晚微熱而潮濕的空氣，心情比之前舒暢了許多,。一旁的陸思凝還沉醉在音樂中,，嘴里一直哼著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前奏。
“哎,，我說,，這些東西你都能聽懂啊,？”時慕好奇地問陸思凝。
“當然,，你猜不到吧,，我小時候還學(xué)過好多年小提琴呢。他們那些世界名曲我可都有了解,?！标懰寄靡獾鼗卮鹚?p> “真的假的,，像你這種六親不認的律師居然還有音樂細胞,，認識你這么久我都沒看出來啊?！?p> “切,，你只會看表面，其實一點都不了解我吧,?！标懰寄πφf。
“對了,，你說如果有一天你不當律師了,，想做點什么?。俊睍r慕突發(fā)奇想,。
“做點文藝的事唄,，當個音樂或者旅游的博主怎么樣？”
“那都是小姑娘們干的事,，不適合你吧,？”
“你什么意思，覺得我不是小姑娘了唄,？”陸思凝用略帶嗔怒的語氣回應(yīng)道,。
“哈哈，不是不是,，在我眼里你可比小姑娘們有市場多了,。”時慕壞笑著說,。
“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陸思凝邊望著燈光下的噴泉水邊問,?！澳悄隳兀绻悴划斁炝?，準備做點什么?。俊?p> “當個私家偵探怎么樣,？你看大偵探波洛還有埃勒里奎因,，以前就都是警察?！?p> “你總想那個不切實際的事,，私家偵探可不是合法的職業(yè)，我看你白干警察那么多年了,?！?p> “那就繼續(xù)當警察吧，努力破案,，我要的不多,，能和我的偶像大偵探們接近就好了?！睍r慕笑著說,。
“哈哈，那行吧,，雖然你說我不是小姑娘了,，但我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祝你夢想早日成真?！标懰寄荛_心,，又哼起了第九交響曲的旋律。
“你這么喜歡交響樂啊,，我看剛剛好像特別陶醉的樣子呢,。”時慕不解地問,。
“是啊,，你不覺得交響樂有種獨特的魅力嗎？氣勢恢宏又不失溫柔,?！?p> “我倒沒那么感覺，全場我就注意那個指揮來著,，感覺他很有范兒,。”
“那當然了,，指揮可是一個樂團的靈魂啊,，是決定一次演出是否成功的關(guān)鍵?！?p> “那我就不懂了,，你看每個樂手面前不是都擺著樂譜嘛，照著演奏就好了,，還要指揮干嘛用呢,？”時慕提出心中疑問。
“外行了吧,，你以為指揮就是揮個小棒做做樣子啊，才不是呢,，指揮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樂團里那么多人，每個人對其演奏的部分都會有自己的理解,，但是大家對于整首曲子的各個聲部還沒有完整的認識,。指揮的工作就是將自己對于音樂的詮釋傳達給樂團，并去協(xié)調(diào)各個聲部以創(chuàng)造音樂,。這里有許多要注重的細節(jié),，從最基本的音量到某一個音部的音色，都需要指揮去權(quán)衡,，來實現(xiàn)最佳效果,。而且指揮的閱譜能力要特別強,，一個樂手只要看自己的譜就好，可厲害的指揮家,，可以做到同時看四,、五個樂譜，一邊還不忘控制音符的強弱,、緩急,。”陸思凝對于自己感興趣的交響樂,，解釋起來滔滔不絕,，
“指揮這么厲害啊，那是不是所有的那些樂器他都得會??？”時慕好奇地問。
“那當然了,，不需要精通,，但是每一樣都得涉獵，不然怎么知道具體呈現(xiàn)出的音色和音量呢,？這么說吧,，在每一次演出之前，指揮的工作量是最大的,，要了解全部的樂譜信息,，甚至精確到每一個樂手的每一個音符和節(jié)拍。他就是樂團的靈魂所在啊,，雖然表面上他不直接彈奏任何樂器,，但是每一個你能聽到的音符，都是在指揮的操縱下而來的,?！?p> “哦哦，原來指揮的作用這么大啊……等一下,?！睍r慕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不對勁?！斑馈婀?，難道是這樣嗎？”
“哪樣,？你怎么啦,？”陸思凝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你剛剛關(guān)于指揮的那些話提醒了我,，我覺得孫波的案子里,，可能有一些我們忽略的地方,。”時慕緩緩地說,。
“這你都能聯(lián)想到案子啊,。”陸思凝很是佩服他的腦洞,?！拔覀兒雎允裁吹胤搅耍俊?p> “就是孫波視頻里說的那些話,，我感覺很奇怪,，但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在哪?！?p> “什么猜測,？問題在哪？”陸思凝趕忙問到,。
“孫波校園暴力的陰影,，這個我們早就猜到了。我感到疑惑的,，就是做噩夢這件事,，夢會有那么大影響嗎？我記得東野圭吾的小說里說過,，萬事皆有因,。如果孫波全部行為的起因，都只是個噩夢,，這有點太玄乎了,，我不太敢相信?？偢杏X還有別的的原因,，直到你剛剛提醒了我，我就有了個猜測,?！?p> “別的原因？是什么?。俊标懰寄恼Z氣越來越著急,?！澳銊e賣關(guān)子，快點說,?！?p> “我當警察這么多年,，各種離奇的事情都遇到過，可在我看來,，這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解釋,，唯一不能解釋的只有一件事?！睍r慕的表情有點故作神秘,。“那就是——人心,?！?p> “人心？難道你是說他的噩夢,?！毕氲竭@，陸思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了冷氣,?！笆侨藶榈模渴潜澈笥腥瞬倏v嗎,？”
“對,，就像樂團的指揮一樣，我們聽到的只是音符,，可是忽視了,，應(yīng)該有一個人，如同研究樂譜一樣,，去研究孫波的一切行為和過往,，然后像指揮樂手演奏樂器那樣操縱孫波，使他的童年陰影越來越深,，并產(chǎn)生一切令人不可思議的行為,。你永遠不要低估了人心的黑暗程度，很多事不是簡簡單單做一個夢就能產(chǎn)生的,?！?p> “可是這不可能啊，這個人總不會連孫波做什么樣的夢都可以操縱吧,？”
“夢當然不能操縱,，但是像喝不干凈的水、踩臟鞋子,，或者趁他不注意弄一些玄乎的事情,，這些并不是沒可能。”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背后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誰,？”
“這個人需要很了解孫波的童年經(jīng)歷,，很明白他的陰影是什么，還能很自然地在孫波家里做著各種手腳,，并且能夠受到孫波的信任,，完全不被懷疑。這樣的人,，我想只有一個吧,。”
“你是說……他妻子李子晗??？這怎么可能呢？”陸思凝十分震驚,。
“福爾摩斯說過,，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個不管多么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
“看來我們真的是完全弄錯方向了,，難道說這案子幕后的操縱者不是田雨欣,，而是李子晗……”
“現(xiàn)在下結(jié)論太早了。這還只是我們的猜測,。但是接下來,，我們的調(diào)查就要改改方向，要從李子晗這里入手了,?！?p> 時慕的表情認真且堅決，不顧噴泉的水濺到了自己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