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兒,,還不快點兒過來!”
金楠木然地抖了抖韁繩,,戰(zhàn)馬一溜小跑來到金戾身邊——它喜歡金戾那匹駿馬身上發(fā)出的特殊氣味。與金戾并駕齊驅(qū)讓他更加緊張,,他什么都不敢看,只是注視著父親,,聲音比蚊蟲的哼哼聲還要小,。
“父親,,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金戾似乎沒有注意到金楠的窘迫,,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所有將士的眼神變得更好奇了?!耙矝]有什么其它的事情,,你不在身邊,為父感覺少了什么似的,,還真有點兒不習(xí)慣,。”
金楠意識到父親是有意讓他過來,,有意讓將士們知道他的身份,,有意讓他感受將士們態(tài)度各異的目光,,有意讓他……讓他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
“將軍,,金楠小將軍好像有些不太習(xí)慣我族的大本營。末將瞅著他有些不自在,,反倒他那匹小馬歡喜得很,,不愧為我族馴養(yǎng)千萬年戰(zhàn)馬的后代?!?p> 金戾沒有說話,,金楠卻聽出袁笠的弦外之音,。若是將他換做幽羽,,即使出言譏諷的是年事已高的老將軍,,他也一定會反唇相譏的,。但他不是幽羽,,所以他沒有那么做。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將腰桿挺得更直一些,,讓自己更從容一些,。
“走吧,本將軍的肚子叫得愈加厲害了,,哈哈——”
語畢,金戾驅(qū)策戰(zhàn)馬走得更急,,金楠緊跟在后,。袁笠微瞇著眼,,嘴角動了動。他本就對金楠心有芥蒂,,再加上魔族之人強硬彪悍,,對仰仗裙帶關(guān)系的人一向頗為反感和厭惡,他心中暗想著要找機會讓金楠出丑,。
“駕,!”
袁笠一邊催促戰(zhàn)馬前行,一邊想著應(yīng)該由誰挑戰(zhàn)金楠,,既不會傷害到他,,又能稍微羞辱他。除非你真打算讓將軍大人保護你一輩子,,否則你最好像個魔族子民似的直面挑戰(zhàn),,別將屬于自己的勝利拱手讓人。
金楠如芒在背,,雖然感到無比煎熬,,卻泰然自若地行走在父親身邊,,接受黑騎兵的注目禮,。不知道有多少將士想著要挑戰(zhàn)我呢,,我該怎么做,,真的要讓父親替我拒絕?那樣的話,,遭受非議的就不是我一個人了,,父親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的,。
幾滴細(xì)小的汗珠隱藏在額際的頭發(fā)下,,隱藏在朦朧的昏暗中,,卻揪緊他的內(nèi)心,。我不能讓父親因我承受不必要的議論,,他已經(jīng)為我做了太多太多,哪怕為了報答母親的救命之恩,也早就還清了,。母親,,我該怎么做,,我很害怕……
“末將巫晉(郈驥)拜見驃騎將軍,?!?p> 兩道人影跪伏在地,恭敬地向金戾行禮致意,。金楠回過神來,,慌忙勒住坐下戰(zhàn)馬。原來我們已越過數(shù)千名黑騎兵,,走到軍營的核心位置,。
“巫晉?”金戾蹙起眉頭,,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一瞬間卻想不起來了。
“將軍,,如果您執(zhí)意讓末將回赤陽關(guān),,不如請求陛下收回成命,,讓巫晉回去,。”
袁笠小聲請求金戾,,后者扭頭望著他,,陡然想起巫晉是誰?!叭羰菑堶虥]有撒謊,,巫晉當(dāng)年因?qū)δ懵渚率槐菹仑?zé)罰永生不得離開這里。如今你反倒為他說情了,?”
袁笠看了看地上的黑影,,悵然之色隱于眼中?!爱?dāng)年之事錯的不僅是他一人,。這些年來,,他鞍前馬后替我做了許多事情,足以償還當(dāng)年的錯誤了,。若是沒有他,,將軍大概就見不到末將了?!?p> 金戾的視線在馬背上的袁笠和跪著的巫晉之間轉(zhuǎn)了幾圈,,最后定在地上那團模糊的身影上?!拔讜x,,本將軍問你,你想返回赤陽關(guān)嗎,?”
巫晉的肩膀抖了一下,,身子俯得更低?!盎貙④?,末將戴罪之身,承蒙陛下寬宏仁慈,,得以茍延殘喘于世,,又蒙袁老將軍不計前嫌,留在軍中效力,,末將……末將不敢再有半點兒妄想,。”
“巫晉,,你的意思是不想回赤陽關(guān),,不想沖鋒陷陣,不想和神軍廝殺了,?”
“末將……末將……”巫晉囁喏著回答不上來,。
“既然如此,,本將軍向陛下請示的措辭白想了,。你們起來吧,本將軍的肚子已吵得不行了,?!?p> 巫晉猛然抬起頭,不顧一切地攫住最后的機會,?!皩④姡⒖释鼗貞?zhàn)場,,渴望上陣殺敵,,只是放心不下袁老將軍,。”
“巫晉,,難不成本將軍在你眼里已經(jīng)老得弱不禁風(fēng)了,?你以為沒有你,本將軍和郈驥就不能將這群小崽子訓(xùn)練得出這般類拔萃,?”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請老將軍明鑒?!?p> “每次都這么緊張兮兮的,。”袁笠咕噥了一句,,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和藹,。“如果陛下收回成命,,你就放心走吧,,本將軍相信你會有一番作為的?!?p> 巫晉的嘴巴張開又合上,,最終吐出四個字:“末將領(lǐng)命?!?p> “別高興得太早,,本將軍答應(yīng)你們?nèi)フ冶菹抡f情,至于陛下會不會網(wǎng)開一面,,本將軍可不敢做任何承諾,。”
“無論如何,,末將都對將軍大人感激不盡,。”
金戾伏下身,,光頭探在馬脖子旁邊,。“你要是真感激我就趕緊起來,,為本將軍端上好酒好肉,。本將軍都不記得自己嘮叨了多少次肚子餓,而你們?nèi)孕跣踹哆兜貨]完沒了,,誠心不讓本將軍飽餐一頓,?”
袁笠、巫晉和郈驥齊聲低呼:“末將不敢,?!?p> 金戾坐直身子,,望著速速離去的巫晉和郈驥,嘟噥著:“什么事情都可以邊吃邊說嘛,,非要說完再吃飯,,真是一群死腦筋?!?p> 袁笠陪著金戾又走了幾十步,,來到最大的一堆篝火面前,即使隔了十步左右的距離,,他們依舊能感受到烈火噴薄而出的炙烤,。
他們繞過火堆,九張長條石桌映入眼簾,,每張石桌上都堆滿了各種烤肉,。正對火堆的那張石桌與其間隔了約莫五十步——顯然是屬于金戾的,兩側(cè)各有四張石桌連在一起,,仿佛兩條蟄伏的蟒蛇,,石桌的后面散落著小上許多的火堆,有如一顆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
“請將軍大人上座,。”
袁笠對金戾躬身,,金戾亦不謙讓,,昂首挺胸地朝盡頭的石桌走去。等他坐下后,,袁笠高高舉起右臂,,隊伍中走出二十一名精神抖擻的黑騎兵,每個人的臉上都閃耀著紅色的光輝,。剩余的黑騎兵有條不紊地朝小火堆聚攏而去,,淡淡的失落彌漫其間。
“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