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左掛手下幾個頭領(lǐng),苗美和飛山虎皆同意接受招撫,,理由是谷中糧食已盡,,手下流民人心惶惶。
“大當(dāng)家,,若是官軍再困上十天半月,光餓就能餓死一半,?!憋w山虎憂心忡忡的道。
“你個彪子,,哪里那么夸張!”大紅狼罵道,,“現(xiàn)在正是夏末,便是挖野菜吃草根也能活下去,。再說誰知道官軍是不是騙咱們,若是出了谷,,會不會有刀槍等著咱們?”
飛山虎反駁道:“那點燈子趙勝不是沒事嗎,,又是皇帝下旨招撫,,皇帝金口玉言,豈能食言,?”
大紅狼道:“那點燈子好歹是近萬人的大當(dāng)家,,現(xiàn)在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混到,,皇帝又豈有好意,?”
王左掛止住了二人爭辯,,看向了李鴻基:“闖將,,你認(rèn)為咱們該不該降?”
是的,,李鴻基給自己起了個綽號“闖將”,,號稱要闖出一片天下來。
李鴻基沉吟道:“大當(dāng)家,,我以為咱們應(yīng)該慎重,。大紅狼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若是官軍先誘使咱們出去,,再下毒手怎么辦,?畢竟咱們和官軍幾次作戰(zhàn),殺傷了不少官軍,,普通流民兵也許無事,,咱們這些做頭領(lǐng)的恐怕沒有好下場?!?p> 看著各執(zhí)一詞的手下,,王左掛左右為難,便讓各自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議,。
“小叔,你為什么不愿投降???聽人說這次官軍和以往不同,挺仁義的啊,?!被馗G洞的路上,李錦悄悄問道,。
李鴻基看了看左右,低聲道:“錦兒你還記得錦衣衛(wèi)追殺咱們嗎,?別人投降了也許可以,,咱們叔侄若是投降,恐怕沒有好下場,?!?p> 李錦點點頭,突然指向前面:“那里怎么聚集這么多人,?”
一處狹窄的窯洞前,,點燈子趙勝正在席地而坐,口若懸河,講著和官軍打仗的事情:
“那日,,我設(shè)下誘敵之計,,命手下把搶來的銀錢拋于陣前,試圖以錢財亂官軍陣型,,然后再趁亂掩殺,,大破官軍。足足上萬兩銀子,,幾萬吊銅錢,,攤開了能把這處山谷填滿,你們猜怎么著,?”
“還能怎么著,官軍肯定瘋搶啊,?!毕胂笾敲炊嗟你y錢,有流民流著口水道,。
“是啊,,這么多錢,傻子才不搶,,可惜咱們搶到的銀錢都被大當(dāng)家拿去了......”
“錯矣,!”趙勝一拍大腿,“這官軍不同以往,,乃是皇帝親自訓(xùn)練的禁衛(wèi)軍,,紀(jì)律嚴(yán)明的很,面對滿地亂滾的銀錢,,竟然連一個士兵都沒有亂動,。”
“??!”很多流民驚呆了,怎么可能嘛,,還有不見錢眼開的官兵,?
“官軍不動,我原本趁亂掩殺的計策便無法施行,,只能命手下藏在山丘后面,,哪知道卻被皇帝察覺,下旨以大炮轟擊,。那禁衛(wèi)軍中裝備著幾百門火炮,,都是從西夷那里購買的紅夷大炮,一炮下去便是山都能崩塌。幾百門大炮同時開火,,我和我手下兄弟躲藏的幾十丈高的土崖被夷為平地,,幾千兄弟暴露在官軍面前。
官軍除了有火炮,,還有大量的火銃,,兄弟們無遮無攔,連一件鎧甲盾牌都沒有,,若是再繼續(xù)下去,,不等雙方短兵相接,我的幾千兄弟至少被打死大半,。天幸皇帝仁慈,,不欲殺傷百姓,命人招降我等,。
我本不愿降,,可一想,不能讓幾千兄弟因為我的私心送命啊,。便一咬牙,,自己綁著自己跪在皇帝御駕前,指望著用一條命給幾千手下?lián)Q條活路,。誰知道皇帝并未殺我,,也未殺我手下任何一個兄弟,反而調(diào)撥糧食羊酒,,讓大家吃上飽飯,。最令我感動的是,皇帝竟然是專門為我等窮人而來,,為的不是剿殺咱們,,而是要為咱們做主。
就在清澗城外,,陛下命錦衣衛(wèi)抓了清澗全縣的劣紳惡吏,,一一審判他們的罪惡,就是這些貪官劣紳,,奪去了咱們每一粒糧食,,蒙蔽皇帝貪了賑災(zāi)的糧食。原來就在今年初,,皇帝就下旨減免了今年錢糧,,還撥出五十萬石糧食用來賑災(zāi)??墒悄切豪羧匀蛔匪髻x稅,,劣紳勾結(jié)官府貪墨了賑災(zāi)糧食,,使得咱們這些人活不下去,這才揭竿而起鋌而走險,。
陛下查明真相后,,當(dāng)即下旨處決了那些劣紳惡吏,就當(dāng)著幾萬人的面砍了他們的頭,,連縣太爺都被陛下砍了,。足足數(shù)百顆人頭,腦袋滿地亂滾,,血都流成了河啊,。”
“砍得好,!”有流民大聲叫道,,“這些當(dāng)官的都他娘的該殺!”
“是啊,,還有那些舉人老爺,,一肚子男盜女娼,俺家外甥女就被隔壁村李舉人搶了去......”
“看起來皇帝是好人啊,,竟然會為咱們窮苦人做主?!?p> 周圍的流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皇帝當(dāng)然是好人,,他已經(jīng)下旨,,減免陜北三年賦稅,并調(diào)撥了幾十萬石糧食過來賑災(zāi),,而且還要把那些鄉(xiāng)紳官吏巧取豪奪的田地還給咱們,,現(xiàn)在清澗縣正在進(jìn)行退田呢!”趙勝大聲叫道,。
“皇帝真要分田給咱們,?”有流民驚喜的問道。
“當(dāng)然,,你們?nèi)羰遣恍?,去清澗縣看看就知道了,那么大的動靜,,怎么可能瞞得過,。”趙勝笑道,。
“各位兄弟,,大家都是窮苦人,,餓得沒有辦法才鋌而走險,可眼下圣天子來了陜北,,要為咱們做主,,大家以后不用再擔(dān)心挨餓受欺負(fù),還造什么反啊,,早點出去投降了吧,。”趙勝繼續(xù)道,。
“你們在這干什么,?怎么讓他在這里妖言惑眾!”李錦實在聽不下去,,大聲喝止道,。
看守趙勝的流民頭目縮了縮脖子,連忙驅(qū)趕周圍的流民:“夜深了,,大家都回去洗洗睡吧,。”
“趙當(dāng)家,,咱們也回窯洞休息吧,。”頭目對點燈子趙勝竟然非常和藹殷勤,,完全不顧李鴻基叔侄就站在跟前,,事實上他也不怕李鴻基,因為李鴻基叔侄手下只有幾百人,,而且屬于外來戶,。
看著被“押入”窯洞的點燈子趙勝,李鴻基眼中精光閃爍,。
“小叔,,要不然干脆殺了這點燈子!”李錦狠狠道,。
李鴻基搖了搖頭:“貿(mào)然殺人會引起王大當(dāng)家猜忌,。不過若讓這趙勝在留在營地幾日,恐怕軍心真的就完了,,我這就去勸大當(dāng)家,,讓他早做決斷!”
說完,,李鴻基轉(zhuǎn)身向王左掛窯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