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命懸一線
二人在路上遇到了綏仙,,他見狀便焦急問道:“上官師妹,,裴師弟這是怎么了,因何傷得如此嚴(yán)重,?”
“綏仙師兄你精通醫(yī)理,,先看看這鏢上涂抹的是何種毒藥,。”楚越問道,。
綏仙輕輕扒開裴嗣肩膀上那片早已被污血浸透的衣衫,,用手沾了沾血跡后湊到鼻尖處嗅了嗅,眉頭緊皺,。
“此毒俗稱火腹子,,毒性極為熾烈,身中此毒后五臟六腑就猶如被烈火灼燒一般,,只不過火腹子在中原江湖已然絕跡多年,,到底是何人要置裴師弟于死地?”綏仙一邊吩咐兩位師弟前去冰室取冰,,一邊將裴嗣接了過去背回了學(xué)舍,。
借冰塊的外力來降溫只是應(yīng)急之舉,綏仙眼看著裴嗣愈發(fā)蒼白的臉龐,,手腳也逐漸變得僵硬,,愁眉不展道:“若是不及時找到克制之物或是解藥,裴師弟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都會逐漸衰竭,,四肢僵硬不能動彈,,最終痛苦死去,。只是這解藥根本無人可知,至于那克制之物雪域冰蝎,,宮內(nèi)并無珍藏啊,。”
雪域冰蝎乃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毒物,,生長于西域雪山之巔,,極為難得且毒性極強(qiáng),基本上無人敢前去捕抓,。
“雪域冰蝎,?圣草堂。我或許有辦法了,,綏仙師兄,,勞煩你先幫我照顧好他,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話還未講完,,她便已經(jīng)跑得沒了影子,。
唯獨剩下綏仙一人張著嘴巴卻啞口無言,這啥都沒交代啊,。
但過了片刻他便重展笑顏,,看著裴嗣道:“是啊,我怎么給忘了呢,。這位可是上官家的七姑娘啊,,裴師弟你能遇到了上官家的人,倒也算是命不該絕了,?!?p> 楚越出了宮門,便策馬揚鞭,,向著城東飛快奔去,。
因為上官家專門珍藏各種奇珍異草的圣草堂蘇杭城分行,就在那里,。
楚越策馬狂奔至城東圣草堂,,在門外拴好馬之后便匆匆垮了進(jìn)門,堂內(nèi)的伙計向來熱情,,主動走上前詢問道:“小姐,,請問您需要些什么藥材?”
“伙計,,我有事要見你們家尤掌柜,,勞煩您請他出來一見,。”楚越直言道,。
那年輕伙計似乎覺得此言有些唐突,,但既然客人有此要求自己也不好拒絕,,于是便將楚越帶到了后堂,,恭敬道:“您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我們家掌柜,?!?p> 一刻鐘過后,一位長相極為敦厚老實的中年男子掀開了布簾子,,笑問道:“這位小姐,,我就是本堂的尤掌柜,聽說您有事要見我,?”
楚越見狀,,立即站起身笑著調(diào)侃道:“尤叔叔才來蘇杭城多少年啊,當(dāng)真不認(rèn)得我了嗎,,您在我小時候可還抱過我的,,我還扯過您胡子,結(jié)果您微微一瞪眼,,就把我給嚇哭了,。”
他當(dāng)然記得,,只是沒想到才幾年不見,,自家七姑娘就長得這般亭亭玉立。
尤掌柜算是二老爺上官漣的心腹掌柜,,調(diào)來蘇杭城之前一直跟在上官漣身邊打理生意,,后來因為蘇杭城圣草堂老掌柜突然卸任,這才被調(diào)來此,。
“七姑娘,!我們早聽聞您來了東冥,只是沒想到您今日會親自前來圣草堂,,可是二老爺或是老祖宗有何吩咐,?”尤掌柜笑問道。
楚越拉著他的肩膀坐了下來,,笑道:“吩咐倒是不至于,,不過尤叔叔來了東冥后好長一段時間,二叔都還習(xí)慣把您掛在嘴邊甚是想念,。我今日是為了私事而來,,不知蘇杭城內(nèi)的圣草堂,,可還有雪域冰蝎?”
尤掌柜眉頭輕皺,,有些為難道:“七姑娘有所不知,,雪域冰蝎向來極為珍貴且難尋,據(jù)我所知整個東冥都沒有存貨了,,不過西越臨近雪山,,那邊的分行應(yīng)該會有?!?p> 應(yīng)該,,那便是還有希望的,楚越立即道:“那便勞煩尤掌柜傳信西越甘寧城分行,,讓他們急調(diào)兩只冰蝎,,若是不行的話一只也可。然后盡快用上官氏特級郵路送至紫元宮交給我,,務(wù)必盡快,。”尤掌柜點了點頭,,隨即告辭離去,。
當(dāng)天夜里,楚越不顧眾人的勸阻,,堅持守在裴嗣的身邊,。
半夜,楚越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驚醒,,直到她猛地抬起頭看到他還躺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夢里,,她與父親各自站在奈何橋的兩端,,看著父親不停地往前走著,她拼了命地呼喊著,,想要快步走上前去抓著父親,,奈何總是邁不開腳步無法前行。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牛頭馬面帶走,,最終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哭喊著回過頭,卻看到了裴嗣正向著自己走來,,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伸出手想要挽留他,可根本就觸碰不到他,。
就在他即將走上橋頭的那一刻,,她醒了,。
她緊緊握著裴嗣那只愈發(fā)冰涼且僵硬的手,仿佛害怕只要她一松開之后便像父親那樣再也抓不住了,,她滿眼淚水哽咽道:“裴大哥,,求求你等等我好不好?!?p> 翌日午時,,南陽重川城,城西,。
柴濟(jì)容從姜舒圣手中接過一封印有“密”字的紙條,,閱罷,他根本無法抑制住自己的驚訝,,目瞪口呆隨即道:“傷重垂死?先生,,莫非是你安排的行刺,?”
姜舒圣還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如斯,只見他輕輕搖著手中扇子道:“有何不可,,裴家世子前往蘇杭城的目的,,你我皆是心知肚明,若他身死于蘇杭城,,非但南陽東冥兩國聯(lián)盟不成,,還會因此漸起兵戈反目成仇,對我們來說,,豈非是百利而無一害,?”
柴濟(jì)容倒是真的坐不住,因為在姜舒圣先前的計劃里并沒有這一環(huán)的存在,,他不理解先生為何要改變原有的安排,,這封密信的消息不僅打了裴家一個措手不及,也成功讓他柴濟(jì)容手足無措,。
話雖如此,,但是柴濟(jì)容很清楚,相較于南陽而言,,明顯是北胡的威脅更大更深,,更何況姜舒圣先前的計劃,不就是借裴嗣之手,,先除掉北胡那位潛藏在蘇杭城中的二皇子嗎,?
但現(xiàn)如今裴嗣危在旦夕,即便能夠致使他們兩國反目,,最后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可西越背后還有一個愈發(fā)野心勃勃且地域遼闊的北胡啊,。
見柴濟(jì)容在眼前轉(zhuǎn)個不停,十足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姜舒圣心中覺得可笑,。但他還是努力抑制住笑意,淡淡道:“殿下,,且不說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更何況這有可能成就一石三鳥之計?如果能夠?qū)⑦@禍水引向北胡,,屆時北胡,、東冥、南陽三國亂成一團(tuán),,我西越未嘗不能坐山觀虎斗啊,。”
柴濟(jì)容聞言,,停下了腳步,,無奈攤手道:“總的來說,此事還是過于冒險了,,我們暫時沒必要摻和這件事情啊,。”
姜舒圣啪的一聲將手中扇合上,,隨即緩緩站起身望著那昏暗的天空道:“水至清則無魚,,若想讓魚兒上鉤,只有先把這池水?dāng)嚋喠朔侥艹墒??!?p> 然則,此時此刻他真正的心聲卻是,,又一場秋雨將至,,不知街上行人是否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一方天地躲避風(fēng)雨呢?
紫元宮,,長宮主月臨坐在床榻前給裴嗣把脈,,楚越跪坐在床前緊張等候著,只聽月臨微微道:“他體內(nèi)的毒已經(jīng)徹底蔓延開了,,若是蔓延至心脈處,,便是藥石無靈了,即便是他的內(nèi)力再深厚能夠抵扛得住,,最多也只能撐一個時辰了,。”
楚越的身子一軟,便直接癱坐在了地上,,月臨連忙起身扶住她,,她隨即輕輕掙脫開月臨的雙手道:“師父,我到宮外等等,,會來得及的,,一定來得及的?!?p> 她一路上狂奔著,,像一個瘋子一般狂奔著,早已顧不上數(shù)次被裙腳絆倒之后那雙擦傷的手了,。
石海就站在角落處,,看著她向?qū)m門跑去的背影,露出獰笑的同時在嘴里輕聲呢喃道:“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夠狠的,,那幫廢柴總算是不打算當(dāng)孬種了,。”
上官氏的特級郵路,,是傳送級別最密速度最快的郵路,,哪怕是跨越整個華夏大陸的用時都不會超過兩天,但由于它的人力物力消耗極大,,加之所運送的貨物也有其規(guī)格限定,故而數(shù)十年來這條速遞線路的運用,,都沒有超過兩巴掌的數(shù)目,。
若不是此次性質(zhì)尤為特殊,楚越私下擅作主張的行為是絕對會受到家族的嚴(yán)懲的,,但僅憑此時此刻危在旦夕之人的身份這一點,,便足以作罷而已。
楚越在宮門外苦苦等了大半時辰,,終于聽到了一陣異常急促的馬蹄聲,,顯然是整個世上一等一的名馬才能踩踏出來的。
那人彎腰下馬,,半跪在楚越身前拱手道:“西越甘寧城信使,,見過七小姐?!?p> 楚越連忙走上前扶他起身,,焦急問道:“有勞,不知雪域冰蝎何在,?”
信使立即從馬背上取下背囊,,解開之后依舊可見那一縷縷升騰而起的寒氣。楚越從他手中接過被冰鎮(zhèn)了許久的錦盒,走上前去拍了拍馬背,,隨即彎腰拱手道:“有勞您了,,麻煩您回去也替我跟陳掌柜道聲謝,回去路上一路平安,?!?p> 說罷,那位信使便躍上馬背,,返回甘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