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雪夜城,,施家的院子里。
施清月正在整理著用作蝴蝶舫的貨品,,拋開一切只說貨品的話,,施家入蝴蝶七十二舫不算戴了什么高帽,藥材的成色、皮草的品色獨(dú)步天下,。初入蝴蝶舫立足為上,,這一次施清月打算從瓏臺老家拿出一些珍品藥材。
“大小姐,,與蝴蝶商主那邊接洽的人回來了,,一應(yīng)事宜都已知悉。最遲四月十五,,貨就要抵達(dá)泱水,,只需繳納一部分費(fèi)用,畫舫的安置以及具體貨物的擺設(shè)不需我們親自執(zhí)行,?!?p> “云伯,施家的藥材皮草怎么擺放有既定的規(guī)矩,,蝴蝶舫的大小相當(dāng)于雪夜城的一個中等鋪面,。派一老店家親自去擺貨,至于那部分費(fèi)用我們照付,?!?p> 云伯面有猶豫,“大小姐,,這……其實(shí)也是蝴蝶舫的規(guī)矩,,整個排場的搭設(shè),素來不讓商家親自料理,?!?p> “那就告訴他們,藥材之間如果放置不妥會影響各自品質(zhì),,日后入藥會有差池,,如果需要求證,就讓他們來找我,?!?p> 云伯立時點(diǎn)頭,“我這就吩咐下去,?!?p> “云伯,我昨天從瓏臺回來,,聽說有些事您回絕了那個屠烈,?”
“大小姐,不是什么大事,,都解決了。”
“如何一個解決之法,?”
“此人要把通號建立在我施家的名義之下,,說穿了只是覺得讓施家入了蝴蝶舫,而他只拿到一口冰鑒,,這樣的回報過于不對等,。”
“云伯的意思是,,他是想敲一筆,?”
“正是如此,蝴蝶舫畢竟是大事,,給施家?guī)淼睦麧櫾谒磥肀囟o比可觀,。這通號一旦建立在施家的名下,意味著有了府營的靠山,,他提出的給一成利,,在我看來沒有考慮的空間。施家與其不沾親不帶故,,與其做這種長線而沒什么油水的生意,,還不如一次打發(fā)好了?!?p> “您是如何打發(fā)的,?”
“此人一席話間,多次提到了馬匹,,大言其尋馬之難,、此路之堅(jiān),大說通號何等不易,。所以我斷定,,他不是立不起通號,而是沒馬,?!?p> 施清月皺起眉頭來,“然后呢,?”
“云家在瓏臺老家有一馬場您是知道的,,早些年間要不是老東家扶持差點(diǎn)倒了。那里每年都有近二百匹落在通號,,之前落到馬市都會和躡風(fēng)堂先通氣,,可這個白眼狼差點(diǎn)把施家推進(jìn)火坑!半個多月前,,馬司剛選走了一批馬,,剩下的這些我便決定不入馬市了,都租給這個屠烈?!?p> 這一說,,施清月眉頭更大了。
云伯忙擺手,,“大小姐不要錯意,,名義上是租其實(shí)就是送,有了這些馬他也能安心走通號了,,總比在名下掛一個不確定的東西要好,。”
“那屠烈怎么說,?”
“他還能說出什么話,,眼睛都是冒光,所以說他根本就是缺馬,!假惺惺和我擬契定畫押,,每年的租金寫得明白,我試探他先交一年,,直接給我一個苦臉,,大小姐,您說這人不是圖馬他圖什么,?!?p> “云伯,也就是說,,您二百多匹馬租出去連個憑證也沒有,?”
“只要他不打施家的主意,這些不算什么,?!?p> 云伯等了半天,也沒等來施清月的一聲贊賞,。
“蝴蝶舫事情一出,,在冰府動靜不小,幾家藥材商組了個會,,也是時候探一探他們的想法,。今天晚點(diǎn)時候,您把屠烈請到大院,,我來與他談,。”
云伯眼睛一大,,“大小姐,,還,、還要談什么?”
施清月緩緩站起身來,,“要我說呀,,您這是送了一堂彩?!?p> “大小姐這是何意?”
施清月微一笑,,“對通號來說,,有不缺馬的時候嗎?”
……
從前施家大院,,屠烈只有遠(yuǎn)觀的份兒,,今夜終于可以走進(jìn)去了。
叮叮當(dāng)當(dāng),,叮叮當(dāng)當(dāng),。
細(xì)碎的敲擊聲不絕于耳,大多都很清脆,,有時像琉璃撞到了空管,,有時像一顆石子墜入湖面,有那么一刻,,像有一位樂師輕撥著一排音樹,。
就在這風(fēng)鈴包圍的中間有一處小屋,這個地方四面都有大大的窗子,,四面都有延出去的木階,,四個燈籠掛在四個方向,時而映見四周的風(fēng)鈴,,現(xiàn)出不一樣的璀璨之感,。
施清月似是很怕冷,小屋四面有四個小火爐,,正中有一臺案,,臺案之下仍是火爐。上面放有一口小鍋,,其內(nèi)正煮著茶,,這等時辰喝茶,屠烈見的屬實(shí)不多,。
“這是冰府的冬蕎茶,,不提神卻安神?!?p> 施清月用勺子攪了一攪,,緩緩給屠烈斟了一盞,。
“多謝大小姐?!?p> “那兩百匹馬對你來說只能算是意外之喜吧,?”
“大小姐放心,云伯雖然沒有簽下契定,,但每年的租金我會如數(shù)交上,。此見大小姐,是為了解決真正的問題,?!?p> “說來聽聽?!?p> “通號的安營執(zhí),,在下當(dāng)真辦不下來?!?p> “你既有府營商號的資質(zhì),,不是辦不下來,是不敢辦吧,?!?p> “大小姐通透,在下知道掛在施家名下會給施家?guī)硪恍┎淮_定的東西,,但那些都與生意無關(guān),,縱然商隊(duì)走貨出了問題,在下的籍箓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在公堂之上,。而貨的問題就是錢的問題,,這里面的諸多事項(xiàng)都由大小姐來擬?!?p> 施清月一沉,,“你和先生,真的是一樣的人,?”
屠烈沒有時間再與施清月兜兜繞繞,,那夜大漠客棧不難得知,眼前這人對先生極度信任,,“都是芒府木村,,因黃檀而被逐的流人?!?p> 話到這里,,施清月站起身來從墻上摘下一個卷軸,打開一看是一幅字,,至于是何流派屠烈便看不懂了,。
“你帶著這幅畫,,去上平城的文閣請一個叫黃尊石的書法家,十日之內(nèi)必要把他請來,?!?p> “大小姐,蝴蝶舫馬上就要開了,,我現(xiàn)在通號還沒有立,,就算這些不值一思,施家的貨終歸得有人走呀,!”
施清月眉目凝然,,“你錯意了,去請黃尊石和起通號并不沖突,,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用不了等你回來,,一應(yīng)手續(xù)俱全,。”
屠烈大喜,,轉(zhuǎn)瞬卻又一臉疑惑,,“為什么要請這個黃尊石?”
“因?yàn)槟愕耐ㄌ栆黄?,先生在章玉?quán)和齊正明面前就編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