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含玉抓了一塊桂花糖藕,,呼哧呼哧吃得起勁。鼓起的腮幫子不停地蠕動,,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們寺里師傅的手藝還是不錯的,。沒有宮里味道濃,但桂花和藕的清香味完全出來了,。吃起來更清甜可口,。”
方丈手上也拈著一聲蕭含玉在荷包里的雙色馬蹄糕,,動作不大,,吃起來卻不比蕭含玉慢半分。此刻的他,,完全看不出之前道行高深的樣子了,。
聽了蕭含玉的話,面有得色,,得意地說道:“那當(dāng)然,!了無可是我特意選中,在這方面最有天賦的人,。又讓我調(diào)教了十幾年,,手藝肯定不能差。畢竟是要供奉佛祖的,,太差了豈非不敬,?”
蕭含玉一點也不斯文地白了方丈一眼:“是供奉你這尊吃佛吧?”
要說之前方丈裝的那副樣子,,還真是蒙過了她,。可是打從他一鼻子就聞出自己荷包里的點心后,,她算是徹底看穿了這人的真面目,。虧得太子表哥還對他敬畏有加。
方丈面色一肅,,正色道:“小友不可胡言,!老衲潛心修行數(shù)十載,離得道成佛還差遠了,?!?p> 蕭含玉一邊吃著,一邊煞有介事地點頭:“嗯,,確實還差遠了,。成了佛,不用自己說,,自然有人進貢,。不象你,要吃點點心還得藏著掖著,,忒沒勁,!還不如還俗,,跟著本郡主,讓你吃個痛快,!”
方丈大師卻不以為意:“小友佛緣深厚,,又與老衲有緣,以后說不得常來常往,。小友記得常來看望老衲,,順便帶點點心?!?p> 糖藕吃完了,,蕭含玉嘴巴一抹,兩手一拍:“本郡主忙著呢,!哪那么多空給你帶點心,?”
轉(zhuǎn)頭見馬蹄糕也沒了,便起了身,,拍了拍身上掉的渣子:“喂,,你吃完了吧?叫我表哥進來吧,!就為了吃個點心,,讓我表哥在外面等這么久,你就不怕佛祖怪罪,?我表哥是可未來的九五至尊,,真龍?zhí)熳印,!?p> 方丈大師也開始清理現(xiàn)場,。只見他大袖子一掃,地上便干干凈凈,,再轉(zhuǎn)身將碟子收到身后的暗匣內(nèi),,再整了整衣服,雙手一合,,半點看不出剛才吃過東西,。所用時間,也不用蕭含玉眨了兩回眼睛,。
蕭含玉忍不住嘖嘖稱奇:“看你一套動作做得行云流水,,練過無數(shù)次了吧?”
方丈大師又半耷下眼皮,,做回了那個高深莫測的高僧,。
“小友與佛有緣,不妨多來坐坐。現(xiàn)在,,煩小友出去,將太子殿下喚來,?!?p> 待蕭含玉打開門,走出去,,方丈大師抬起了眼皮,,目光異彩連連。
雙眼蘊藏金色佛光,,佛緣深厚,,華蓋罩頂。本心純粹守真,,如初生嬰孩般干凈剔透,。命格模糊看不真切,卻福澤深厚,,氣運無雙,。最為讓人吃驚的,竟是憑一己之力,,牽扯上乾元的氣機,。
莫非之前算到的大氣運之人,竟是她,?
方丈大師斂眉,。澤被蒼生的大氣運者,又得佛祖庇佑,,或許,,自己能否打開那扇門,同樣需要倚仗于她,!
蕭含玉到了院子里,,便看到太子表哥孑然一人站在樹下,頭微仰,,硬朗的臉龐線條拉得繃直,,如濃墨畫出的劍眉斜飛入鬢,目光悠遠,,了望天空,。若不是他身上隱隱透出憂心忡忡的氣息,蕭含玉多半又會被這幅如畫的美景吸引看呆了去,。
只是太子表哥在憂心什么呢,?蕭含玉咬了咬牙,生恨自己還是太小了,許多事都沒辦法去做,,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而無能為力。
元晠聽到聲音,,回過頭去,,見蕭含玉站立在臺階上,周身環(huán)繞的氣息一變,,所有的憂心陰郁統(tǒng)統(tǒng)都不見了,,唯留下暖暖的寵溺目光,柔柔地看著蕭含玉微笑,。
“玉兒怎么站在那不出聲,?”元晠展開雙臂,半蹲了下來,。
蕭含玉想也不想,,如乳燕投林般,直直地撲到元晠的懷里,。兩只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
她不喜歡看到太子表哥憂郁擔(dān)心的樣子,她只想讓他永遠保持住那種暖暖的微笑,。
元晠嘴角的笑容微頓,,有些擔(dān)心剛才方丈大師可是說了什么,讓她不開心,。
“玉兒,,方才方丈大師可有和你說什么?”
蕭含玉趴在元晠寬厚溫暖的懷里翻了個白眼,。那個慣會裝樣的神棍,,留她下來就為了那一包雙色馬蹄糕。
同樣都是神棍,,國師大人至少長得賞心悅目,,就算冷了點,一樣令人心折,。
“什么都沒說,,就是吃了點心?!辫b于兩人的革命友情,,蕭含玉覺得還是給方丈大師留點面子好了。含糊地將事情糊弄過去,。
元晠低頭看到已經(jīng)空空如也的荷包,,無奈地搖了搖頭,。想來大師就算說了什么,只怕她只顧著吃,,是半點沒聽明白,。
罷了,這是她的緣法,。
“大師可有說讓我進去,?”
蕭含玉點了點頭,又拉著元晠說道:“你不用怕他,,他一點也不象別人說的那樣了不得。要是他回答不出你的問題,,就別理他了,。”
到現(xiàn)在,,蕭含玉還是為太子表哥被方丈大師裝出的樣子蒙騙了,,而耿耿于懷。
元晠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臉蛋,,輕聲囑咐道:“就在這等著,,不要亂跑?!?p> 得到蕭含玉肯定的答復(fù)后,,這才放心地進了方丈大師的禪房。
圍著樹轉(zhuǎn)了幾圈,,蕭含玉回頭看了看房門,,里面半點動靜也無。以方丈那愛裝的性子,,半天難說一個字,,動不動就閉目裝深沉,也不知道太子表哥的事,,什么時候才說得完,。
眼睛骨碌碌轉(zhuǎn)了一圈,蕭含玉躡手躡腳往院外走去,。心想:我就在附近逛逛,,一會就回來,太子表哥不會知道的,。
因為元晠是微服帶著蕭含玉過來的,,并未驚動其他人,洛安寺自然也就沒有閉門謝客,。前面大殿前來進香拜佛的香客挺多,,蕭含玉也不想給太子表哥惹麻煩,便只在后面的佛堂轉(zhuǎn)悠。
未料轉(zhuǎn)了個彎,,一時不防,,竟被人撞了個正著。
“哎喲,!”
蕭含玉一腳踩在門檻上,,站立未穩(wěn),腳下一扭,,當(dāng)場就摔了個大跟頭,。
“小妹妹哪里摔痛了?真是抱歉,,是我的丫鬟太莽撞了,。”柔婉的聲音包含著濃濃的歉意,,一雙芊芊玉手,,輕柔地將蕭含玉扶住。
“怎么樣,?可能站起來,?”
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聲音,蕭含玉猛然抬頭,,一張清麗嬌美的容顏,,便撞入眼簾。
蕭含玉瞳孔一縮,,居然是她,!
回憶涌上心頭,一時竟有些恍神,。
薛佳瑩擔(dān)心地輕蹙娥眉:“小妹妹,,你還好嗎?”
總是這樣輕言細語,,總是這樣溫婉體貼,。卻在最后關(guān)頭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捅上一刀,。
蕭含玉兩手不自覺地攥緊成拳,,心底恨意洶涌。
要說世上她最恨的人有哪些,,除了最后與她同歸于盡的宮千滟,,便是在最后關(guān)頭出賣太子的太子妃和她的娘家穎昌侯薛家。
只是她現(xiàn)在年歲尚小,,與穎昌侯府并無關(guān)連,。蓮伽又警告過她,,不能將重生之事泄露半點。即使知道就在京城,,她還是不能奈何他們,。
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提前與薛佳瑩相遇。
或許是察覺到蕭含玉心緒波動厲害,,許久不曾出聲的蓮伽,,突然出聲警告:“你若不想被人察覺出異常,落得個悲慘收場,,就趕緊收斂心神,。”
如一盆冷水澆到頭上,,蕭含玉的神志總算漸漸清醒過來。
是了,,蓮伽早就警告過她,,逆天重生之事,若泄露半點,,讓人起疑,,結(jié)局會比前世更慘。
深深吸了幾口氣,,直到自己確認心中的殺意淡了下去,,蕭含玉這才重新抬起頭,幽幽的目光審視著薛佳瑩嬌美如花的臉,。
“哼,!”
蕭含玉手上用力,將薛佳瑩撥開,,自己站了起來,,冷漠地看了差點跌倒的薛佳瑩一眼,獨自轉(zhuǎn)身離去,。
“小姐,!”薛佳瑩的丫鬟驚呼一聲,扶住自家小姐,??粗D(zhuǎn)身離去的小小身影,恨恨地罵道:“什么人???小姐好心幫她,,她不領(lǐng)情就算了,居然害得小姐差點摔倒,。真是太可惡了,!”
薛佳瑩不贊同地看了丫鬟一眼:“好了,本就是你不對,,害人家摔了一跤,。她沒跟你計較,已經(jīng)是好性子了,?!?p> 丫鬟理虧,不敢再罵,,卻還是不滿地嘟囔道:“那也是我的錯,,跟小姐有什么關(guān)系?她犯得著沖小姐撒氣嗎,?”
薛佳瑩有些哭笑不得:“難不成,,你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些?再說,,她也沒把我怎樣,。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p> “小姐,,你就是太心軟了?!毖诀哌€是有些不平,。
扶著薛佳瑩準備離去,又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小姐,,之前不是遠遠看到太子殿下帶著小孩過來了嗎?剛才那小孩會不會是福寧郡主,?她腰里可是別著鞭子,。”
“福寧郡主,?倒真有可能,。”蕭含玉若有所思地也回頭看了一眼,?!皳?jù)說太子殿下十分寵愛郡主,帶她出來游玩倒也不奇怪,?!?p> 丫鬟的興致來了,,在薛佳瑩耳邊嘰嘰喳喳地說道:“聽說福寧郡主脾氣火爆驕縱,一言不合就抽鞭子,,兇得不得了,。太師府的小公子,據(jù)說被她傷得不輕,?!?p> 薛佳瑩回憶剛才蕭含玉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若她真如傳言所說,,剛才你都把她撞倒了,,怎么也沒見她抽鞭子?可見,,傳言終歸有不實之處,。以后,你不要人云亦云,。這等傷人的話,,不要亂傳?!?p> 丫鬟歪著頭想了想,,覺得小姐的話有理,便點了點頭:“知道了,,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