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號出價1億8300萬,！……62號出價1億8400萬……有比1億8400萬出價更高的嗎,？147號出價1億8500萬！”

　　蘇嘉秋拍的拍賣廳里氣氛高漲,。

　　拍賣師語氣興奮,，眼睛像雷達(dá)一樣,，精準(zhǔn)掃視全場，不放過任何一個有望拿下拍品的客戶,。

　　臺上巨大的電子屏顯示著一尊天青色玉壺春瓶的照片,，照片旁有上下四排數(shù)字。美金,、港幣,、歐元、人民幣,，隨著叫價實(shí)時變動,。

　　“1億9800萬，216號出價1億9800萬,！”

　　“1億9900萬,，還有更高嗎？”

　　裴妍靠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側(cè)臉,，懶洋洋地舉牌子。

　　她手指白皙細(xì)長,，舉的牌子歪歪斜斜,，沒個正型。

　　“兩億,！”拍賣師拔高聲音,，“北宋汝窯玉壺春瓶，216號出價兩億,！”

　　汝窯珍貴,，存世量不超過百件，絕大多數(shù)都被收藏進(jìn)了博物館,，不在世面上流通,。

　　私人收藏家手中別說整器了，就是能有幾塊品相好的殘片都值得吹上半輩子,。

　　屏幕上這尊玉壺春瓶保存完好,，傳承有序,，是精品中的尖兒貨。

　　而現(xiàn)如今收藏界火爆,，有錢人大把大把撒鈔票,，削尖了頭皮想入行，這樣的好東西自然不會放過,，底價800萬，不到十分鐘就叫上了兩個億,，但這也僅僅只是開始,。

　　裴妍舉了兩億的價后，沒再舉牌,，閑閑地看著臺上不斷翻滾的價格,，又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某個年輕男人。

　　冷冷一笑,。

　　十年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不是不報，馬上就到——老畜生,，你姑奶奶回來了,！

　　……

　　周崇已經(jīng)捏了十來回鼻梁骨，山根都快被他捏平了,。

　　眼看屏幕右側(cè)的價格又翻了幾翻,，周崇實(shí)在忍不住，皺著眉對身邊的人道：“再這么叫下去,，可就要超出預(yù)算了,。”

　　季青臨的手指放在腿上,，一下一下有規(guī)律地點(diǎn)著,，無框眼鏡折射會場內(nèi)燈光，鏡片略微一反遮住了神色,，只能看見他唇角弧度優(yōu)美,，態(tài)度非常愜意。

　　就在周崇說話的功夫,，拍賣師又喊了兩嗓子,。

　　“兩億五千萬了，”周崇沉不住氣：“我們預(yù)算只有三億,，要是超出了預(yù)算,，這東西可就要落到別人手里了?！?p>　　季青臨聽了這話才終于開口,，他嗓音柔和爾雅，娓娓帶著笑意：“這瓶子至少要拍到四億，要是破不了古陶瓷成交記錄,，怎么對得起營銷花的大血本,。”

　　季青臨說得太直白,，周崇想反駁但無話可說,。

　　照片里的汝窯玉壺春瓶來歷清晰，它曾是清朝皇室的珍愛之物,，后被收藏在圓明園寶閣,，不久掠去國外，百年來一直保存在英國一個貴族家中,，可以說是出身明確,，傳承有序的代表。

　　兩個月前,，不知道哪里來的風(fēng)聲,，忽然傳出玉壺春瓶將要在香港被拍賣的消息。

　　國內(nèi)外一片嘩然,。

　　汝窯出世,，本來就是收藏界頭等大事，何況還是這么一件出處分明的汝窯,。

　　自從這個消息出來,，報紙網(wǎng)絡(luò)、新聞媒體就接連不斷地報道,，國內(nèi)數(shù)得上號的社交媒體更是頭條熱搜,。

　　將這瓶子的出身來歷打上了重點(diǎn)號，懂行的,、不懂行的都參與討論,，各個義憤填膺。

　　從#汝窯價值過億#,，到#汝窯是珍貴國寶#,，再到#迎國寶回家#，話題一天變一個樣,。

　　變來變?nèi)?，不離其宗，目的非常明顯,。

　　刻意引導(dǎo),，炒作熱度，道德綁架,，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以至于今天這場拍賣會備受關(guān)注,，異常熱鬧。

　　國內(nèi)收藏家與博物館都參與其中,，一心一意要為它“贖身”,，其中就包括了季青臨周崇所在的云城博物館。

　　館長對這次收購頗有信心,，做盡工作上下說服,，終于拿到了三億預(yù)算，自覺三億足夠了,，甚至在季青臨周崇動身來香港前,，就已經(jīng)策劃圍繞玉壺春瓶做一場特展，務(wù)必聲勢浩大成竹在胸,。

　　只不過，眼前這形勢,，恐怕是要他們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2億8900萬……2億9000萬……3億！216號出價三億,！”

　　和季青臨想的一樣,，價格已經(jīng)攀上三億，看這架勢,，三億也遠(yuǎn)遠(yuǎn)不止,。

　　周崇后背一塌，頹然地放下牌子,，他們是徹底沒希望了,。

　　拍賣場就是這個道理，有錢猛勇,，沒錢認(rèn)慫,。

　　長長地嘆了口氣，周崇回頭往后看,，想瞧瞧站上三億巔峰的是何許人物,。

　　裴妍坐在周崇和季青臨身后不遠(yuǎn)，穿著寬大的連帽衛(wèi)衣牛仔褲,，腳下是一雙小白鞋,，正姿態(tài)不雅地翹著二郎腿。

　　她膚白如雪,，明眸皓齒,，黑長卷發(fā)抓成丸子頭，劉海疏疏密密沒個章法,。

　　一眼看上去是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再仔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女孩眼神倨傲，有點(diǎn)目中無人的意思,。

　　也正常,，能拿出三億的人，怎么驕傲都是應(yīng)該的,。

　　“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周崇低聲對季青臨說：“看著面生，應(yīng)該不是圈子里的,?！?p>　　博物館的代表，不說各個都文質(zhì)彬彬,，最起碼衣著和姿態(tài)都應(yīng)該保持端正,，裴妍那幅樣子，明顯不是官方的人,。

　　“會不會是外國人,？”周崇有點(diǎn)緊張：“咱們沒拍就算了，要是落在外國人手上,，回去可不好交代,。”

　　先不說博物館那關(guān)怎么過,，網(wǎng)友的口水就能把他們淹死,。

　　民族罪人這頂大帽子太沉，周崇可帶不起,。

　　“不是外國人,，”季青臨看著臺子上不斷翻滾的價格，頭也不回道：“她是云城人,?！?p>　　“老鄉(xiāng)啊，”周崇驚訝：“什么來頭,？”

　　什么來頭……

　　季青臨抬眼,，鏡片下眼睫密長，幽深的黑瞳里笑意不加隱藏,。

　　“她是我青梅竹馬,。”

　　短短七個字,，語氣中不免帶了幾分親密,。

　　“有故事啊，”周崇來了興致：“她沒問題吧,？能拍下來吧,？她要是拍下來,，你出面和她商量商量，說不定這瓶子還能在云博展出,?！?p>　　三億不用花，特展照樣辦,。

　　算來算去,，云城博物館這波是大賺！

　　季青臨的目光始終在屏幕上,，聽見周崇這話,，忽然就笑了。

　　季青臨一笑,，周崇驚喜：“這事兒是不是穩(wěn)了,？”

　　穩(wěn)？

　　想想如果自己去借汝窯,，裴妍能給出的反應(yīng),。

　　季青臨彎了彎唇：“嗯，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