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為孤寂?
夕陽西下,,斜陽余輝灑落在王府門前青石板鋪就的大道上,,因遠(yuǎn)離鬧市,,此處顯得格外安靜,,街邊垂柳在夕陽下泛著淡淡黃色,,被拉長了的樹影倒映在干凈整潔的街道上,。
景色太過靜謐,,令人心生惘然,。
景王府前,,大紅的綢緞還未完全撤下,紅燈籠上的喜字依舊鮮艷,,門前幾個小廝正忙著收拾,,沒人注意到,那名懷抱黑貓的女子,,是何時出現(xiàn)的,。
“想不想進(jìn)去看看?”
明溯一邊幫懷中的阿瞳順毛,,一邊看著王府大門,,問趙長安。
“看什么呢,?”
趙長安借著明溯的目光看向府門前高懸的大紅燈籠,,苦笑道:“讓我一個孤魂野鬼看他們夫妻如何恩愛么,?”
“恩愛?”明溯搖搖頭,,淡淡說道:“倒是不見得,。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能有幾分真情,?不過這也沒什么,,人間夫妻,多是如此,。正因真情太少,,所以方顯其珍貴?!?p> 趙長安陷入沉默,。
“終生孤寂......”明溯看著張燈結(jié)彩的王府,說:“終其一生,,求不得,,愛別離?!?p> 你到底,,有多恨他呢?
“喂,,說你呢,,看什么看?,!”
聽到訓(xùn)斥,,明溯收回目光,看向王府門前灑掃的小廝,,后者正拿著掃帚面色不善地朝自己走過來,,大聲喝道:“說得就是你,還看,?,!”
拿著掃帚的小廝在距離明溯幾步外的地方站定,嫌惡地?fù)]了揮手中的掃帚道:“哪來的乞丐,,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趕緊走!”
見被人驅(qū)趕,,阿瞳立刻拱起身子,,準(zhǔn)備跳出去,卻被明溯一把摁住,,一邊擼毛,,一邊好脾氣地沖小廝笑笑,,開口問道:“這位小哥,府中近日可是來了客人,?”
“什么客人,?!會不會說話,!我家主子剛?cè)⒘诵峦蹂?,你若是昨兒個過來,還能趕上一頓好飯好菜吃,,現(xiàn)在啊,,哪來的回哪去吧!”
小廝語氣不善,。
“既如此,,在下打擾了?!?p> 明溯也不與他一般見識,抱著阿瞳轉(zhuǎn)身朝鬧市走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趙長安有些心急。
雖然這位明老板接了她的生意,,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告訴過她要如何完成契約內(nèi)容。
“別著急嘛,!”
夜幕降臨,,明溯走在街道上,與著急歸家而步履匆匆的行人擦肩而過,。
趙長安聽到他的緩緩開口,,語氣輕柔的仿佛在討論一朵花的盛開。
他說:“想要讓你們闔族脫離苦海,,要先洗去你父親貪污,、結(jié)黨的罪名,平冤昭雪,,然后再置辦房屋田產(chǎn),,讓他們遠(yuǎn)離官場,生活有所依,;想要顏氏一族萬劫不復(fù),,要先毀了顏相在民眾中的聲望,動搖他在執(zhí)政者心中的地位,,失了他在官場上的聲譽(yù),,斬斷他與朝政的所有聯(lián)系,。至此還不夠,還需他散盡家財,,終生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這,,才是萬劫不復(fù),。”
“至于冷滄瀾......”明溯突然頓了頓,,說:“他會來找我們的,。”
趙長安看不到明溯的表情,,只是她忽然明白,,這個明老板,并不是什么好人,。
“嗯,,你才發(fā)現(xiàn)嗎?”
察覺到趙長安的心聲,,明溯十分認(rèn)同地點點頭,。
“明老板,你這樣,,讓我很沒安全感誒,!”
趙長安語氣幽怨。
“這不能怪我,。我又不知道你哪句話是要說出來的,,哪句話是心里想的?!?p> 明溯理直氣壯,。
幾日后,在青石街臨近街尾的地段,,一人一貓,,出現(xiàn)在一家破落的茶館前,茶館掌柜上了年紀(jì),,想要回家養(yǎng)老,,正準(zhǔn)備將鋪子轉(zhuǎn)手易人。
門前隔了不遠(yuǎn),,是城中河,。
從盛山流出的溪水形成了一條水質(zhì)清澈的內(nèi)城河,將盛京一分為二,過了河,,是皇城的中心地帶,,富與貧,貴與賤,,涇渭分明,。
這里人流量不多,門前一顆古銀杏,,據(jù)之前的掌柜所說,,這株銀杏樹齡要比他的年紀(jì)還大些。
時值初冬,,樹上的金色扇形葉片已經(jīng)所剩無幾,,灰白的枝椏光禿禿地朝天空伸展著。
“銀杏,,又稱白果,,微毒,但去殼后拿來煲湯,、燉雞都是極好的,;若將其煮熟,以豬油,、白糖,、蜂蜜、桂花醬進(jìn)行炒制,,則是一道風(fēng)味極佳的甜品呢!”
當(dāng)明溯抱著阿瞳站在銀杏樹下侃侃而談時,,趙長安就明白,,這位明老板一定會買下這座宅子的。
在阿瞳和趙長安的一致反對下,,明溯興高采烈地用一百兩買下了這座遠(yuǎn)遠(yuǎn)低于這個價錢的宅子,,然后圍著那株銀杏樹轉(zhuǎn)了幾圈,問趙長安:“你說,,我們把這里改造成什么比較好,?”
趙長安搖搖頭,老實地回答:“我從未做過生意,?!?p> “酒肆吧?!泵魉莘畔掳⑼?,說:“我對這方面倒還懂得一二。”
......
盛京的冬日,,總是格外的陰冷綿長,。
這日,冷風(fēng)夾雜著一星半點的雪花呼嘯著吹了一天,,吹得盛京城里的男女老少都瑟縮著躲在屋子里不出來,,大街小巷顯得冷冷清清的,若是沒什么要緊事,,沒有人愿意在這樣的鬼天氣里出門的,。
蕭白映守著鎮(zhèn)靈司值班房里的爐火取暖,星眸微瞇,,看向腳邊的貓形生物,,后者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額間一只眼睛微閉,,三條毛絨絨的尾巴覆蓋在肚皮上,,雪白的皮毛油光水滑,看來這個冬天是沒少吃,。
蕭白映在它背上撓了兩下,,看了眼窗外漸沉的光線,伸著懶腰站起來,,一雙好看的劍眉蹙起,,有些不悅道:“這老余真是愈發(fā)懶了,都這個時辰了,,還不來換班,。”
身為鎮(zhèn)靈司為數(shù)不多的年輕捕快之一,,蕭白映的脾氣比傳說中還要差三分,。
恰在此時,鎮(zhèn)靈司的大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拍門聲,,不多時,,司內(nèi)守門的小捕快便敲門進(jìn)來,一拱手道,,“大人,,景王府有人來請!”
“景王府,?”
“是的,,府中庫房昨夜突發(fā)異火,懷疑有妖物作祟,?!?p> “昨夜起火,?為何現(xiàn)在才報?”
蕭白映抬起眼皮看他,。
“這......”小捕快面有難色,,說:“是從鎮(zhèn)懸司轉(zhuǎn)來的案子?!?p> 蕭白映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還真是不讓人安生,鎮(zhèn)懸司管人間案,,鎮(zhèn)靈司管妖界案,,本來井水不犯河水,偏偏鎮(zhèn)懸司那邊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天天明里暗里使絆子,,若不是有規(guī)定在先,真想找他們泄泄火,。
一邊想一邊沖旁邊酣睡的貓形生物喊了聲:“貓哥,,有吃的了!”并伸手取過一旁架子上的大氅出了門,。
正在熟睡的貓哥聽到呼喚,,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不急不躁地伸了個懶腰,,然后,,“咻”地消失在原地。
蕭白映并不想在這樣的天氣里出來辦案,,尤其還是找上鎮(zhèn)靈司的案子,。
盛京城中,主管刑事訴訟,、調(diào)查取證的正式組織共有兩個,,其一是鎮(zhèn)懸司,管城中大小案件,,只有鎮(zhèn)懸司解決不了的案子,才會被移送到鎮(zhèn)靈司來,,說明涉案的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了,。
但是像今天這案子,一眼就知道非人力所為,,鎮(zhèn)懸司沒在第一時間辦理交接,,已經(jīng)存在瀆職嫌疑了。