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祁城。
一座人口數(shù)萬的城鎮(zhèn),,背靠鐵山山脈,,在齊國境內(nèi)也算一處安寧之地。
望著面前不算高的城墻,,元子昂心中不禁心有所動,。
自己從小便在帝都長大,看見這座城鎮(zhèn)忍不住還是會和帝都相比較。
雖說二者并不能相提并論,,但不得不說,,這里也算是一個繁榮之地。
“公子看什么呢,?”
茶商掌柜見元子昂看得出神,,忍不住問了一句。
元子昂微笑著搖了搖頭,,道:“趕了三天的路,,終于到了城門口,松了口氣罷了,?!?p> 茶商掌柜笑了笑,便拱手作揖道:
“公子,,既然山祁城到了,,那么我們就此別過,在下還要前往郡府城,,往后有緣再會,。”
商人重利,,只不過是同行的關(guān)系,,也沒什么不好分別的。
元子昂倒也不在意,,從懷中又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道:“感謝掌柜幾日來的照顧,這點錢就算是在下的一點心意,?!?p> 茶商掌柜一見錢袋,頓時雙眸放光,,一邊說著“這怎么好意思呢”,,一邊迫不及待地把錢袋往自己懷中放……
看著這幅樣子,元子昂不禁想起臨海城外不夜棧里,,那個見錢眼開的田嬋……
告別了茶商商隊,,元子昂步入山祁城內(nèi)。
走在熙熙攘攘的道路上,,他還是忍不住向四周打量著,。
那三個梅花衛(wèi),不會現(xiàn)在正隱藏在人群街巷之中,,跟在自己后面吧……
雖然當(dāng)時他們的話確實比較難聽,,而在趕路的三天里,,他們也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有時候,,元子昂都在懷疑他們是否還在,。
但是,在這完全陌生的城鎮(zhèn)中,,元子昂一想到這里,,心中還是莫名有了幾分底氣。
畢竟在這座城鎮(zhèn)中,,沒有母親,沒有篤篤,,沒有各位叔叔,,更沒有西郊大營的二十萬兵卒!
一切都要靠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的目標也就很明確了。
江府,。
不過,,想要得到江府中那本傳聞中的功法典籍,自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強闖江府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畢竟,篤篤姑娘派來保護自己的梅花衛(wèi),,可不是用來干這種事情的……
而且,,自己來山祁城,可是秘密前來,,若是被靈神宗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恐怕就真的危險了!
既然不能“明搶”,,那么就只能“智取”了,!
浮來酒樓。
山祁城最大的酒樓,。
元子昂站在酒樓前,,打量著門內(nèi)來來去去的人眾,以及不斷傳來的嘈雜聲,,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道:
怎么約在這么一個熱鬧的地方……
不管了,,既然是篤篤姑娘安排的,自然有她的道理,。
元子昂長出了一口氣,,便徑直向酒樓走去,。
門口招呼的小二也是有眼力見的人,一見元子昂,,看他雖然衣著不顯,,但卻是一身貴氣,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主,,連忙陪笑上前,。
“誒呦,這位公子,,看著眼生,,來我們這里是打尖,還是住店???”
元子昂微微一笑,道:“樓上有干凈的地方嗎,?”
“瞧您說的,,我們這里都是干凈的地方!”小二熱情地回應(yīng)道,。
元子昂點了點頭,,向四周張望了片刻后,便向著酒樓內(nèi)走去,。
走到二樓,,倒是僻靜的很,全是雅間,,聽上去,,只有兩桌客人正在用餐。
小二快步上前擦拭了一張桌子,,笑著回頭招呼,,卻發(fā)現(xiàn)元子昂自己坐在了最左邊角落的雅間內(nèi)。
小二愣了一下,,沒多想什么,,趕緊再次上前收拾。
畢竟那個位置對鄰后街,,視野不錯,,能夠隱約看見遠處的鐵山山脈,也算是個不錯的位置,。
隨便點了幾個菜,,元子昂望向窗外,看上去若無其事的樣子,,但他的手指,,卻在不自覺地頻繁敲著桌面,。
小二還以為他是著急上菜,連忙沏了一壺茶,,笑著端上來:“公子,,喝壺茶,菜馬上就好,?!?p> 元子昂點了點頭,微笑道:“沒事,,我等人,。”
半晌過后,,幾盤熱騰騰的菜肴端上桌來,可元子昂卻沒有享用,,依舊坐在那里,,默默等待著。
周圍的桌子,,有人落座,有人離開,,只有元子昂這一桌,,毫無動靜。
連小二們都在議論,,這個人是不是被人放鴿子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著長衫的男子走上樓來,,透過雅間的窗戶,,他一眼便望見了獨坐窗邊的元子昂,。
他環(huán)顧四周,,左右打量了片刻,,又從懷中拿出一片紙條,,借著紙條仔細端詳著元子昂,,似乎是在比對著什么。
良久后,,他淺笑一聲,,收起了紙條,徑直推開雅間的房門,,一屁股坐在了元子昂的對面,。
元子昂頓時回過神來,,望著這位不請自來的人,,他帶著幾分警惕心,,上下打量著這個人。
“不好意思,,這里有人了?!?p> 元子昂試探性說道。
那人嘴角上揚,,也不說什么,只是挽起袖子,,露出了袖口內(nèi)側(cè)紋著的“繡球花”,表明著自己的身份,。
元子昂一見,,立時雙眸一亮,,臉上滿是激動欣喜的神色!
這個人,,就是自己一直等的人,!
還沒等元子昂說話,那人迅速折好袖子,,拱手說道:“在下史東云,,見過世子殿下,?!?p> 元子昂還了一禮,問道:“閣下就是發(fā)現(xiàn)江府得到功法典籍的人,?”
聽到元子昂的話,,史東云笑著擺了擺手,,道:“梁上君子的做派罷了,,不值一提,?!?p> “先生不要妄自菲薄,在下還要仰仗先生的手段,,助我得到典籍呢,!”
既然確認了身份,,元子昂的語氣自然也變得親切了起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元子昂雙目微動,,惑上心頭,,不禁問道:“我和先生應(yīng)該是初見,,為什么先生一眼就認出了我呢?”
史東云笑而不語,,從懷中掏出了那張紙片,,遞給了元子昂,。
元子昂接過紙片,,展開一看,,眼中多了一分驚訝的神情,。
這不過掌心大小的紙片上,畫著一張人像,,五官神態(tài),,竟然與元子昂有七八分相像!
“阿淮給我的,?!?p> 史東云笑著說道,。
聽到“阿淮”二字,,元子昂再看向手中的紙片,頓時多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
起初,,篤篤告訴自己,,她的人會在正午左右到浮來酒樓與自己見面,做自己的引路之人,,并且告訴了自己一切接頭的細節(jié)。
現(xiàn)在看來,,她不光告訴了自己,,就連山祁城這邊,,她也做了安排,!
不得不說,篤篤姑娘的考慮真是面面俱到,!
史東云提起酒壺,給元子昂倒了一杯,,道:“這幾天,,每到這個時辰,,我都會來這里看一下,沒想到,,今天總算是被我碰上了?!?p> 元子昂面帶微笑,,道:“既然我們已經(jīng)碰了面,那么,,我倒要向先生請教,,有何良策?”
一聽元子昂的話,,史東云立時面有難色道:“世子殿下,,眼下這事……恐怕有些困難?!?p> 元子昂眉頭一皺,,急忙問道:“莫不是江府聽到了風(fēng)聲,要轉(zhuǎn)移典籍,?”
史東云搖了搖頭,,道:“典籍的位置沒有變,依然放在江員外書房的暗格里,,只不過……茲事體大,,江府也害怕在把典籍獻給三長老之前出意外,所以特意從齊國之外請了兩名修士,,保護典籍的安全,。”
“兩名修士,?,!”
元子昂瞪大了眼睛,,著實難以置信!
原本自己的計劃,便是潛入江府,,神不知鬼不覺間,,將功法典籍偷出來,這樣,,不僅可以讓靈神宗空手而歸,,更是可以懲戒一下奉物媚上的江府,。
可現(xiàn)在,竟然有兩名修士坐鎮(zhèn)江府,,這變數(shù)……實在太大了,!
“那兩名修士,,是怎樣的人,?”元子昂進一步問道,。
史東云聳了聳肩,,道:“沒有正面打過交道,不過,,我有一次夜探江府的時候,漏了一點馬腳,,瞬間發(fā)現(xiàn)有兩股不俗的真氣追蹤而來,幸虧我腿腳快,,不然的話,,下場就不太好說了……”
元子昂聽后,,目光垂下,,眉頭緊鎖,,情不自禁咬著手指甲,,思緒萬千。
看樣子,,真是難對付的情況……
見元子昂一臉愁容,,史東云干咳了一聲,咧嘴笑道:
“不過,,世子殿下倒是不用擔(dān)心,,那二人雖說不好對付,,但我們也不是酒囊飯袋,更何況,,姑娘不是讓姚老大他們跟著你嗎,,自然就……”
說到一半,史東云往周圍看了看,,疑惑道:“說了這么半天,,怎么連姚老大的影子都沒看到?”
元子昂苦笑了一聲,,心中知道,,史東云口中的“姚老大”,說的應(yīng)該就是梅花三衛(wèi)中,,那個領(lǐng)頭且脾氣不太好的錦衣男子……
“他們說了,,會暗中保護我,平常的時候,,不會來打擾我,。”
不管怎么說,,梅花三衛(wèi)畢竟也是篤篤姑娘的人,,元子昂還是說的比較婉轉(zhuǎn)。
不過,,史東云顯然很熟悉這位姚老大,,他陪笑道:“姚老大就是這臭脾氣,還請世子殿下見諒,?!?p> 話鋒一轉(zhuǎn),史東云起身,,低聲向元子昂說道:“世子,,這幾天風(fēng)聲有點緊,最好不要有什么動作,,稍緩幾天,,我們再從長計議?!?p> 元子昂道:“一切聽先生的意思,。”
史東云點了點頭,,又打量了一下周圍,,道:“既然已經(jīng)和世子碰了頭,在下身份敏感,,就不久留這里,,還請世子安坐,,在下先行一步?!?p> 元子昂點了點頭,,沒有回應(yīng)他,,目光再度看向窗外,,淺抿了一口酒。
史東云拱手行禮,,隨后便起身離開,,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動作,徑直推門,,下樓而去,。
而就在史東云起身的那一刻,浮來酒樓不遠處的一個屋頂上,,三個身影,,六雙眼睛,全部看向那個方向,。
“大哥,,史東云走了?!?p> 身著暗紫色梅花勁裝的女子,,向著身邊一臉不耐煩的姚老大說道。
“既然史東云走了,,那該說的肯定都說了,,其他的,也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币洗蟛恍家活櫟恼f道。
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大哥,,不管你多么不愿意,這畢竟是姑娘的吩咐,?!?p> 姚老大“切”了一聲,道:“是姑娘的吩咐不假,,可是,,真正要緊的事不讓我們?nèi)ッΓ炊屛覀冊谶@里曬太陽,,你說合適嗎,?”
女子聽后,,白了姚老大一眼,低聲嘀咕道:“寶樹自然有人會去找,,又不是非姚老大你不可……”
“你說什么,?!”
姚老大顯然耳朵比較好,,他回頭瞪了一眼女子,,見女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轉(zhuǎn)頭向著一旁的持劍男子問道:
“秦傻兒,,我是她說的那樣嗎?”
正蹲在一旁發(fā)呆的持劍男子,,似乎被姚老大這一問給嚇了一跳,,他猛然抬頭,目光呆滯地望著姚老大,,帶著幾分憨傻,,笑著搖了搖頭。
“對牛彈琴……”
看著這幅模樣,,姚老大也不好說什么,,只得長嘆一口氣,把郁悶壓在心里,。
女子抿嘴一笑,,大有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
此時,,微風(fēng)吹過,,一抹淡淡的香氣,伴隨微風(fēng),,鉆入了梅花三衛(wèi)的鼻中,。
驟然間,三人臉色突變,,瞬間站起身來,,目光警惕的望著周圍。
“有真氣,,是修士……”
姚老大低聲念叨著,。
女子如臨大敵,雙拳緊握,,而持劍男子已經(jīng)雙劍在手,,呆滯的目光頃刻間變得凌厲起來!
三人目光環(huán)顧,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曾放過,。
卻見,,在不遠處的閣樓上,一個墨綠色的身影,,從中騰空而起,,在半空中飛檐走壁,向遠處跑去,!
這個身影,,自然逃不過梅花三衛(wèi)的眼睛!
“是那個人,!”
女子目光如炬,,迅速判斷出,,方才自己等人察覺到的真氣,,是從那個人身上釋放出來的!
那個人,,是個修士,!
“是靈神宗的人嗎?”姚老大輕聲道,。
女子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但是定然來者不善,!”
“那就殺了他,,絕不能泄露我們的身份!”姚老大面露兇光,,冷語道,。
“可是,那麒麟閣公子怎么辦,,萬一這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呢,?”女子急切地問道。
姚老大瞪了她一眼,,反問道:“是寶樹重要,,還是那公子哥重要?”
這個問題,,讓女子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誠然,,若是此人是靈神宗中人,,那么自己等人出現(xiàn)在山祁城,處境就變得十分危險了,!
不僅自己等人的身份會被靈神宗察覺,,甚至?xí)B累身在明月坊里的姑娘,,那時,只怕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
“好吧,,追上去速殺,,兩不耽誤?!?p> 權(quán)衡利弊下,,女子還是妥協(xié)了。
三人踏風(fēng)而起,,霎時,,真氣縱橫,三個身影,,在半空中匯聚成了一道暗紫色的流星,,消失在了天際之中。
而,,就在梅花三衛(wèi)消失的瞬間,,浮來酒樓內(nèi),一個身形佝僂的人,,手持拐杖,,緩步走上了二樓。
此人一身麻袍,,年紀甚老,,滿頭銀絲,皮膚干癟,,下巴一縷山羊胡,,身形顯瘦,但身形修長,,他的眼神黯淡幽暗,,宛若一只蟄伏的毒蛇!
他一上二樓,,與史東云不同的是,,他一眼便望向元子昂的方向,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任何遲疑,,拄著拐杖,慢慢走著,。
目標,,直指元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