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近鄉(xiāng)情怯
洛陽城,。
這座州城雖說距離都城東京并不遙遠(yuǎn),,但是她確實(shí)是第一次踏足此地,,她更是從未想過,,原來她自己的“家”竟是如此的近在咫尺,!只是此時的她,,望著眼前這座高高的城墻,,竟是有些許膽怯與不知所措了,。
由于是深冬季節(jié),,太陽下山得較早,,城內(nèi)早已燈火通明,作為王朝的西京,,一般州城自是不比洛陽城,,這里的夜市極為繁榮,城中百姓多是喜愛在夜里出來逛夜市,雖說此時尚早,,但城內(nèi)主街道之上早已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
只是她對于不遠(yuǎn)處的場面,,不免輕輕搖頭,,正想轉(zhuǎn)頭離開這是非之地,轉(zhuǎn)念間還是向前走去,。
前方有一個身穿華貴裘子的公子哥正站在一個小攤位前,,頤指氣使地使喚著身邊的扈從好好教訓(xùn)那個低眉順眼的攤販,只聽見那攤販不斷地求饒,,甚至都已經(jīng)跪著匍匐在地,,但那公子哥依舊不以為然,叫嚷著扈從趕緊動手,!
就在那幾個扈從就要動手毆打那攤販的時候,,已經(jīng)伸出去的手便被什么東西給打中了,數(shù)人瞬間縮回了手,,轉(zhuǎn)頭狠狠盯著那個多管閑事之人,。
沒等那公子哥開口說話,那人就已經(jīng)緩緩說道:“本姑娘生平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種仗著家勢欺壓貧苦百姓的人,,只不過是鍋里的一丁點(diǎn)油濺到了你身上,便要取人家性命,,你那件衣服倒真是昂貴啊,,比人命還值錢?”
那幾個扈從回到了公子哥的身邊護(hù)在他左右,,顯然是看出來了那人有底子,若是讓她二話不說傷了自家公子,,回去之后老爺肯定要自己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
此時周圍圍觀之人卻是不多,很多來往之人都刻意繞開,,只有幾個好奇心作祟不知死活的人停在附近觀望,。
那公子哥從小便是洛陽城里出了名的惡少,在這城里就沒有幾個他真正害怕的人,,還不是想教訓(xùn)誰就教訓(xùn)誰,?此時更是如此,他并不認(rèn)為眼前那年輕女子敢把自己如何了,!
“你又算是哪來的蔥蒜,,眼睛白長的吧?跟本少爺叫囂,,本少爺今天就要揍他,,在我看來我這裘子當(dāng)然更值錢……”說著他瞪了那幾位扈從一眼,,踢著身邊那人一腳咬牙繼續(xù)說道:“還愣著干什么,上??!”
那幾位扈從的眼力倒是比公子哥更好,看得出來那女子武功底子不錯,,但是給他們幾個膽子都不敢違背少爺?shù)囊馑及?,于是吞了幾口唾沫便往前而去,只是沒走兩步便全部都往后倒去,,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一時之間,在這塊方寸之地便只有兩人站在其中,,隔著幾步距離而已,。那公子哥見所有人都倒下了,這才感到后背發(fā)涼,,兩腿發(fā)軟,,方才他甚至都看不到那人怎么出的手,于是他心中不禁在想:她會不會站在原地便可以把自己給宰了,?
雙方都不說話,,場面一度陷入無比尷尬的形勢,此時,,有一位姑娘從遠(yuǎn)處跑來,,來到了公子哥身邊瞪了他一眼,隨后輕聲說道:“這又是怎么了,?爹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沒等那姑娘把話說完,,公子哥就得理不饒人般說道:“我的好姐姐,現(xiàn)在還嘮叨什么呀,?保命要緊啊,,萬一人家真的膽子肥到宰了我,你就回去直接跟爹說讓他跟幾位姨娘再生個大胖小子吧,!”
那姑娘被懟得無話可說,,憋得厲害于是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輕聲罵了一句:德行,,就知道到處闖禍,,讓姐姐來給你擦屁股!
只見那姑娘往前走了兩步,,柔聲說道:“這位姑娘,,想必你年紀(jì)輕輕的也不愿意去里頭蹲著吧,我弟弟他畢竟未曾傷人,若是姑娘執(zhí)意過不去,,便是姑娘的不是了,!”
“你說話倒是直接啊,!既然如此,,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闭f罷,,便到一旁去扶起了那位攤販。
那公子哥倒是氣不過,,正想說些什么,,他姐姐便朝他喝道:“閉嘴!”他只能閉口不談了,。
姑娘將老伯伯扶起來之后,,便微笑著對那位憤憤不平正氣得咬牙切齒的公子哥說道:“這位公子,請問還打不打了,?不打的話我可就走了,。”隨后她便轉(zhuǎn)身離去,。
兩人正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公子哥見姐姐板著一張臉,便輕聲問道:“姐,,還在生氣?。课抑皇菤獠贿^就這樣放她走而已,!”
“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還能不能有點(diǎn)出息了?將來怎么接下咱們錢家的家業(yè)???”
錢家在洛陽可謂是大家大族,其商業(yè)規(guī)模更是越做越大,,奈何這么多年來一直有個洛陽趙家壓著,但這依舊不能影響他在洛陽的“稱霸”,!在洛陽城里,,眾人皆知的便是錢家的大少爺錢文徵,他最是喜好逛窯子,,流連于花街柳巷,,倒是從不過問家族之事,以至于一直以來都是大小姐錢霽桐在幫著管理家族生意。
這時候,,他倒是諂媚一笑然后說道:“這不是還有姐姐你在家嘛,!”
錢霽桐語重心長反駁道:“姐姐畢竟是女子,終有一天是要出嫁的,,你不一樣,,你是我們錢家的獨(dú)苗子,將來這份家業(yè)定是由你來繼承的,,你這都已經(jīng)老大不小了,,就不能替咱們爹多想想嗎?”
倒也不是他錢文徵不思進(jìn)取,,只是他一直都覺得有姐姐在,,就不會輕易輪到自己。于是十幾年來,,由于他自己的放縱加上家中父親的溺愛給慣著,,便養(yǎng)成了他這般“真性情”!
見他沒有回應(yīng)自己的意思,,錢霽桐便嘆息一聲,,隨即說道:“要是真的氣不過,回府之后讓爹好好查查那女子的底細(xì),,反正今晚的事情到這里便結(jié)束了,,聽到了沒?”
雖說自己是錢家的獨(dú)生子,,但是對這位自小就護(hù)著自己的姐姐,,他向來愿意聽她的話,于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洛陽城內(nèi)鴻鵠客棧三樓的一間房,,房中沒有一點(diǎn)燭火,只有一塊玉佩借著月光反射進(jìn)來的微弱光芒,,她手中的這塊玉佩只要在昏暗之地便可以借光反射出一個“嵐”字……
在三天前的一整段很漫長的歲月,,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這個名字是她的生身父母所取的,,但是從未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直到三天前,師父突然召她回天……
一直以來,,她都很矛盾,,她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卻又想那一天不要來臨,,因?yàn)榘凑障山缜傧汩w的規(guī)矩,,仙琴仙主無論降生于何時何地,,對于他們而言出生之日便是飛升之時,直到生身父母一生臨近終了之日,,才會被告知自己的身世,。
三天前,師父突然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她便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但是直到現(xiàn)在,當(dāng)她真的要面對他們的時候,,卻不知所措了,,她甚至有想過是不是應(yīng)該不見?
但是當(dāng)她知道生身父母至今膝下除了自己這么一個未曾見過幾面的孩子,,之后便再無所出,,她又如何忍心過家門而不入?
這一夜,,她拿著這枚從小便隨身攜帶的玉佩,,怔怔出神,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