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支支,,你來了?!?p> “又是你?。俊?p> “對,,是我,。”
“我…我為什么又來這里了,?”
“你真不認得我了,?我是南宮含碧啊,你難道不是來救我的嗎,?”
“我…救你,?”
“圣主曾經(jīng)說過,,能進入這個心境的人,,就是能救得了我的人,他不會騙我的,?!?p> “啊,?可你為什么會在心境里,?”
“我為什么…為什么在心境里…為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好痛…”她已瘋魔狀,。
葉支支一頭霧水地看著從白茫茫一片中逐漸走向自己的女子,,她的臉每走進一步,便似乎變得更清晰了一點,。
才見一張清淡飄渺的臉,,似秋雨暮云般虛幻,柔和,,卻在一瞬又變得幽暗可怖,。
忽得,她腳下的地在碎裂,,被一片片掀起,,巨大的氣旋席卷而來,這一秒,,葉支支覺得自己好像風箏,。
倉促醒來的山道林間,云似流動的漣漪,一對窈窕身影飄搖而來,。
“南宮含煙,,我好餓,也不知這個小鎮(zhèn)能吃上什么好東西,!”飛揚的長發(fā)與煙紫色的裙裾相映,。
“就知道吃!忘了圣主說的了,,此地要多加小心,,這兒的什么宮里可是有能捉得住咱們的人族…叫…叫…”淡竹綠的絲帶不似系在烏發(fā)間,卻似綰在晨風中,。
“叫道士,!你自己都說不上名字,還敢用來嚇唬我…哈哈哈哈…”
“好啊,,南宮含碧,!活膩味了,敢笑我,!”
“就笑,,就笑你!”
“過來,,討打,!”
“哈哈哈…好了,咱倆雖是一藤雙生,,可,,南宮含煙你別忘了你是姐姐,說好了要照顧我的,!不可以打我,!”南宮含碧邊鬧邊說。
“那你答應(yīng)我,,不能像上回那般胡攪蠻纏,,正事都被耽擱了?!蹦蠈m含煙道,。
“說多少回了,我不是不肯走,,是瞧見一個荷花妖賣蓮子,,我是震驚好不好!不就…不就跟著她想等人散了些好問問她人間哪里最好玩,,你就不好奇嗎,?”南宮含碧苦了臉,。
“有什么好好奇的,好不好玩不是全看自己嗎,?”南宮含煙老成持重,。
“是是是,反正…這回我定要找個有趣的人聽他對我說‘謝謝’,!”南宮含碧小聲道,。
“咱們積功德是為了得道,要誠心誠意,!再搞得雞飛狗跳,,我就告知圣主,讓他罰你了,!”南宮含煙勸戒道,。
“南宮含煙,這話你都說過多少遍了……”
倆人說說鬧鬧便下了山,,山腳不遠處,,城門已開,車馬稀慢,。
道旁的店鋪大多剛開鋪,,不是在卸木門板,就是在擦桌凳,,倆姐妹從門口過,,小二拎著灑掃的水癡望,。
賣花擔擦肩過,,擔上菊蕊金黃,雁來紅醉人,。
“重陽糕…重陽糕……”街巷里傳來叫賣聲,。
“含煙,我想去看看,!”含碧道,。
“只看不買嗎?”含煙打趣道,。
待她們尋聲而至,,小攤前早聚滿了人。一塊碩大軟糯潔白有缺的圓盤正被眾人指手畫腳,。
老嫗道:“這邊,,這邊,切這兒的,!”
聞言,,含碧已湊近了瞧,,原來這重陽糕中還有層厚厚的紅糖夾在其間。
“到這兒,?夠嗎,?”店家拿著刀比劃著問。
“夠了,,夠了,!”老嫗答。
店家以熟粽葉包裹,,批成細絲的粽葉做系繩捆扎,,最后從身后取了兩支紅色的鏤空刻花小紙旗插在了重陽糕上。他那竹筒里插滿了各色各樣的小紙旗子,,花樣好,,色澤艷!
老嫗道:“怎么就送兩支旗子,,我家三郎要鬧的,!”
店家忙又取了一支綠旗子遞出,笑道:“忘了忘了,,給…您家三郎的,!”
“三郎都而立之年了,還喜這小旗子呢,?”有人問,。
眾人一陣歡笑。
老嫗答:“三郎不論幾歲,,在我這兒都是個孩子,!”
店家手腳麻利地又招呼了好幾宗生意,才得空道:“姑娘,,要買嗎,?”
含碧伸出手指著一處道:“店家,我要切這兒,!”
“好嘞,!”店家包裹好,轉(zhuǎn)身取旗子,,“兩支旗子夠嗎,?”
含碧瞧一眼含煙道:“夠了!我姐姐喜歡紅色,,我要橘色的,!”
“呦,姑娘這最后一支橘色的…被您給挑走了,!”店家笑著給換了一支,。
“店家,,你這小旗子做得可真好看!”含碧接過細細看著,。
“咱家生意一半就是靠這小旗子,,十里八村的孩童過節(jié)沒拿到它準哭呢?!钡昙覒蚍Q,。
正說著,含碧的袖子被含煙拉了拉,。
“怎么了,?”含碧捧著重陽糕跟著走了段路。
“你看……”含煙道,。
“這旗子怎么在發(fā)光,?”含碧蹙眉。
“不僅在發(fā)光,,它還發(fā)出了聲音,,你凈下心聽!”含煙道,。
果然,,不久含碧就聽到那支橙色的旗子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音,當她的指尖輕觸到旗子上的“令”字后,,一道妖氣憑空而現(xiàn),。
倆人循著指引,來到了一處宗祠,。
上三級臺階,,見雕花石欄圍出了個四四方方極寬闊的高臺,抬望眼不遠處有數(shù)丈階梯高聳而立,,樓閣亭臺皆置于其上,。
“含煙,這里的斗拱飛檐怎么都是青墨色的,,之前那些屋苑都沒如此肅穆?”含碧問,。
“你看上面寫著什么,?”含煙道。
“楊…氏宗…宗…,?!焙炭涌油萃莸啬畈怀鲎詈笠粋€字。
“宗祠,!”含煙搖頭,,“叫你不好好學,,字都不認得?!?p> “噢,!”含碧耷拉下頭,瞧著小旗子,,“它帶我們來這兒干嘛,?”
“總歸是小心為上!”含煙牽起她的手,。
含碧立刻道:“姐姐別怕,,我走前面!”
含煙笑道:“知道你最會打架了,!”
倆人立于臺階與樓閣之間,,風卷著她們的衣裙,墨色的大門緊閉,,法妖氣穿門而入,。
一條新綠的蔓芽鉆了進去,大門豁開了口,。
疾步穿過一二兩進院落,,三進全然是另一番景象,氣勢磅礴的重檐歇山頂,,鏤雕盤龍九柱回廊,,三重頂飛檐四角亭懸牛角宮燈,天光正亮燈火亦燃,,照映著亭中那塊石碑,。
“姐姐,怎么會在正殿里,?我們能進去嗎,?”含碧蹙眉,停下了腳步,。
含煙環(huán)視四周道:“此處不知為何讓我心生敬畏,,未免事端,不若離開……”
“姐姐,!姐姐們,!救救我!救救我,!”正殿內(nèi)傳出焦急的聲音,,“我就是只有點兒貪吃的小鼠精,勿入了此殿,,偷了那么點燈油…就被道士的法陣禁錮住,,真的,,姐姐們,我…我從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你們進來看看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我那點道行想干也干不出來……”
“要不…我一個人先進去瞧瞧,?”含碧往里指了指。
“你沒聽見里面有道士的法陣???就這么進去,要和那鼠精一起關(guān)著,?”含煙又搖頭,,又嘆氣。
“那…那…”含碧巴巴地看著她,,等著含煙出主意,。
含煙掌中突現(xiàn)一盞青銅燈,輕喚了聲:“燈芯,!”
青銅燈燃起,,隨即一個身著橙黃羅裙的女子幻化而出。
“主人,,何事,?”燈芯施禮道。
“看看此處是何法陣,?”含煙道,。
“是,主人,!”燈芯一躍騰空,,張望片刻,揮指凝出個光點灑在屋脊之上,,須臾落地道,,“主人,是稍做更改的九宮八卦陣,。幾道符咒分別落在這歇山頂?shù)恼?、垂脊和岔脊之上,待我將其揭下便可安然無恙地進入正殿了,。”
“既是如此,,那你去吧,?!焙瑹煹馈?p> 便見燈芯踮腳立于飛檐,,又躍舞于正脊之上,,須臾間屋脊燃起星星點點,少時又滅了,。
“符咒被燒毀了,?”含碧問。
燈芯已至,,上前與含煙道,,“主人,容我先行入殿查看查看,?!?p> “急什么,你呀…真不如燈芯辦事周全,?!焙瑹煹馈?p> “姐姐,,姐姐,,我在這兒呢,在這兒,!”里頭又傳來了鼠精的聲音,。
“啊,怎么有這么多的牌位,!”含碧等不及已經(jīng)踏進了正殿,,仰望著一整墻的紅木描金牌位道。
“主人小心,,這鼠精身側(cè)還有禁咒未除,!”燈芯見含煙亦走入殿中道。
“可知解法,?”含煙道,。
“燈芯,這么些年在道士堆里摸爬滾打,,學會了不少東西吧,?”含碧在燈芯身邊打轉(zhuǎn),燈芯則避之不及,。
含煙則望著被經(jīng)文環(huán)繞周身的鼠精,,那瘦弱的身子佝僂著,在她的注視下微微地抖了一下,而后靦腆地對著她笑道:“姐姐,,我叫安果,,謝謝你們來救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會報恩的,!”
“這話說得為時過早了,說不定燈芯沒法子救你呢,!”含碧貼在含煙身后探出個腦袋道,。
“主人,這咒法確是…難解……”燈芯掃一眼含碧道,。
“那…那怎么辦,!怎么辦?”安果急問,。
“除非……”含碧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安果望著她,。
“除非你把從這兒偷的東西交給我,!”含碧道。
“什么東西,?”安果被含碧盯到眼神避閃,。
“你說呢?”含碧笑道,。
含煙瞧著含碧,,暗忖道:一臉的狡詐,又開始誆了,,怎么十次有八次能讓她誆出名堂來,。
“姐姐,我只是個小鼠精,,怎么能有本事拿到您說的那東西,?您救救我吧,等出去了,,到我那洞府,,您瞧上什么拿什么!都給您,!我一定會好好報恩的,!”安果的眼睛眨巴著眨巴著就泛起了淚光。
“哦,,好吧,,既然你不能給我想要的,燈芯啊,咱們走之前把這兒的咒法加固加固,,再把外面屋頂?shù)年嚪ㄒ才厝?,萬一道士回來看出個端倪來就不好了,。姐姐,,我們走吧?!焙探o了個眼神,。
含煙配合地點點頭,作勢要走,。
“欸,,姐姐!姐姐們,!別走別走,,我……我給……我給還不行嗎?”安果說完就成了泄氣的河豚,。
“拿來吧,。”含碧道,。
安果閉目默念術(shù)語,,片刻,口中吐出個光球,,隱約能看到光球里藏著個純白無暇的花苞,。
含碧將它收到掌中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花苞的四片花瓣卷曲著相交攏于花蕊,,似個中空的小燈籠,,輕悠悠地亮著。
“東西給你了,,可以救我了吧,!”安果顯得更為焦躁了。
“這是什么,?”含碧問,。
“啊,?啊…這不就是四照花嘛,!不是它,還會是什么,?你可不能訛我,,快救我!”安果的疑惑眼神極快地被隱藏了起來,相反她抱臂的手松了松,,輕緩地說,,“難道…你只是聽說過,卻沒見過四照花,?”
“你偷這花做什么,?”含碧又問。
“聽說四照花開,,光輝四射,,我那洞府暗無天日,拿它當燈使,,省得日日尋燈油,。”安果順嘴就來,。
含碧邊聽邊在殿中轉(zhuǎn)了一圈,,指指點點道:“來這么宏偉氣派的地方就偷盞燈,你說我會信嗎,?要不,,你再吐點什么出來?”
“姐姐,,真沒有了,,你相信我吧……”安果望著一旁不說話的含煙哀求道。
“主人,,陣法被破許久,,此地不宜久留,若道士返還必生事端,?!睙粜镜馈?p> “姐姐,,你們不能言而無信啊,,四照花都給了,快救我,,快救我,!”安果在經(jīng)文中掙扎,“姐姐,,姐姐,,我對方圓百里了如指掌,帶上我會有用的,!我會報恩的,!”
“算了,,帶上她?!焙瑹煹?。
燈芯掐指念訣,一道黃符被揭起,,經(jīng)文盡數(shù)收回其中,。
安果剛脫身,一溜煙地竄出殿去,。
幾人疾步追出,,殿外的回廊外竟早已空無一物。
“唉,,叫她跑了!”含碧聞聲回頭張望道,。
“鼠輩皆是如此,,咱們走吧?!焙瑹煹?。
“都沒把重要的東西逼出來,好可惜,!”含碧道,。
“你啊,一口還想吃成了胖子,?!焙瑹熓栈責粜荆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