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電被斷掉了,，電梯無法運行,。楊只能憑著從前在貝塔15號地下城的生活經(jīng)驗,，找到防火樓梯，一路跑到低階軍屬居民區(qū),。

　　但是，眼前的亂象,，已經(jīng)并非黑暗可以形容,。

　　楊喘著粗氣，看見腳前有一大片星星點點的淺藍色或者檸檬色手電光,，時隱時現(xiàn),。他剛要走近、趴低身體去細看,，就覺得頭頂一陣生疼,，然后眼前開始打眩。

　　這是缺氧的典型癥狀,。原來,，不僅地下城的生活用電被關閉了，就連換氣設備也被截斷了能源,！

　　這種巨大錯誤,，楊事先完全沒有預料。因為在王朝,，哪怕是流放行星,，都沒人敢斷換氣設備的能源：這是王朝明文規(guī)定的、謀反類大罪之一,！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事故全部責任人和直屬上司都會被直接問斬。

　　楊唯有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議員辦公室方向爬去,，那里有他的氧氣面具。

　　但是,，眼前越來越模糊,，他覺得整個人似乎要墜入一條更黑暗的深溝……

　　一雙溫暖的小手突然伸出來，把一個簡易氧氣嘴扣在楊的臉上,，幫他呼吸了好幾口,。等他慢慢恢復了意識，才看見了眼前蹲著兩個人,，一個是戴著面具,，依舊好像一頭花豹的魯爾,，扶著自己之前做的簡易制氧機。旁邊跟著一個舉著電話照亮的大叔,，也戴著氧氣面具,，是阿爾伯特中士。

　　“大家,，大家呢,？”楊虛弱地問。

　　阿爾伯特中士趕緊搶在魯爾前面回答：“大家……也分了些氧氣面具,！”

　　楊抽搐著,，叫魯爾把電話給自己。現(xiàn)在,，他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唯有去找德-維納了。

　　“維納先生,，地下城……斷電了,。換氣設備……已經(jīng)停止工作，再這樣下去,，大家會悶死的,！求求您，去找耶倫或者任何人,，讓他們打開地下城的緊急供電,！”

　　德-維納似乎愣住了。他兒子小保羅在電話旁邊喊：“這些人渣,！楊,，你不要緊吧？現(xiàn)在……”

　　他的話還沒說,，德-維納先生就揣起電話,，行動去了。

　　緩過氣的楊也帶著魯爾和阿爾伯特中士,，拿著能找到的水和他自己做的簡易制氧機,，分頭去找缺氧昏倒的住戶。

　　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三分鐘過后,，軍屬區(qū)四分之一的燈亮了起來,。換氣系統(tǒng)也開始重新工作，但是周圍卻籠罩著一種古怪的死寂,，偶然能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然后,，這喊聲不知道怎么就停了,，像在等待別人來接力,。

　　足足過了一個鐘頭，四面八方就都是嚎叫哭泣：

　　“爺爺……爺爺,！”

　　“爸爸,！爸，睜開眼睛??！”

　　“媽媽，媽媽,，你在哪里,？”

　　“阿貝，阿貝,！”

　　……

　　這一場人為的大停電,，造成了低階軍屬區(qū)三分之二的老弱婦孺活活悶死。另三分之一的人中,，也有超過一半還多,，因為大腦缺氧，造成了永久傷害,。

　　除了兩家稍小些的媒體在角落里,，刊登了楊抱著宿管科大叔老湯姆的尸體發(fā)呆的照片外，其他媒體要么只給了一個小標題,，要么從積極角度詮釋這場災難,。因為新聞和非地下城住戶們還有“正經(jīng)”熱點要關注！

　　第一件,，便是向日灼行星攻過來的不明艦隊,！

　　艦隊要進攻首都的消息，也嚇了軍事委員會所有成員一跳,。

　　貝蒂多總參謀長立即打電話聯(lián)系所有艦隊的指揮官,，問是什么情況。但是,，僅有一半指揮官回答“不清楚此事”,，另一半指揮官沒了音訊。

　　特別是無法聯(lián)系上手握1500艘船艦的遠征軍,，這讓老虎們忍不住緊張：

　　“難道是布林盾叛變,、投效了王朝？”

　　繆拉-雪諾恩氣得一腳踢翻梅爾上將最心愛的黃花梨茶幾,。

　　梅爾上將卻沒有發(fā)作,，因為他正盯著俱樂部咖啡廳墻上的星域戰(zhàn)略地圖。細細推敲后,，他小聲嘆了一句：

　　“這……也不全是壞事,?！?p>　　“我們已經(jīng)都被說成是‘民主陌路人’和‘聯(lián)邦公敵’了，還能是什么好事,？,！你看著，耶倫那家伙一定會趁機,，推遲新一屆議員宣誓,，這樣他和他的人就能繼續(xù)霸住政權了！”

　　但是,，貝蒂多總參謀長和其他四位上將,，并沒有回應似乎也有道理的雪諾恩，而是走到約瑟-梅爾瘦小的身后,。

　　端詳了好一番星域地圖后,，這幫軍頭也哈哈笑起來：

　　“確實不壞！”

　　順應民意,，上將們決定下令所有現(xiàn)役和預備役軍人停止休假,，立即趕往日灼外圍的軍事宇宙港，準備迎擊“敵人”,。

　　為了彌補兵源不足,，軍事委員會還特別征召了在警察局和消防隊供職的退伍軍人。

　　但是,，作為新當選議員的楊,，則被留了下來，擔任“軍代表”,。這是明面上,！

　　耶倫和他的人，正樂得對手大撤離,。

　　軍艦和其他大型船只運載著軍人和補給,，離開日灼行星本港后，政府立即宣布進入緊急狀態(tài),。不但新議員就職典禮被無限期延后,，大街小巷也繼續(xù)實行戒嚴。

　　從來都喜歡出鏡的耶倫議長,，為了方便民眾好好欣賞自己的儀容和演講,，通過《共和國第一直擊》等主要媒體，對著聯(lián)邦十個五聯(lián)邦行星及下轄的附屬行星,，發(fā)表了長達三個半小時的現(xiàn)場講話,。

　　最后，他還極其嚴肅地向鏡頭前傾了幾度：

　　“尊敬的大人馬公民，經(jīng)過184年不懈的努力,，共和國終于摒除了軍人獨裁的陰影,！我和各位由大家選出的民意代表，將切實履行大家賦予的權力,，振興我們來之不易的民主聯(lián)邦！”

　　等直播連線關閉,，耶倫卸下正人君子的面具,，變換了一個隨意的姿態(tài)，甘之如飴地享受阮委員等一干馬屁精的吹噓,。

　　“老鬼們走后,，就由我們的人填補管制真空！”

　　中年超人模樣的聯(lián)邦一把手,，用手指堆了堆雪浪一樣翻翹的茂密額發(fā),，躊躇滿志。這一刻,，他想到的是雷阿爾招募的另外三萬人,。

　　但是，他忘了一件事,，那三萬人中大部分是現(xiàn)役軍人,，除了少數(shù)做了“逃兵”外，其余都已經(jīng)跟隨上將們離開了日灼本星,。

　　剩下的973人中,，主要是街頭無賴和各種流氓無產(chǎn)者。他們思想偏激,，沒有接受過管理治安的培訓,。在他們貧瘠的靈魂里，治安管理,，就是吃拿卡要和耍威風,。

　　因此，本就缺少物資,、十分難捱的冬天,，僅過了三十天，就在這批新管理者手中,，從混亂,，滑向了更加混亂。

　　雪兒離開醫(yī)院的那天,，正好遭遇了他們,。

　　反正名聲已經(jīng)臭到極點，除了暗場子，雪兒再沒有其他去處,。所以,，她就披著從醫(yī)院偷出來的毯子，一陣小跑步,，往和愛麗沙合住的狗窩跑,。但是，沒等到她跑到出暗場子安置小姐們的住處,，就在前一個街口,，就被五六個奇怪的家伙攔住了：

　　“身份證！”

　　一個狗頭蛤蟆眼的皮夾克瘦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雪兒,，然后眼睛貪婪地留在了她的胸部。

　　雪兒不舒服地裹緊乳白色的醫(yī)院毯子,，哆嗦出自己的身份證來,。

　　瘦子卻掖在都發(fā)黑了的牛仔褲屁股后口袋里，扭頭就走,。

　　雪兒才追上去,，就被瘦子和另外一個男人抓住頭發(fā)，強行拖進了街口拐彎的胡同里,。

　　沒等兩個流氓來得及褪下褲子,，就聽見胡同的拐角盡頭發(fā)出一聲炸裂似的哭喊聲，接著又是一聲很大的槍響,。

　　沒半分鐘,，一個左耳明顯沒了的大個兒，滿臉血,，撲了出來：

　　“X的,，她有槍！”

　　瘦子他們剛要沖上去幫忙,，隔著一排房子的對個兒,，街面猛地一陣顫抖。半秒后,，又是一陣比剛才的槍聲響得多的爆炸聲,。雪兒被壓在上面的青磚墻立即震塌了。她肩膀上已經(jīng)被扯下來的毯子掉在地上,，很快就灑上了滴答下來的黃色尿液,。

　　不一會，跟瘦子他們一起亂設檢查站的同伙們,，也沖進沒了小半幅墻的胡同大喊：

　　“快,！X的,！快過來！不然希魯特他們的人就把錢都搶光了,?！?p>　　沒了耳朵的大個、瘦子他們就扔下受害者們,，把腿沖出去分錢了,。

　　雪兒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捂住臉,。她剛要哭,，就聽見了愛麗沙哆哆嗦嗦的聲音：“你……快……快跑啊,！”

　　她抬起頭，看見紅頭發(fā)的愛麗沙一手握著一把小手槍,，另一只手扶著沒塌的墻,，哆嗦了出來。她黑色短裙被撕了道不小的口子,，血,，正順著她肉色的緊身褲內壁流下來。

　　“血……”

　　“呵呵……”愛麗沙噗通一聲,、半跪在地上：“我……我有了,，但是現(xiàn)在……可能要保不住了……”

　　雪兒本能地躥了起來。她沖到愛麗沙的跟前,，架住她的胳膊,，拼命從一邊的瓦礫堆往家的方向拖。

　　她現(xiàn)在一無所有了,，但是愛麗沙還有,，她不能讓愛麗沙也一無所有！

　　兩個女孩逃走后不久,，瘋狂的“新治安管理員”就被一卡車,、套著統(tǒng)一黃背心的大爺和大媽們攔住了。

　　流氓們起初也沒把這些老弱病殘放在眼里,，卻不想對方都是退伍的老兵,，而且經(jīng)過楊的武裝和再訓練后，都已經(jīng)成了合格的民兵,。

　　再加上楊是以三卡車的優(yōu)勢兵力,，合圍了流氓們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線，他們最后只得抱著炸平大人馬聯(lián)邦儲蓄合作社,、獲得的少量現(xiàn)金,，被堵進一條沒塌的死胡同……

　　18個“新治安管理員”被逮捕后，在第四看守所關了一晚上，就被阮委員的手下保釋了,，因為這些家伙能給駐守富人聚居區(qū)的正規(guī)警察,，打打下手，“解決平民區(qū)和貧民窟警力不足的缺口”,。

　　第二天入夜,，這幫家伙又去打劫幾家商店，然后又被民兵隊再一次逮捕……

　　當然,，日灼行星的主要媒體,，現(xiàn)在都控制在了耶倫派手里，他們并不希望報道平民區(qū)發(fā)生的這種新聞,。

　　陪護愛麗沙和肚子里的寶寶度過危險期的雪兒,，木吃吃地瞪著電話上各種政論節(jié)目，聽著私人衛(wèi)生所門外不時傳來的撬鎖聲和叫罵聲,，她的承受力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

　　她抄起愛麗沙的小手槍，反身下了樓,，分開縮縮在門口,、束手無策的醫(yī)生夫婦，打開了門上的接診窗口,。

　　“滾,！”

　　但是，對方卻發(fā)出了輕浮的笑聲：“吆,，是你呀,，美人！”

　　雪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皮夾克瘦子的聲音,，她機械地朝窗口外舉起了手槍,。

　　只聽“啪啪啪”三響，門口的調笑叫罵聲,，就變成了一聲很大的哀嚎,、和一陣陣急速遠去的奔跑聲。曾經(jīng)對雪兒動手的瘦子半個身體都在血里泡著,，獨自一個,，趴在地上。

　　他還在咿咿呀呀地掙扎,。

　　雪兒本能地想打開門,，叫背后的醫(yī)生夫婦救人。但是,，瘦子的后腦勺,，突然變成了那些欺負過她的家伙猥瑣的臉,。她握緊槍，按照軍校射擊課上教過的,，瞄準,，再一次射擊，直接轟爛了瘦子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